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住人间

    
    夏梦的脸色刷的一下变得有些苍白，听舒曼的话音好像真的有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一样，夏梦神情有些紧张，脑子迟疑了一会儿，继而说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舒曼的双手拉着夏梦的两肩，面容变得焦急起来。她实在是受不了夏梦这么不紧不慢，甚至有些藏着掖着的性格。
    “夏梦，你告诉我，如果给你机会，你愿不愿意离开宋怀书？”
    夏梦的脸上透露出一丝为难的神色，她打心眼里不想和这个有着年龄上鸿沟的男人有一丝半点的瓜葛，真的要是有这样的机会，她巴不得立刻马上快刀斩乱麻，和宋怀书彻底井水不犯河水。
    但夏梦为难的原因，此刻的她脑中浮现出自己的父亲，夏建刚。
    夏建刚给予夏梦的除了这一身的血肉之躯，还有令夏梦难以遗忘的恐惧。十来年，夏梦所承受自己父亲的除了动辄打骂，其他的根本没有太多的好感。和宋怀书的结合，夏建刚是出了大力气的，如果没能顺从夏建刚的意思和宋怀书结婚，真不知道自己会承受夏建刚怎样的结合。
    每次一旦想到了夏建刚，夏梦无论有多少的主见与想法，在内心恐惧的折磨之下，瞬间都会消失的无影无踪。
    “我……还是不要说这些事情了……我觉得这样挺好的……”夏梦低着头，沉吟了许久。
    舒曼松开了双手，看着夏梦。
    那是一种对自己身边最亲最亲的人极为失望的表情，失望到极点，舒曼竟发出了声声的怪笑。
    “夏梦，我告诉你，你这辈子注定这样了！一事无成！你太软弱了！你注定是要碌碌无为的的平庸虚度自己的一生！谁都帮不了你！”
    夏梦低着头，舒曼的话在夏梦的耳畔回响着。碌碌无为、平庸、虚度，这样的字眼用在了自己的身上，让夏梦竟有些空前的后怕与绝望，甚至盖过了对于自己父亲的那种恐惧。
    夏梦缓缓地抬起头来看着舒曼，那种前所未有的坚毅与不甘的眼神：“你说得对！我不想和宋怀书结婚！我想和他一刀两断！我想过我自己的生活！你满意了吧！又有什么用呢？谁又能改变得了什么呢？”
    舒曼笑了，这是真正发自内心的笑，一向软弱善良的夏梦此刻居然能够在自己的鼓动之下敢于宣泄内心的情感，着实让舒曼有些觉得不可思议：“一定有办法的！你放心！”
    那一晚，当舒雨涵叫的外卖送到了家里之后，夏梦破天荒的要酒喝，当两瓶啤酒灌入肚子里之后，不胜酒力的夏梦开始了自己的宣泄与叫喊。
    “你说……我好好的一个姑娘家……他一个老家伙……还特么是离过婚的人，我凭什么要给他当填房的！啊！还特么天天对我爱搭不理的……他以为他是谁啊……不就是有点臭钱吗？老娘特么的花过他一分钱吗？”
    夏梦冲着舒曼和舒雨涵这样大声的吼叫着，让舒雨涵吓得脸色发白，她也是破天荒似的紧挨着舒曼，轻声说：“姐，今晚我跟你睡……”
    舒曼蔑了一眼舒雨涵，嘴上没有好话似的说：“滚蛋，你瞅你跟个假小子似的，我才不和你睡！”
    “你们说，是不是啊！我特么早就受够了！我受够了！还是李浩东说得对，不住人间……无可留恋……”夏梦喝着啤酒，宣泄着内心的不满，脸上的红晕不知是因为酒精的作用，还是此刻回想到从前在巴厘岛那段错误的婚前放逐。
    “李浩东是谁啊？”舒雨涵又凑在舒曼的耳边，轻声的问道。
    “前段时间旅游时候邂逅的大帅哥！搞摄影的！”舒曼目不转睛的看着夏梦，她真想看到夏梦在酒后是什么样的德行，到底积压了多少情绪。
    可舒曼失望了，夏梦的酒量本来就不好，不然在巴厘岛上怎么也不会轻而易举的在一点点的酒精催化之下，做下了到今天还悔恨至极的事情。
    没宣泄多久，夏梦靠在沙发的靠枕之上，昏昏欲睡了，手里还拿着那一听空的易拉罐。一场宣泄大戏舒曼还没看过瘾就提前谢幕了。舒曼意犹未尽，还有些失落，因为她得想办法把夏梦拖回到自己的房间里。
    费了好大劲把夏梦放在了床上，看着夏梦睡觉老实的样子。舒曼坐在床边，让舒雨涵去卫生间打水来要给夏梦简单的擦洗一下。
    “舒曼……对不起啊……我……帮不了你……”此刻的夏梦还在说着梦话，倒是让身旁的舒曼惊了一下。
    “你能把你自己的事解决了我就谢天谢地了！你还想帮谁啊！”舒曼知道夏梦说的话，一定是因为今天自己说的宋怀书的那个大单子让自己的总监位子拱手让人了，让夏梦有些负罪感。
