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如今的冷兵器时代,而大景朝又是边疆不稳战事不断的情况下,这张图纸所代表的分量是不言而喻的。
最初,蔚曼只是想准备一份给予自己安全感的东西罢了,只是,
她更清楚,无论越演与她的感情如何,只是求求情就让越演放了可能犯谋反罪的南流是不现实的,一切事情都需要代价,而蔚曼觉得连弩图就是能等价交换南流性命的东西,所以,思量再三,她将这张连弩制作细节图给了越演。
半晌,越演面上的激动神色渐渐消去,他将图纸折叠收起,重新抬眼看向蔚曼,问道:“你想用它换什么?”
嗯?
蔚曼有些疑惑,心想,正常情况下不是应该问这张图是从哪里得到的吗?
虽疑惑,蔚曼却也将嘴边准备的说辞咽下,转而老实的答道:“我想用这张图换回那日你带我见的那个犯人,可不可以?”
越演的目光蓦然幽深,一瞬间,蔚曼甚至能感觉到射在她身上的目光如刀一般的锋利。
“我只想救下她的性命。”蔚曼解释道:“如果能将她交给我最好,如果不能,那,我只希望她不要受苦就好,例如,将她软禁,只要好好活着就行。”
“你为何要救她?”越演凌厉的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蔚曼,问道:“上次相见,你说根本不认识她,如今只是刚过去几天,你为何要救她?”
蔚曼想起她曾和越演说过她是不记得以前的一切事情的,那自然也并不会记得什么熟人,眼下不记得以前的她却突然要千方百计的救一位故人……这件事情是有些说不过去的。
本想编个理由的,但转念,蔚曼却实话实说道:“那天回去后我夜里就做了一个梦,虽梦境很是模糊不清,梦醒后我也几乎忘记了梦中的所以,但是,我却记得她出现在我的梦中,且与我的关系很好,她有用心的教我骑马,我和她共乘一骑恨死亲密……醒来后,我心里就放心不下她,想起她那日血淋淋的,我的心里很是不安,总觉得如果不救她的话我有一日定会后悔的。”
“做梦?”越演声音有些紧绷,道:“你还梦到什么?”
“没有什么了。”蔚曼苦笑着摇了摇头,道:“梦里的一切都很混乱,似都蒙着很厚的纱一般看不真切……”
越演盯着蔚曼,一字一句的道:“真的没有什么其他的吗?”
蔚曼不由皱了下眉,觉得眼前越演的神情有些奇怪,似希望她记起什么,但又害怕她记起什么一样。
蔚曼认真的道:“没有,除了她,梦里的一切在醒来后就全都想不起了。”
越演盯着蔚曼看了两息,突然,他毫无征兆的起身,大步走到窗前,一把推开窗子。
窗外已经没有了议论“国事”的闲汉,远远的,传来两声悠长的叫卖声。
“怎么了?”蔚曼有些不明所以的看着越演的背影。
背对着蔚曼的越演望着窗外深吸一口气,缓缓的问道:“你急着找我,就是为了和我说这个吗?”
不知道为什么,瞬间,雨中那句“阿曼,我心悦你。”就萦绕在了耳边,蔚曼的脸又有些发热,心也慌了些,她的目光从越演的背上游离开,没有说话。
越演转过头,她盯着蔚曼,继续问道:“除了这个,你就没有别的什么要同我说吗?”
“没……”蔚曼弱声弱气的说了一声。
但是,其实她心里有很多话想说。
你喜欢的是以前的蔚曼,并不是我。
你喜不喜欢现在的我?
如果我同意和你在一起,你会不会一直护着我,即使发现我不是“我”。
……
很多,很多的话,可是,蔚曼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但是,时间却是不等人的,皇上已经开始封妃,就想刚刚的那帮闲汉说的那样,依镇国候府世代镇守北疆的功绩,蔚府是必定会有人进宫的,而且,她是最合适的那个人。
“你真的没有其他的要和我说!”越演的脸僵了下来,冷声道:“你数次求见,就是为了救旁人。”
蔚曼敏感的察觉到越演语气的变化,她抬起头来,却撞见越演一双闪着锋芒的眼眸里。
见蔚曼回望,越演却是瞬间就移开目光,他重新转身看向窗外,僵直的背脊显示着他此刻的心情。
“我……”蔚曼想解释。
她不是没有将那告白放在心上,相反,那句告白几乎每时每刻都在折磨着她,因为那告白不是对着她说的,但是,她却希望那时真的……
“你对今日的事情怎么看?”越演突然问道。
“什么?”蔚曼迟疑的问道。
越演转过身来,他看向蔚曼的眼神已经又变为幽深,道:“今日董太傅府和诚意伯府各出了一位嫔妃,你怎么看?”
