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沈弦便开车过来接走了许微言,说是要带她去挑一件旗袍,婚礼敬酒用的。
她带许微言去的是她平常最爱去的那家,店里装饰古朴典雅,一切摆件都是红木还有青瓷装饰,店里只有一个年纪较大的老人,带着黑色框眼镜,笑起来很是慈善,听沈弦叫他老李。
许微言礼貌地朝这位老人点了点头。
老李似乎已经知道了她们的来意,拿出了软尺来给许微言量,他的手法熟练,一边量一边用笔在桌上的笔记本上记下来,随后让许微言稍等,自己朝里屋走了进去。
沈弦对这外面摆放的旗袍材质很是感兴趣,在店里转悠着看,她今日也是一身淡紫色的旗袍,看上去和这个地方毫不违和。
她告诉许微言:“人这一生呢,总是会有些兴趣,你喜欢的是提琴,我喜欢的就是旗袍,旗袍这东西啊,是有灵气的,在这里面,可以告诉得到岁月沉淀的味道,我觉得呀,越穿越有韵味,越穿越让人觉得心里舒服,我是爱不释手的。”
沈弦挑出了一件自己满意的粉色的丝绸布料,把它拿到许微言身前仔细看了看,随后点头满意道:“这件你适合,我年纪大了,这些嫩色不适合我。”
许微言顺从地伸手接过,用手臂揽着。
“好了。”老李从里屋走了出来,手上捧了好些被打理好的丝绸布料,铺在木桌上,各种颜色乱花迷人眼,鲜艳得很。
“去,选一个自己喜欢的,到时候结婚的时候有用。”沈弦伸手轻轻拍了拍许微言。
于是许微言走到木桌前,细细看了起来,不过她对这些不是很明白,看着这些不同的花色图案,只觉得没什么区别,犯了难。
“要不,就这件粉色的好了。”许微言指的是沈弦之前给她挑的那件。
“那怎么行,这两个料子都是不一样的,做工也不一样,哪能就这么随便定了。”沈弦说。
许微言只好看向老李:“要不您帮我推荐推荐,我不是很懂这个。”
老李笑着点点头,低头不过一分钟,便很快寻出了一件橘红色的出来,上面点缀着肆意绽开的牡丹花还有包围在牡丹花周围正待开放的花苞,细细抚摸布料,可以感受得到这细致的手工,鲜活得很。
递到许微言面前,他和蔼道:“本来你这气质呢,是适合淡雅沉静些的,但是听沈夫人说,是要结婚用的吧,总归鲜丽些是好的,你觉得怎么样?”
许微言垂眸盯了一会,显然也爱上了这精致的料子,她很快点了点头,朝老李笑着说了声:“谢谢。”
“微言啊,你到时候记得让屿安也再挑一件服饰,别到时候整场婚礼就穿一件西服,不像样。”沈弦和许微言挽着手走出店铺。
这个地方不在城市中心地段,房子看上去都有些陈旧,像是老式房区,不过越是这样,越有韵味,可能这也是这个旗袍店会开在这的原因之一。
“好。”许微言点头。
“我就不爱给他们男人买衣服,总是挑东挑西的,让他们自己去,又犯懒,帮他们选吧,又觉得不喜欢,讨厌得很。”
沈弦这是说的是谁,可太清楚不过了,许微言听着不由笑了笑,也不敢发表自己的看法,说来,她还没有帮顾屿安买过衣服呢。
“大家总是说女人最麻烦,可是我觉得,还是男人麻烦。”沈弦轻轻摇了摇头。
她们慢着步子走出这条又长又窄的街道,才能到停车的地方,这里交通不便,总归还是有些麻烦。
沈弦开着车又把许微言送回了晋菀小区,她们出来的时间早,回去的时候自然也不算晚。
沈弦知道许微言还有自己的事要做,也就没要求她去自己家里吃饭,把人送到楼下,她就走了。
中午顾屿安没回来,许微言也懒得做饭,自己煮了泡面吃,她怕顾屿安知道,吃完之后就收拾好迅速拿到楼下去丢了。
顾屿安很是霸道,自己不吃这些东西,也不太准许许微言吃,一般只有许微言心情不好需要被哄着的时候,他才会好心的请她吃。
就比如那次去学校,不过那次是要帮她找回忆。
下午两三点的时候,许微言接到了许宁的电话,她还有些讶异,许微言不相信以宁珠风风火火的性格会不把这件事告诉许宁。
她怎么会让许宁再和自己接触。
电话那头,许宁的态度说不上好,跟之前热情四射的样子有很大差别,她声音冷淡,问她有没有空来一趟医院。
许微言皱了下眉,像是明白了这一趟会面临什么,她温声问道是有什么事吗?
