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一个月前,宋星星参加魅力新声音进入决赛,红极一时,那又怎么样,他原本就没有什么音乐梦,他只是跟着刘威他们瞎混罢了。
可他不招惹他们,他们却来招惹他。想到这,张建就有些自怨自怜,也许这就是所谓的命运吧。
五月底的一天,刘威来到ktv找到他。还是从前那幅自以为是的聪明模样,聪明得令人憎厌。
他穿着一身薄薄的黑色小牛皮外套,手里捏着香烟,吞云吐雾,笑了笑说:“张建,我和刘正打算再去为梦想拼一拼,可是我们没多少钱了,你现在是大老板,帮帮我们怎么样?”
“你们的梦想,跟我有什么关系。”他低着头不想多说什么,他不抱怨谁,虽然过去的那些倒霉都是刘威带来的,但是错信他的确是自己的决定。
“别这么说,”刘威自以为熟络地搂着他肩膀,“说起来你得感谢我,李萍那个人有什么好的?天天就知道管着你,你说你,娶个老婆和娶个老娘有什么分别?现在你俩离婚了,她又带走了拖油瓶,这不是正好吗?”
感谢他?可笑。
张建暗自咬牙,可他不想跟他多说废话。
刘威却无耻地继续纠缠:“哎,兄弟,说句话呀?”
“说话?”张建冷冷地看着他,突然咆哮一声,“滚蛋吧,你!老子没钱!”
刘威愣了一下,似乎没有想到张建敢这么对他,在他的记忆里,张建永远都是那么的温吞,或者说是……懦弱。
即便是当年被那么多人逼着还钱,他也只敢抱头痛哭,他做出的最有胆量的决定也不过是爬到楼顶自杀。
可即便是这样,他还是不敢死。
在他的记忆力,张建始终都是一个懦夫,一个不敢求生,也不敢求死的,十足的可怜虫。
“真的假的?”刘威笑笑,他不敢相信,他不敢相信张建敢冲着他大吼大叫。
可张建没有领会到他这句话的真正含义,只是单纯地不想理他,于是说:“真的没钱!”
“行,没有就没有,那也别翻脸啊。”刘威又说,“哎,你还记得宋星星吗?她现在可火了。”
“不关我事儿。”
“不关你事,关我的事!”刘威说,“你不是没钱吗,那我也不跟你要钱,你就帮我说句话就行。”
“怎么帮你说句话?”
刘威笑了,就跟当年他劝说自己借钱炒股的样子别无二致:“你知不知道,宋星星现在和吴越好着,这俩人,明明关系不清楚,吴越还让宋星星对外说自己从没谈过恋爱,她有没有谈过,我会不知道吗?”刘威的眼睛里露出疯狂的光,“她这么对我,我也不用再对她客气了,我要毁了她!然后用她给我赚的钱,去完成我的梦想!”
“你到底什么意思?”张建问。
“曝光她,我已经跟周一见联系过了,过几天我请宋星星他们去你的ktv唱歌,酒过三巡不怕他们俩不露马脚,到时候我把照片发给周一见,记者肯定会来采访你,倒时候该怎么说,你就知道了。”
“我不知道,我不会说。”张建把刘威赶出门外。
第二天,刘威给张建发了一个视频文件,视频里是张建的女儿琪琪,她笑着问:“刘叔叔,你好久没来了,我和妈妈都很想你,我这次考试又考了第一名,妈妈很高兴,你高兴吗?”
张建立刻拨通刘威的电话,破口大骂:“刘威!你这个王八蛋!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就是想要钱啊,想报仇,想要钱,就只是这样而已。”刘威说。
“行!好!”张建咬牙切齿,“你来!你带他们来!我帮你!但你不许动李萍!不许动我女儿!”
“好说,不过我实在没什么钱,到时候还得让张老板请客。”
“好!我答应,我都答应你!你这个王八蛋!”