“啊?”蔚曼有些迷糊,不解的问道:“我,我能怎么看?这些,和我并没有什么关系啊?”
虽然她是入宫的热门人选,但是,她的入宫和其他入宫的小姐却是没有什么冲突的,就像镇国候府会有一位小姐入宫一样,董太傅府和诚意伯府也需要一位小姐进宫为妃,虽然在众人眼里入宫的小姐必定是嫡出才相得益彰,但是,也许在宫里上位者的眼中,那只是需要一位姓氏,代表着京城权势府邸的姓氏,所以,是家世决定的一切,即将入宫的小姐们目前是没有什么敌对的,或者说,眼下是没有什么争抢耍手段的条件,一切都是祖上决定的。
见蔚曼如此,越演的嘴唇抿了下,道:“宫里刚封了两位妃子,四妃之位去三,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啊?!”蔚曼先是迷糊,瞬间又恍然,心道,原来越演还是以为她想入宫。
蔚曼有些生气,因为越演的不信任,但是,转念又想到,在她那般保证没有入宫为妃的心思后,越演却一点儿也不相信,可见以前的蔚曼对越演的“伤害”,如此,蔚曼有些心疼,更多的却是心堵。
“我说过,”蔚曼认真的道:“我没有想过呀入宫。”
“为什么?”越演不易不然的问道。
无名之火涌起,蔚曼别开脸,很快,她转回目光,盯着越演,生硬的道:“你希望我去!”
越演不说话,就那样默默地与蔚曼对视。
半晌。
越演垂下眼,道:“我这几天被人嘲笑。”
“啊?”蔚曼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诧异的道:“什么?”
“我被人嘲笑!”越演重又看向蔚曼,道:“嘲笑我竟对你说那样的话,我的真心,而你,你……”
你却没有回应……
越演的眼睛里有些委屈,有些受伤,虽那眼眸幽深似潭,但蔚曼就是感受到了那目光里的控诉……而越演是何等骄傲坚决的人啊,瞬间,蔚曼的心仿佛被针狠狠的扎。
蔚曼上前两步,两人近在咫尺。
“那天之后,我的心一直都跳的很厉害……”蔚曼抿了抿唇,继续道:“你说的话一直在我的脑中回想,一闭上眼睛全是那天的画面……”
说到这里,话停住。
越演的喉结动了两下,他看着蔚曼的眼睛,问道:“但你除了救人,却没有话要和我说。”
蔚曼伸出手,缓缓的捏上越演的衣袖,她垂下头,盯着她白嫩的手,道:“对不起,我心里其实又很多话要和你说的,可是,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这个亲近的举动似乎讨好了越演,他的声音也变柔和了许多,道:“说出来,你要同我说什么,我想听。”
蔚曼捏着衣袖的手用力,却不说话。
越演看了一眼衣袖上有些颤抖的手,目光眯了下,他伸手握住,轻声道:“你在害怕?害怕什么?”
“害怕很多……”蔚曼终于开口,她抬眼,看着越演认真的问道:“如果,如果我不是以前的我,你还会对我好吗?”
越演握着蔚曼的手瞬间用力,又极快的松开,哑声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如果我,不是我。”蔚曼的脸上有些悲哀,她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她不是“她”,纠结了下,才道:“我永远也想不起以前,我会和以前完全不一样,就像换了一个人一样……就是,你以前喜欢的我消失了,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是另外一个人,一个人你以前喜欢的人长的一模一样的人……这样的我,你有信心会一直待我好吗?”
越演没有回答蔚曼的话,却低声道:“你在害怕,恐惧。”
两人对视。
“是。”蔚曼承认,道:“我在恐惧。”
“恐惧什么?”越演问道。
“恐惧我的付出得不到我想要的。”蔚曼道:“恐惧所以的努力到头来终是一场空。”
“我会护着你的,阿曼。”越演看着蔚曼的眼睛,保证似的道:“我会护着你,不会让你恐惧,不会让你的付出得不到回报,不会让你的未来一场空,我会守护你,一直在你的身边保护你,真的。”
越演看着蔚曼的目光是那样的坚定。
蔚曼的眼眶有些红,哑声问道:“真心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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