“爸爸生病了,而且他和妈妈在闹离婚。”
“许微言,这些都和你有关系,你应该没有自私到坐视不理吧?”一直到这里,小姑娘才露出了些生气的情绪。
许微言闻言沉默了一会,才妥协道:“哪个医院?”
“晨安。”
说完之后,许宁便挂了电话。
许微言应下这个邀约,并不是因为她像许宁那样想,她只是希望这场闹剧可以早点结束,希望可以从这场漩涡里抽身出来。
其实许微言一直都不明白,她从来都没有享受过这些所谓的爱,却要让她承受这些爱带来的后果。
许微言没有告诉顾屿安这些事,她自己到了医院,许宁站在医院的走廊上等着她,看见她来,许宁便扭头朝病房那边走去,算是给她带路。
许均益住的是高级病房,病房一切布置都是齐全的,在墙角,还摆放着一盆块与人一般高的花盆。
许微言一进去,宁珠便撇开了眼,不愿面对她。
许宁走过去,扶住母亲的肩膀,他们所做的这一切,就好像许微言的确确破坏了他们的家庭一样,对她既嫌恶又忌讳。
许均益看见她,牵扯了一下苍白的嘴角,眼神中还有些惊讶,想必刚才和宁珠已经吵得多了,嘴皮显得干干的。
许微言只好先朝他微微鞠躬了一下,礼貌道:“许叔叔。”
“宁阿姨。”她又转了身子向宁珠做了一样的动作。
“既然人已经来了,那就都在这里讲清楚好了,大家都不用藏着噎着了。”宁珠冷声道。
许均益顿时从床上坐了起来,怒目看着宁珠:“你把微言叫过来的?我们的家事和别人有什么关系,你能不能不要再胡闹?”
“我胡闹?要是和她没有关系的话为什么她一出现你就要和我离婚,那又为什么你总是偷偷跑去医院给梁婕送东西?”
“许均益,我宁愿不是死缠烂打的人,但我必须得要一个说法,你凭什么这么对我,这么给我戴绿帽,我一个堂堂的许家大小姐我还比不过一个疯子吗?”
宁珠说着有些激动,许宁在一旁拉了拉她的手,小声喊了句:“妈。”
许微言听此也忍不住抬了抬眸子,她对于许均益去医院看她母亲这件事还挺意外的。
“宁阿姨。”许微言出声。
她声音浅淡,叫人听不出情绪:“我母亲的这件事,恐怕你有些误会,其实你拨开手指好好算算,应该也能算得到,我的妈妈不是你们之间的插足者。
我和许宁之间差了快四岁,我的出生并不在你们结婚期间内,我出生之后也只见过许叔叔一面,在我的家门口,后来我的母亲住进精神病院,她整日被关着,哪里还有机会和许叔叔有什么接触,连我去医院探望的时候,医生都只允许我在门口远远看着。
许叔叔和您之间的事情我并不清楚,我与许宁的相见也并不是什么有预谋的计划,只是因为我与顾屿安相爱之后的顺理成章。
这些事情,不管你们信不信,我的解释就是这样,你们家的事情也和我没有关系,不必再像今天这样把我叫过来兴师问罪。”
“微言......”许均益扯着眉头低声唤了一句,带着无尽的自责。
许微言又转过头去看他,眼神干净纯粹,不夹杂任何其他的东西,她说:“许叔叔,也许你和我母亲之前真的在一起过,但对于我来说,您依然只是许叔叔,我从来没有把您当作我的父亲,我的人生您没有参与过,今后也不必参与。
我知道您在我参加傅从言团队选拔的时候帮了我一次对吗,那个短信是您发来的吧,我谢谢您的帮助,但是这样的帮助我不需要,以后也不需要其他任何含义的帮助。”
许微言轻轻扯了扯嘴唇,最后看了眼宁珠和许宁,在三人各自复杂的眼神中,许微言留下一句“祝您早日康复。”后想转身离开,对上站在门口不知待了多久的顾屿安。
她惊讶的看着顾屿安。
他身上穿着深蓝色的手术服,肩膀一侧微微靠着白墙,面色不太好,看样子八成是刚刚赶过来的,但是没有走进来了打断这一切。
“屿安?”宁珠撇着眉头疑惑的喊了一声,不知道他怎么这时来了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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