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中,巷口却突然传来了一声妇人撕心裂肺的喊叫。
越演迅速的捂住蔚曼的耳朵,抬眼目光凌厉的望向门的方向。
巷子里的喧哗声却越来越大了起来。
“碰!咔擦!碰……”
“你们是什么人……哎呀……你们做什么啊……”
“云实那贱人呢……你就是云实……还不承认……打死你这天煞的**……”
“我不是……你认错人了……哎呦……”
“哪个贱人是云实……”
“我不是……你这人讲不讲道理……啊……”
“说,你是不是云实……”
“你们什么人啊,哎,你们干什么啊……我不是,我不是云实,你干什么,你怎么打人啊……”
……
各种打砸声和男男女女的吵闹声乱成一团。
很快,似乎是有人指引了方向,那喧哗声越来越近。
“碰!碰!碰!”几声大力的撞门声响起。
一个激灵,蔚曼被惊醒,睁眼,就见一双黑沉沉的眸子静静地望向她,那里面的情感没有半分保留。
越演移开目光,他缓缓地半躺在好,将目光投向窗外。
蔚曼的心里很是惆怅,她想,越演是不是永远也无法忘记以前的蔚曼呢……
“啊!救命啊!救命……呜……”
“贱人!我打死你……都是你这小贱人作怪……全都是因为你这**……我今天定要剥了你的狐狸皮……”
这时候,屋外传来女子凄厉的哭喊声和怨毒的咒骂声传来。
蔚曼微微蹙眉,起身缓缓的走到门前。
“我做什么了……你凭什么打我……救命啊……”
“凭什么!你还有脸问凭什么……就因为你这贱人,我相公都要死了……”
“啊……住手……啊……我不认识你相公……啊!好疼!救命啊……”
“你这贱人还在这里胡扯……我今天非打死你不可……”
轻轻地将门打开一道缝儿,蔚曼小心的朝外望去。
昏暗的灯光里,五六个男人持着棍子气势汹汹的立在路中间,他们俱都看着一个三十许的丰腴妇人拖拽着一个衣衫不整的年轻女人拳打脚踢。
“我相公好好的一个大活人,从你屋里出去后就昏迷不醒了……大夫说我相公没救了你知不知道……”那丰腴的妇人想来是打的累了,她揪着那年轻女人的发髻,气喘吁吁的喊道:“你到底对我相公做了什么……还不快说……你说不说……”
那年轻的女子被打的受不了了,她胡乱的躲闪着,口齿不清的连连道:“我没有……我真的没有……呜呜……救命啊……”
这里虽是万花楼的后巷,但是,那年轻女子呼叫了无数声救命却都没有得来一个人上前说一句好话,她们只是三三两两的立在远处观望。
“狐狸精……贱人……我打死你……”那丰腴的妇人使劲的抽打着地上那女子的脸。
“啊!”地上那年轻女子突然一声大叫,她发狠的撞向那丰腴的妇人,喊道:“我说了,我不认识你相公!”
那丰腴的妇人被撞的仰面倒在地上,年轻女子得了这空档忙飞快的爬起来往前冲。
就在这时候,一旁拿着棍子围观的男人一脚猛的踹向那年轻女子的肚子。
年轻女子惨叫一声,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即使离的有些距离,即使灯光昏暗,当那女子无比苍白的一张脸被蔚曼瞧见后,她不禁惊讶的微张了嘴巴,因为,那个毫无还手之力的年轻女子正是她认知的那个云实。
没想到,被卖进妓院后,云实依然保留着二夫人曹氏为她起的名字。
巷子里。
倒在地上的丰腴妇人很快的就爬了起来,她又气又怒的上前狠踹着缩成一团的云实,骂道:“你还敢跑!你个贱人!你跑啊你……”
这样……
这样下去会死人的……
蔚曼环顾了一圈周围神色冷然的围观者们,咬了咬牙,刚抬起脚,背后却突然响起一道清冷的声音,道:“你最好想清楚了,以你的身份,出现在这万花楼的后巷里,后果是你能担负的起的吗。”
瞬间,蔚曼浑身一僵。
是啊,这里不是镇国候府,而是万花楼后巷,她身为侯府千金,如果此刻真的就这样走出去……蔚曼想,太夫人绝对会立即让她暴毙的。
蔚曼看向越演,却见他正出神的望着窗外,似刚才说话的人并不是他一般。
“红妈妈来了!红妈妈来了!”不远处突然有人喊道。
众人都朝巷口看去,只见穿红着绿的红妈妈带着男男女女近二十人浩浩荡荡的赶了过来。
除了女人,红妈妈身后跟着的男人可是万花楼里正经的打手,和跟着那丰腴妇人来的那几个男人可不是一个级别的。
见红妈妈这边人多势众,围着云实的那几个男人俱都有些瑟缩的退了又退。
三四个年轻的女子上前,合力拽开了揪着云实不放的那个妇人。
“你们干什么!还有没有天理啦!”那丰腴妇人挣脱不过,转而看向红妈妈,不客气的问道:“你就是这儿管事儿的人是吧?”
