外面天还没黑,小巷子里却早已伸手不见五指。
它仿佛是一个牢笼,将里面的人们囚禁着。
越往里,腐臭味便越浓厚,就越压抑。
“姐好!”嬉闹的混混们突然停下。
“嗯。”曾然单手插着口袋,淡淡地应了声。
“对了姐!咱叔又去赌了。听说又欠了人家好多钱呢!”一个染着绿头发的混混道。
“嗯。”曾然依旧是一个单音节的‘嗯’,仿佛这件事对她一点都不重要。
“那……姐,再见!”
“嗯。”
等曾然走远,小混混们便开始闲聊了。
聊着聊着,便聊到了曾然。
“话说姐还真是可怜!”
“对啊,唯一一个亲人,她爸,还天天赌博,欠下了巨款!”
“当初她捅伤咱大哥的时候,还差点出不来呢!”
“嘘,说这个干什么,多晦气!咱现任老大可是姐呀!”
“对对对!”
……
曾然的母亲被父亲失手打死了。
因为是在混乱的小巷子里,报警也查不出什么。
曾然抱着自己母亲冰冷的躯体到处求救时,没有一人肯搭援手。也……包括她!
她只能看着母亲在自己怀里一点一点地虚弱下去,直到最后断了气。
她在雨中哭得那么撕心裂肺,耳中回荡着母亲生前最后一句话。
“小……然……咳咳……照顾……好……你……父亲……你……要……学会……成长……咳咳……不能……虎落……平阳……被……咳咳……其实……”
“妈妈!啊啊啊啊啊!!!”
大雨淋在曾然身上,模糊了她的双眼,融合了她的泪。
“哭什么哭,你爹我还没死呢!早晚要被你哭死!你妈都说了,好好照顾我!记得帮我把债还了就行!”
……
“哟,你妈死了呀,要不……就从了我吧?啧啧啧,瞧瞧你这姿色,给我这群小弟当大嫂吧!我带你妈去安葬!”
“滚。”
“诶哟,凶什么!瞧你这样儿,不知道被多少人玩过,装什么装!”
“滚。”
“诶哟,脾气还不小!”
“我叫你滚啊!”
曾然把他打得晕了过去,自己也遍体鳞伤。
他是这里的大哥大,人脉特广,曾然差点就出不来了。
自此之后,小弟们对她唯命是从,大哥也不知去向。
谁也不知道,她到底是怎么解决他的。
只知道她回来的时候,只剩一口气了。
……
一踏进家门,曾然就变得吊儿郎当的,一副目中无人的模样。
“曾,然!你,给我,过来!”曾父喝醉了酒,走路摇摇晃晃。
“我,输钱了!你,给我,钱!下次,还你!”
曾然无视了面前的那只糙手,走进房间。
一声响亮的‘砰’过后,曾父眼神变得复杂起来。
他……对不起她们娘俩啊!
他……对不起她们啊!
想当初……如果她妈没跟他的话,现在日子过得可风光了!
可是……
唉……
曾然靠着房门,慢慢滑下,整个人缩成一团,目光呆滞地盯着墙上母亲的遗像。
虎落平阳……被犬欺?
可我们,何时是虎过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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