    舒曼相对起社会上所有女性而言，算是独立的，闺蜜之间的友谊她本来就不想掺杂太多的东西，所以她从未想过要让夏梦因一些裙带关系争取到宋怀书怎样的利益。而且，舒曼本就对宋怀书没有一丝丝的好感！作为闺蜜，她是绝对不可能接受宋怀书这样的人做夏梦的老公。可惜，舒曼根本不知道这里面的关系到底是怎么样的。夏梦从没有告诉过自己，包括在酒后也没有把自己的真心话全盘托出。
    “舒曼……我好累……”夏梦还在说着梦话，身子躺在床上，已经蜷缩成了一团。这是一个女人没有安全感的表现，显然夏梦缺失的那种安全感，根本不比前些日子每日宿醉的舒曼来的少些。
    舒曼附身低着头，将夏梦的手放在自己的手心里，只觉得夏梦的手出奇的冰凉，一个人究竟多么没有安全感，才会有这样冰冷的心和手？
    当舒雨涵端着一盆水步入卧室的时候，看着床前的俩个人，一个躺在床上嘴里还在梦呓着，另一个在用着轻柔声音说着一些宽慰的话，舒雨涵把水盆放在床头柜上，说：“哟！你俩不会是那啥吧？”
    “什么那啥？有你这样编排你姐的吗？”舒曼松开了夏梦的手，站起身，“把毛巾递给我！”
    舒雨涵把毛巾递给了舒曼之后，看着舒曼仔仔细细的给夏梦擦拭着脸和手，然后给夏梦盖上了被子。
    这可让舒雨涵新奇的有些诧异，她太清楚自己姐姐是什么德性了，从前在家里的时候，都能懒得一日三餐在床上解决！这会儿细心体贴周到的样子，简直就是一副贤妻良母的做派！
    “姐！那宋怀书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啊？听梦梦姐的意思，好像在他那受了不少委屈呢！”舒雨涵压低着声音，问道。
    舒曼叹了口气：“生意人！”
    “我知道是生意人，我想知道，他抛开生意，个人……你懂得啊！”舒雨涵的声调渐高，但又说不出来所以然。
    舒曼回头瞪着一眼舒雨涵：“我懂我懂！就是生意人！”舒曼的意思也很简单，宋怀书无论是工作还是生活，永永远远都充斥着生意人的做派。
    舒雨涵的神情有一些异样的变化，她痒痒的直立在舒曼的身后，舒曼没有在意这些，等为夏梦简单清洗之后，端起床头柜前的水盆，正要走出夏梦的卧室时候，回过头看到好像有着心事的舒雨涵，一脸不解：“你傻愣在这干嘛？”
    “姐……你还没明白我的意思！我是说……怎么说呢……”舒雨涵跟在舒曼的后面走出了卧室，紧接着跟到了卫生间里。
    舒曼把剩下的水倒入马桶之中，顺便在洗手池中洗了手：“不知道怎么说就别说，你那点破事，我也不稀罕听！自己的事自己解决！你姐正烦着呢！”
    “姐！我想说，宋怀书这个人如果是你公公的话，你觉得他怎么样？”
    舒曼的手悬停在水龙头下方，任由着自来水冲着自己的双手，舒曼猛地抬头，看着镜中自己的面容，愕然、惊慌、蒙圈、紧接着就是愤怒！
    舒曼回过头，生怕是自己听错了似的，确认着问道：“公公……你……你再说一遍？”
    舒雨涵的板寸头在卫生间暖色灯光的照射之下，能依稀看到头皮的反光，她居然羞红着脸，低着头，扣着手指甲，一脸的羞涩：“哎哟，姐，你知道的啦！就是我那同学……宋章铭……我们那啥……”
    “那小兔崽子欺负你了？”舒曼没有顾得上擦拭手中的水渍，一把拉着舒雨涵的衬衫的袖口，满脸着急的样子。
    舒雨涵挣脱舒曼的手，一脸不悦：“你一手的水，姐，你怎么这么粗俗！我们还没怎么样呢……就是……之前在QQ上聊的挺好的……感觉……挺合适的……姐……”
    “什么QQ！合适你妹啊！那小兔崽子，有什么好？你是不是被人骗了？”舒曼脑子里浮现出那个相貌平平还有点客服味道的狗腿子，简直让自己厌烦的要命的宋章铭，她说什么也不能自己的妹妹和宋章铭在一起。
    “姐，谁敢骗我，我就是问你宋怀书这个人怎么样！我还没答应他和他好呢！你激动什么呢！”
    “姐什么姐！谁是你姐？你听我说，这小子我见过几次，真的，太虚伪，和他爸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将来没你什么好！听我的，你那个工作别干了！想当销售是吧，我明天去公司给你请示，让你到我们公司来，我现在就打电话问人事部门的同事！行不行？”舒曼着急难耐之下，从裤兜里掏出手机，翻找着人事部门的电话号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