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生路

    
    在技术层面，钟远他们是一点忙也帮不上的。
    叶诗雯所谓的网络追踪，对他们来说就像是天方夜谭。但是，别看张钺平时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真做起事来的时候，那股子韧性是没人不佩服的，甚至有点轴。
    袁力已经劝了他好几次，他就是不愿休息，钟远也劝不动他，只能提醒他咖啡呀，红牛啥的不能多喝，容易咖啡因中毒。
    张钺只是含糊地答应一声，又坐在屏幕前跟视频死磕。
    看他这样，袁力也只是最低限度地假寐几次，便一直陪着张钺。
    可是，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虽然他们早早找到了校服这个线索，可接下来的两天，竟是一无所获。
    张钺和袁力把视频的每一帧都放大来看，甚至都把影像印在脑子里了，还是没能找到有用的线索。
    就在大家一筹莫展的时候，叶诗雯招呼大家过去，因为一段新的视频出现了。
    似乎是一个预告片的形式，还精心做了剪辑。
    开始，又是那个青年略显激动的声音，在变声器的处理下显得那么的诡异：“朋友们，我又来啦……嘿嘿，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我的初恋，终于同意正式接受挑战啦，哈哈哈哈……”
    说完，他慢慢打开1号房门，灯光依然昏暗，隐约可以看到女孩已经换上了校服。遗憾的是，胸口的字还是看不清楚。
    只几秒钟，房门便被关上了。
    青年继续说道：“明早10点，咱们不见不散哦。”
    说完这句话，视频便终止了。
    钟远愣了一下：“雯雯，我们还是榜一么？有没有办法再拖延一下时间？”
    叶诗雯摇了摇头，指了指电脑：“我们是榜一，可是，这短短几天，关注这场直播的已经达到数百人，而且还在有上涨的趋势。”
    说完，她又打开另一个画面，继续说道：“打赏金额虽然还不多，但毕竟直播还没开始。看现在的人气，估计明天会爆发式地增加，我们想靠钱来获取话语权的可能性不大。”
    钟远点点头，果然一时之间的缓兵之计并不能长久。
    张钺低沉着声音说道：“雯雯，把这段视频也发给我吧。虽然很短，我还是想看看有没有新发现。”
    叶诗雯点头答应，可看到张钺通红的眼睛和发干的嘴唇，她又有些犹豫。
    袁力在一旁，看出了叶诗雯的顾虑，他急忙说道：“钺哥，让我先看看，你去休息一下吧。”
    张钺眉头一皱：“别废话，咱们一起看。”
    “钺哥”，袁力这次没有退让：“你必须休息。人的体力是有限度的，你现在这个样子，即使有线索，恐怕也看不出来的。”
    张钺刚要发作，钟远拦住了他：“小钺，老袁说的对。你现在这个状态，已经不适合再熬下去。你的心情我们都能理解，可是，并不是逞强坚持就是好的工作态度。”
    张钺并不答话，只是直勾勾地看着钟远。
    钟远心中暗暗叹了口气，伸手搂住张钺的肩膀：“兄弟，你要相信我们的团队，我们每个人都是一样想要救人。你再硬撑下去，不仅帮不上忙，反而会给大家添麻烦了。”
    这话虽然有点难听，但却不无道理。
    袁力怕张钺听了发火，急忙接话说道：“钺哥，你就歇会吧。明天早上这家伙就要开直播，到时候场景会更加清晰，万一我们需要马上行动，你需要以最佳状态出现才是啊。”
    张钺紧皱着眉头，咬了咬牙，慢慢站起身，踉踉跄跄地走到沙发边上，一下子栽了上去。
    袁力赶紧去拿了被子，给张钺盖上，也没有去扶正他的睡姿，就这样让他睡了。
    张钺睡着的这段时间，李晶也回来了。他也是毫无收获，低着头进来，简单交代几句，就趴在床上，看起来也是不眠不休地忙了好几天。
    钟远看着这些平日里意气风发，阳光健康的小伙伴，如今一个个无比的憔悴，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也有一种有气无处使的无奈。