于是,六月二号晚上七点半,刘威如约带着宋星星和吴越来到爱唱。
张建看着他们一起走进包厢,心里一直惴惴不安,他知道李萍的性格与聪明,从离婚那天起他就没有奢望过复婚,他也想到过,李萍迟早是要再嫁的。
可她嫁给谁都好,怎么可能嫁给刘威?
想也不用想,一定是刘威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不管怎么样,他绝不允许这种事发生,就算不为别的,只为他的女儿,他确定刘威绝不可能会是一个好父亲。
九点十分的时候,刘威春风满面地从包厢出来,他知道,刘威已经得到了他想得到的照片。
那么,在他履行自己的诺言之前,有必要再去跟他谈一谈。
他看到他只身走进男洗手间,而且他一直守在前台,可以看到在他之前洗手间里空无一人。
于是他跟进去,反锁了洗手间门。
“你怎么来了?”刘威笑着问。
“我还是想跟你谈谈,”张建不知道怎么开口,“你……你和李萍到底走到什么地步了?”
“李萍?”刘威突然笑起来,“谁说我是跟李萍,李萍那个母老虎那么大把年纪了有什么好,张建你是不是傻啊?”他瞥了刘威一眼,“李萍哪有你女儿好啊?”
“你说什么!”
刘威刚打算去厕所隔间,张建猛地冲上去把推了他一把,刘威脚底一滑就重重地摔倒在地板上。
张建下了一跳,把他扶起来,满脸鲜血:“刘威,刘威你没事儿吧?”
刘威挣扎着想站起来,可是他做不到,嘴里骂骂咧咧:“王八蛋,老子就弄你老婆,弄你女儿!老子!弄死你!弄你全家!”
好吧。
张建看着满脸血腥的刘威,他好像第一次发现,这个人原来这样恶心,这样的一个人,一个垃圾,他根本就不配活着!
张建,你还没有吃够优柔寡断的亏吗?
这种垃圾,杂碎!从来就不知道什么叫信守承诺!
你已经对不起老婆女儿了,你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帮她们扫清前面的垃圾!
他咬紧牙关,一手抓着刘威的领子,一手抓着他的头发,用力地向洗手台的三角楞边砸去。
一下!
两下!
鲜血掺杂着腥臭的脑浆迸溅出来,有什么湿润的东西迷了眼睛,可他不知道是泪是汗还是血。
一切都结束了。
他看着失去生气的,宛如一块丑拖布一样的尸体。
他的心里竟然异常地平静。
要把这个烂摊子打扫干净,他想着,手下自然而然地就行动起来。
尸体藏在厕所隔间,地上和洗手台的血迹要清洗干净,他看着镜子里浑身是血的自己,前所未有地感到骄傲,他觉得自己是个英雄,一个从战场归来,杀气未脱的英雄。
门口传来“嘟嘟”的敲门声,他没有害怕,也没有理会,平静地把一切收拾整齐,又把双手和脸洗干净。
可是他要怎样逃出去呢?厕所在二楼,他在窗前张望了一下,并不是很高,英雄热血附体的张建已经忘记了什么是害怕,此刻的他觉得自己无所不能。
他刚要打开窗,突然听到厕所隔间里传来“叮”一声,他回到藏着刘威尸体的隔间,是宋星星的>手机时间显示21:30这个时间点突然提醒了他,他毫不犹豫地回复:“知道了。”然后快速把手机擦干净,把隔间反锁,踩着马桶爬出去。
随即趁着楼下没人留意,顺着下水管滑到楼下。
迅速地赶到仓库换好衣服,把血衣随手塞进旁边的海绵蒲团。
打开自己的手机看一眼:21:33
他调整呼吸,面带微笑地去煎饼老范那里拿煎饼,气定神闲地吹着口哨上楼,笑着跟于明打个招呼:“九点半了,我下班儿了。”
于明没有怀疑说:“好。”
“不着急,我吃完煎饼再走。”这个时候张建已经渐渐从兴奋恢复过来,隐隐觉得脚踝有些痛,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的脚踝处竟然有深深的一条口子。
他有点儿紧张,不过很快又冷静下来,每晚十点四十左右,门口小卖部的老头儿关门回家,他踩着时间赶到小卖部,不早不晚刚好遇到那老头。
张建没多想,就这样晃晃悠悠地迎着他的电动车走了过去。
张建双手握拳,看着沙发对面墙上的钟表,时间一分一秒度过,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等什么。
又暗暗地告诉自己:“不会有问题,不会露出马脚。”
可就在此时,门口又传来“嘟嘟嘟”的敲门声。
这个时间有谁会来?