红妈妈轻蔑的上上下下打量了那丰腴妇人两眼,然后在两个姑娘抬来的椅子上坐下,支这下颚,不咸不淡的道:“我就是,敢问这位夫人怎么称呼啊。”
“我夫家姓马,”那丰腴夫人指着歪在一个万花楼女子怀里的云实,道:“就是被这个小贱人害的快死了的马飞高!就是这个叫云实的贱人,我相公从她屋里出来后就昏迷不醒了,定是这小狐狸精对我相公做了什么……”
门后的蔚曼却是惊讶的瞪大了眼睛。
从云实屋里出来的人……
那,那不就是那个摔在石阶上的那个男人吗?
蔚曼记得,那个男人当时确实是摔昏过去了的。
那么,是谁将那个男人运走的呢?而且还行运的那样迅速……
听到是桩命案,红妈妈脸上的神情却丝毫未变,她抬眼扫了不远处廊下围观的姑娘们一眼,其中一个住云实隔壁的女子忙小碎步的跑到红妈妈的身边,附耳说了几句话。
红妈妈点了点头,摆手让那女子退下,清了清喉咙,她故意拉长了调子高声道:“马夫人请慎言,我们万花楼打开门做生意的,一项追求的是让光顾我们的各位爷在楼里都是胜似神仙般的快活……今日马夫人你却在这里诬陷我们楼里的姑娘谋害你家相公,马夫人你这是要砸了我们京城第一花楼万花楼的招牌啊……马夫人你要么将我这女儿谋害你相公的证据展示出来,让我们心服口服的跪下任由你处置,但是,夫人你要是拿不出证据,那你这可就是诬陷……”
说到这里,红妈妈满意的看着马夫人变了脸色,她冷笑了两声,盯着马夫人继续道:“妈妈我定要和马夫人去衙门里辩一辩去!”
“你还想抵赖!”马夫人见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也就有了些底气,喊道:“我相公出门的时候好好的,不到两个时辰,却倒在路边怎么也唤不醒……我问过了,我相公就是来了这后巷里进了那个叫云实的小贱人屋里……我相公从那小贱人屋里出来就倒下了,这还不是那小贱人害的?”
“没有,我没有……”终于缓过来些气力的云实挣扎着爬到红妈妈的脚边,她抱着红妈妈的小腿,哭道:“妈妈,不是我,和我没关系,马飞高从我屋里出去的时候是好好的,他很高兴,还说下次还来找我……妈妈,马飞高是我的熟客,姐姐们都知道的,我没有理由害他啊,我为什么要害他啊,妈妈,真的和我没有关系……”
“啧啧啧……”红妈妈拿帕子包着手抚上云实被打的青肿不堪的脸颊,心疼的感叹道:“哎呀,我本是花容月貌的好女儿啊,刚刚楼里还有好几个客人点名要你去作陪呢,啧啧,怎么一转眼就被人打成这个模样了啊,哎呀呀,妈妈我看着真是心疼啊……马夫人哎,你这下手也太重了些。”
“呸!这打的都是轻的。”听了云实说那马飞高离去的时候恨开心不说,竟还许诺着下次还要来,马夫人心里的火早就冒到了头顶了,不由恨恨的瞪着云实道:“小贱人,我就该打死你。”
原来,马夫人虽没有见过云实,但却是早就听说了有云实这号人存在的。
马夫人的娘家姓郭,是做小生意的商户,她的上头有六个哥哥,她算是爹娘的老来女儿,养的自然是骄纵的很,偏她从小就梦想着做官家夫人,宁死都不愿嫁与门当户对的人家里去……直到马夫人二十八岁的时候,才捡漏似的寻了一个家里穷的叮当响,没钱给去世的爹办丧事的秀才嫁了,这个秀才就是马飞高。
自嫁给马飞高后,马夫人就成天幻想着她的相公高中,但是,她没想到马飞高却是个偷奸耍滑且好吃懒做之辈,成婚数年,马飞高依旧只是个秀才不说,一家子全靠岳家养活也不提,最让马夫人恨急的却是马飞高会私下里一点点儿的攒银子,然后再去找一个叫云实的青楼贱人。
要问马夫人为何对“云实”这个名字这么敏感,那是因为马飞高不止一次的在她的床上将她叫错为“云实”这个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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