    可是，他是团队的领导，无论再怎么难，再怎么苦，再怎么绝望，他也不能表现出来。
    他清了清嗓子，说：“老袁，雯雯，你们也休息吧。新的这段视频，我来看。”
    袁力刚要说什么，钟远又继续说道：“听我的，去休息。我们都需要好的状态，不只是张钺。”
    他语气坚定，不容任何反驳，与平常笑嘻嘻的样子判若两人。
    叶诗雯其实早就到了极限，眼药水不知道用了多少，袁力也只是间歇性地休息十几分钟，脑子根本就不在转了。
    听钟远这么说，二人也各自歇着去了。
    看他们疲惫的样子，钟远拍了拍自己的脸，坐在电脑前面。
    他先是看了一遍聊天记录，感觉叶诗雯并没有什么纰漏。
    然后，他学着张钺他们的样子，把视频一帧帧地看了几遍，也没有看出什么问题。
    时间一点点过去，钟远也越来越感到揪心。
    眼看直播间里的人越聚越多，自己这边还是毫无头绪。
    他环顾四周，伙伴们都在沉睡，张钺在睡梦中也没有松开紧锁的眉头。
    可是，时间已经来到了早上九点半，再过半小时，直播就要开始。
    钟远虽不忍心，可还是叫醒了那四个人。
    众人只看钟远的表情，就知道没什么进展，这时候，也没人提什么早饭，都沉默着坐在电脑前面，面色凝重。
    十点整，屏幕亮起。
    那青年已经换好了校服裤子，得意洋洋地坐在沙发上。
    钟远等人都盯着他的左胸前，想看到学校的具体名称，可惜，校服的上衣他并没有穿上，而只是单手拿着搭在了肩膀。
    他整理了一下面具，开口说话：“朋友们，让大家久等了。我们开始吧。”
    说完，他推着摄像机的支架，走向1号房门。
    看客们似乎沸腾了起来，一时间弹幕刷到飞起，都等着看这前所未有的戏码上演。
    房门打开，屋子里亮着灯管。显然是已经做好了事前准备。女孩站在课桌前，校服的上衣围在腰间，手里拿着排球，身上的运动服已经有些湿了。
    见青年走进来，她抬起右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把球放在讲台旁边，开口说道：“嗨，你来啦？找我什么事啊？”
    青年很满意地点点头，认真地回答：“欣欣，嗯……今天是周末哦，没耽误你练习吧。”
    “没事，反正最近也没什么比赛，有什么话你就说吧。”
    “嗯……”，青年似乎很犹豫，双手不停地搓着，慢慢沉默了下来。
    女孩见状，表情开始有些不耐烦，她双手叉腰，刚要发火，青年突然鼓起勇气，说：“那个……你先别急，我真的有重要的话要和你说。”
    女孩皱起眉头说道：“好啊，你说啊。是你约我来的，扭扭捏捏地干什么？”
    男孩抬起头，声音变得有些激动：“我喜欢你很久了，从我们第一次做同桌的时候，我就喜欢上你了。你……能做我的女朋友吗？”
    女孩不耐烦地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道：“切，就知道是这么回事。对不起啊，我对你没感觉。”
    说完就要拿衣服走人。
    青年一下拦住了她：“欣欣，欣欣，我真的很喜欢你啊，给我个机会好不好。”
    女孩甩开他的手：“没机会！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这句话说完，青年并没有什么反应，双方停顿了几秒钟。
    突然，青年一个巴掌抽到了女孩脸上，那女孩尖叫一声，痛苦地倒在地上，嘴角有血迹渗出，眼里涌出泪水。
    屏幕前的叶诗雯，双手捂住了嘴，眼眶也湿润了，张钺他们几个小伙子无不握紧拳头，钟远的呼吸声也变得粗重起来。
    一时间，没有人去看弹幕上兴奋的文字，没有人在乎谁又打赏了多少钱。
    青年的语气开始变得阴沉沉，缓缓说道：“不对啊……你当初羞辱我的那些话，你不会真的想不起来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