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在那一天,吴妈妈知道,潘长贵虽是镇国候府里有些脸面的家生子,可是,他的爹已经死了多年,他的娘虽在老太夫人的面前有些颜面,但是,却因身子不好而做不了重要的差事,所以,他家的日子其实穷的很……两人赤裸相见时,吴妈妈才察觉潘长贵的外衣看着没有什么破绽,但是,那里衣却是破旧不堪的恨,当时,这让吴妈妈心疼的不得了……
吴妈妈永远忘不了她将熬夜做的衣裳和这些年攒下的私房银子都交给潘长贵的时候,堂堂男儿感动的哭红了脸,更是跪在她的脚边发誓一定会娶她进门,会一辈子对她好……
想到以前的总总,吴妈妈眼里的泪就更汹涌了些。
这些年里,无论潘长贵做下多少让她伤心的事情,念着当年那个跪在她面前痛哭流涕指天发誓的傻小子时,吴妈妈都能原谅潘长贵……
“哎!你啊……”陶妈妈叹了一口气,怅然的道:“你这一辈子就是为了太夫人和那潘长贵而活的,那个姓潘的完全就是个骗子……而太夫人,你忠心耿耿的伺候了一辈子,太夫人呢,明明知道你和潘长贵的关系,不为你做主也就罢了,却还为那嫁给潘长贵的小寡妇舔妆,真是……”
“你,你说什么?”吴妈妈抬起一张满是泪痕的脸,呐呐的打断陶妈妈的话,道:“太夫人,太夫人她知道我,我和长贵还有联系?”
陶妈妈没好气的白了吴妈妈一眼,她嫌弃的推了吴妈妈的肩膀一把,道:“要不怎么总说你是个傻的呢!太夫人为何会不知道你和潘长贵还有联系?你在太夫人的身边也伺候了一辈子了,你说说看,这府里发生的大小事情,哪一桩哪一件能逃过太夫人眼睛的……你和潘长贵闹了这几十年,我都瞧的清楚明白,何况是太夫人呢……”
太夫人知道……
吴妈妈的面上一派惊疑不定。
陶妈妈仔细的打量着吴妈妈的面色,道:“哎,太夫人也是,念着你这么多年的辛苦也该为你想一想的……”
“太夫人……”吴妈妈们依然有些迟疑,道:“太夫人一项都不管这些小事的……”
“呵!小事?你的事情怎么能是小事儿呢!”陶妈妈的目光有些晦涩,她意有所指的道:“你可是随太夫人回过开封府,是我们几个陪嫁大丫鬟里唯一一个伺候过太夫人怀孕生子的人,你的一切,太夫人自会查的清楚明白……”
吴妈妈猛的站起身,她后退了两步,一脸惊惧的望着陶妈妈,道:“你,你什么意思?”
陶妈妈目光奇异的望着吴妈妈,笑道:“你这么紧张做什么?你当知道的,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不是,假的,那终究都是假的,就算隐瞒的再严实,那也不可能没有一点儿破绽吧……”
吴妈妈的脸色更白了几分,惶然的道:“不可能,你,你是从哪里是看出来的……”
陶妈妈诡秘的翘起嘴角。
吴妈妈心里一窒,立刻意识到她的失言……不管陶妈妈是从何处知道的这件事情,但是,心里却是明显还有些疑虑的,而她刚刚的失言,则是让陶妈妈证明了确有其事……
陶妈妈的晦涩的低叹道:“果然,果然是,侯爷果然真的是……”
……
缦回园里。
蔚曼正面带沉思的望着渐暗的天色。
“小姐,你怎么了啊?”夏兰问道。
“有些奇怪……”蔚曼轻声道。
夏兰一项在蔚曼的面前都没有什么拘束,不由接着问道:“哪里啊奇怪小姐?”
蔚曼却只是微微的摇了摇头。
她本猜测程云卿今日会来镇国候府的,可是,她等了一天,程云卿却始终没来……难道,是她自作多情了吗,程云卿其实并没有多么的喜欢她吗……那么,眼看时间已经不多了,明天她是继续等一等,还是要主动去幽玉园呢……
……
第二日。
去曦园请过安后,蔚曼回缦回园里待了片刻,最终还是决定去灵远阁里看一看二少爷蔚彦。
出了三房的院落,走在半月湖的岸边,隐隐的,蔚曼听到孩童的嬉闹声和女子的低声劝慰声。
又走神了几步,在靠近府中少爷们居所的小花园里,蔚曼见四少爷蔚炜正趴在小木桥上用手里的枝条戏弄池里的金鱼,喜悦的笑声不断的从他的嘴间溢出来,全然不理蹲在他身旁苦口婆心劝他不要玩水的丫鬟。
“小姐,那个丫鬟就是小思,刘姨娘很信任她的,”夏兰指着那个护着四少爷蔚炜的丫鬟,道:“要迁四少爷去外院的时候,刘姨娘拼命抱着四少爷怎么都不放手,最后,吴妈妈没有办法了,应了让小思跟去四少爷去前院,刘姨娘才松了手……”
“小思姐姐,小思姐姐,”四少爷蔚炜拍打着池水,欢喜的道:“你看,哈哈,真好玩,哈哈哈……”
“是是是……”小思应声道:“少爷小心些,不要再往下了……”
蔚曼看了那水边的两人片刻,不由迟疑的问道:“小思如果真的更忠心与二夫人的话,那四少爷是不是有些危险……”
万一二夫人要小思害四少爷呢?