他小心地靠近门口:“谁?”
没人回答。
他透过门缝看一眼,看不到什么,小心翼翼地打开门。
发现门口放着一封信,他捡起信打开信封,里面只有一句话:我知道你的秘密,不想被警察发现就来楼后的巷子找我。
张建倒吸一口,犹豫了一下,从门后找出一根断掉的拖把,只身赴约。
来到楼后的巷子口,他先探头张望了一下,巷子里没有什么人,只有在距离他不远处的地方有一个类似保险箱的东西。
箱子紧锁着。
上面又有一封信,还是一行字:刘威的死亡时间,你只有一次机会,错了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张建有些犹豫,说不定是有人恶作剧故意阴他,可他终究还是不敢太过冒险。
就试一下,试一下不算什么。
他咬咬牙按下密码:211……
他犹豫了很久,最后按下数字“3”。
没有反应,什么反正都没有。
他猛地站起来:“谁!给我出来!”
“不要这么激动嘛。”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还没来得及回头,一阵剧烈地刺痛直击他的背部,张建打个激灵,眼睛一黑,失去了知觉。
吴智慧收起电击棒,这才大大的松了一口气,赶紧拿出手铐把张建铐住,这才关掉手机视频,
几个小时后,刑侦大队办公室。
审讯室里,程大黑阴沉着脸盯着张建。
审讯室外,连阴天阴沉着脸盯着吴智慧。
吴智慧都让他盯得尴尬了。
“咳咳”,吴智慧眨眨眼问道,“连队长,那承诺书,还算数吗?”
“行行行!”连阴天摆摆手,不胜其烦。
“行是什么意思?是算数还是不算数?”
“算数,行了吧?算数!”连阴天站起来,倒背着手去审讯室门外对着单向玻璃生闷气。
吴智慧偷偷咧嘴一笑,神清气爽。
过了一会儿,魏松跑过来:“吴姐!”
“哈?你喊我什么?”
“吴姐啊!”魏松一脸仰慕,偷偷数个大拇指,“吴姐,你太牛了!”
“哎呀,哪有哪有。”吴智慧谦虚地摆摆手,脸上笑开了花,说道,“这都是小事,关键是要多观察,多思考,多动脑,你以后多加努力,一定也会有这样一天的。”
“我就……不用了吧。”魏松讪笑,“睿哥说了,您可是咱们整个刑侦大队古往今来第一人,我胆子小,我可不敢。”
“不敢?”
“不敢啊!别说我了,就算睿哥黑哥他们,让连队长欺负了那么久,也没有一个能跟你这样跟他正面开刚的呀!”
“啊?你是说这个啊?”吴智慧吧嗒吧嗒嘴,有些小小的尴尬。
“对了吴姐,”魏松又说,“刚才队长说,既然这个案子是你破的,那么结案报告就由你来写了!”说到这魏松忍不住深鞠一躬,“吴姐!太感谢了!要不是您,我肯定又要对着电脑搞到半夜,您就是我的菩萨呀!受我一拜!”
“你……我……”
“吴姐!拜托了!”说完魏松就一溜烟地跑了。
结案……
报告?
那又是什么鬼报告啊!
当警察不是只需要好好破案就好了嘛!为什么要写那么多报告啊!
为什么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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