“这个……”夏兰顿了顿,道:“应该不会吧……刘姨娘竟然那么信任她,这就证明她平日里待四少爷该是极好的……再说了,府里所有人都知道刘姨娘将四少爷托付给她了,四少爷要是有了什么闪失,她肯定会没命的……小姐你看,她伺候四少爷可小心了呢……”
蔚曼微微颔首赞同夏兰的话,只见小思那全然护卫的姿态确实似没有一点儿作假的。
“走吧。”蔚曼道。
两人又往灵远阁的方向而去。
刚走几步,蔚曼忽觉余光里有人影在动,她不由朝那处看过去,远远的,只见一个穿着绿色衣裙的丫鬟正蹲在花丛里采摘花瓣,蔚曼微微偏头,只将那丫鬟一闪而过的半张脸看个大概,她觉得那丫鬟有几分眼熟,似在何处见过却又想不起来,不过,她也没有在意,只看了两眼就同夏兰离开了。
很快,两人就走进了灵远阁。
与往日如同无人一般的空旷院子不同,蔚曼刚进正院,就见一个身姿曼妙的女子正为一株碧绿的花树浇水。
听见声响,那女子扭头看来,她的脸上立时就柔柔一笑,放下手中的器物,脚步轻巧的来到蔚曼的身前见礼。
见眼前这女子的脸上平和淡雅,蔚曼不禁有些愣。
她事先有想过会见到一个怎样的晴画,但是,却着实没有想到生活发生巨变的晴画会是眼前这般淡雅温和的样子。
晴画微微一笑,道:“三小姐来的真巧,白芨姐姐刚正在屋里为少爷演示茶艺呢,三小姐正好也品一品……”
眼前的晴画和以前一样是笑容满面的,但是,此刻她脸上的笑容和在曦园时已经全然不同……身为灵远阁大丫鬟的晴画,脸上那微微傲气如今变成了谨慎和谦卑……
不知为何,蔚曼的心里突然有些惋惜。
蔚曼寒暄道:“晴画姐姐怎么一个人在浇水呢,其他丫鬟呢?对了,和你一起进来的……”
说到这里,蔚曼突然哑声。
晴画不解的看着突然停住话语的蔚曼,迟疑的道:“三小姐……”
“那个丫鬟……”蔚曼喃喃的道:“她,她身旁根本没有篮子……”
晴画与夏兰对视一眼,两人皆是不明所以。
蔚曼的脸色却是刹那间变的苍白,因为,她终于想起来刚刚那个在花圃里采摘花瓣只露出半张脸的丫鬟是谁了。
那个虽在采摘花瓣却没有提篮子的丫鬟,那个在四少爷蔚炜不远处徘徊的丫鬟,正是和晴画一起被太夫人赏来灵远阁的木香,是那个暗中为陶妈妈办事儿的木香……
再一回想,蔚曼这才发觉那木香当时根本不是她以为的在认真办差事,而是在躲躲藏藏……
为什么要躲藏?
四少爷蔚炜……
思及此,蔚曼转身就往外跑去。
“三小姐,”晴画诧异的喊道:“三小姐,怎,怎么啦……”
夏兰也顾不上其他,忙也提着裙子跟上蔚曼。
蔚曼没有理会身后夏兰的呼喊,她一路疾步出了灵远阁,又往半月湖的方向而去。
刚行至湖边,从旁边的小道上却冲出一个提着小食盒的丫鬟,两人差点就撞上。
“奴婢该死!”那丫鬟忙赔罪道:“差点就撞了……”
“小思!”蔚曼的脸色更是难看,怒道:“你怎么在这里!”
“额,奴婢……”小思一愣,呐呐的道:“四少爷玩儿的有些饿,奴婢回去取了些点心过来,三小姐,三……”
小思望着已经疾步离去蔚曼的背影,有些茫然蔚曼为何生她的气,皱了皱眉,想到在亭子里等着的四少爷,忙也跟了过去。
刚靠近小花园,蔚曼就见一个身着绿色衣裙的丫鬟往三房院落的方向赶。
“抓住她!”蔚曼指向那个绿裙的丫鬟,对赶过来的夏兰吩咐道:“快!抓住木香,一定不要让她跑了!”
夏兰立即箭一样的冲过去,一边跑,一边呼喊道:“来人啊,快抓住木香,抓住她……木香,别跑……”
蔚曼见那空空如也的小木桥,心里不禁一沉。
“呀!”这时,小思的惊呼声在蔚曼的身后响起,只听她惶然道:“少爷呢?少爷怎么没在亭子里,四少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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