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住人间

    
    楠姐的神情不悲不喜，甚至以舒曼的聪明才智此刻竟然一点看不出来楠姐是怎么样的心情。
    楠姐慢慢的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沉吟一声，继续说：“舒曼，我不祈求你能够理解我。但我真的不希望因为这件事情影响到你，你是个好女孩，将来的前途，不可限量……希望你还能记着我这些年教过你的，守着自己这一刻初心，继续下去……”
    舒曼身子彻骨的冰凉，那一颗一向被楠姐包围着的心，此刻也变得好痛。楠姐无论说什么，舒曼也很难再听得进去，她笑了一声：“楠姐，我想好了，我打算辞职，把你叫来，主要就是想说这个事，请你务必批准……”舒曼说完，转过身，正要离开天台。
    “舒曼！”楠姐高声叫住了舒曼，“你怎么还这么幼稚？这是职场！职场上这么多黑暗的事，你都能的下去，怎么这件事情，你偏偏看不下去了呢？”
    “是啊，我为什么看不下去了呢……”舒曼转过身，她越来越觉得楠姐让自己琢摸不透了，“因为，我能容许任何人在职场里玩一些潜规则，但我绝对不容许一个带我入行，多年来对我敦敦教诲，传我道、解我惑、受我业，这样的一个人，竟然是个双重的标准！竟然为了那一千万做了这么恶心的交易！”
    “这世上你看不下去的东西多了！你看不下去，就没有了吗？！舒曼，你不能走，你不能辞职！我在你身上倾注了心血，倾注了希望，你这一走，你的未来，可就完了！”楠姐速步走到了舒曼的面前，拉着舒曼的肩膀，眼神变得有些哀求的意思，“这件事情是楠姐做错了，楠姐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真的……请你给我一点时间……”
    舒曼冷笑一声：“太晚了……顺便跟你说一下……夏梦，你知道吧？”
    楠姐怔了一下，迟疑一秒，继而点点头：“是你的闺蜜，最好的朋友……”
    “夏梦的未婚夫，就是宋怀书！”舒曼说完，转身离去。只留下楠姐一个人站在天台上，看着眼前已然在风沙之下模糊不清的高楼大厦。
    舒曼回到了销售部的办公区，方才踏进大厅之中，所有人好像都在回头看着她，眼神复杂且又陌生。舒曼本就心事重重，这一下紧张的心更是提到了嗓子眼了。
    “难道，他们都知道了？”舒曼心里想着。她本不想把这件事情闹大，不然也不会把楠姐约到天台来摊牌。这要是所有人都知道了，这就难办了。
    舒曼想到了陈菲菲，这个女人尽管最后屈服于金钱之下。但说起来她也算是一个受害者。她有家庭有孩子，以后在公司里可怎么办呢？
    舒曼心事重重，脚步沉重的往前走着，抬头之际，看到陈菲菲竟然迎面走来，脸上依旧是冷冰冰的神情，舒曼读不懂她的表情，索性眼神躲闪，不敢看着陈菲菲。
    陈菲菲站在舒曼的面前，舒曼左右是躲不过去，停下脚步，抬眼看着面前的冰冷的女人。
    陈菲菲的嘴角轻轻上扬，露出了罕见的浅笑。她伸出手，悬在空中，示意着要和舒曼握手。
    这算什么？告别吗？楠姐已经告诉了大家自己要辞职的事情了？
    舒曼心里这样盘算着，想着方才在天台之上，楠姐还在各种挽留自己，没想到一个转身，立马向着所有人公布了自己辞职的事情。职场现实，果然不是随口说说的事情。
    舒曼很大方的伸出手，和陈菲菲握了握手，舒曼好像有很多的话要对这个说到底还是可怜的女人说，可话到嘴边，还是收住了：“以后……加油！”
    “你也一样！”陈菲菲嘴角的笑容还在挂着，显得有些僵硬，有些不情愿似的。
    舒曼笑了一声，松开手。小石头这会儿也不知道从哪冒出来了，冲着舒曼一阵欢呼！把舒曼吓得顿时花容失色。
    “舒姐！恭喜你啊！！”小石头扯着嗓子冲着舒曼叫声道。
    这一下，整个办公区，四个组三十名销售人员一同站起来鼓着掌，欢声高叫，每个人都在叫着舒曼的名字，好像舒曼是一个伟大的功臣，做了什么丰功业绩一般。
    舒曼惊魂未定，眼看着所有的同事不知道中了什么邪一样，每个人都在欢呼着雀跃着。
    “发生了什么事了？”舒曼的声音迅速被欢乐的叫喊声掩盖，只有身旁的陈菲菲听到了舒曼的话。
    陈菲菲踮起脚在舒曼的耳边说道：“宋氏集团追加投资一千万，这次是挂名在你的名下！”
    舒曼的脸色煞白，本就堵着的心好像又积压了一块大石头。
    人怎么可以这样？有钱就可以任意妄为的如此来砸自己？舒曼的心此刻更加的愤怒，双手紧紧地握成拳头，她从前以为宋怀书只是个没有感情的生意人，可是看来错了，这个人是个彻头彻尾的渣男！
    舒曼一个转身，根本不顾此刻全场人都在为自己欢呼雀跃，阴沉着脸，离开办公区。
    舒曼进入电梯，电梯里楠姐正好也在，她们俩人对视了一眼，彼此显得生分了，竟然生出了不少的尴尬！
    “你可真能瞒着啊！”舒曼呼了一口气，哼的一声冷笑，“宋氏集团追加投资，你也没跟我说！”
    “舒曼，你别总是这么自以为是，我也是才知道的！现在公司管理层都闹成了一锅粥了！你可是宝贝，估计你的辞职，没有人会同意的！”楠姐也在报亏，要知道自己最得意的大将此刻要是辞职了，真的会觉得非常的可惜。
    “楠姐，赚钱无可厚非！我是不会接受这种施舍的！我这就去宋氏集团，找宋怀书，让他撤资！”舒曼冷声说道。
    楠姐怔了一下，一脸的茫然：“你这又是何必呢？没有人来施舍你啊！我也打电话确认过了，确实是因为他们上次来签约的时候得知你也在这个公司里工作，而且我们的投资方向前景非常好，不过是卖给你一个人情，再次追加投资而已……你未免太敏感了吧……”
    “我不会接受这样的人情！这让我以后有什么脸面对夏梦？还有你，你哪句话是真？”
    电梯的门吱呀一声开了，舒曼率先步出电梯，她此刻真的是一点也不想看到自己职场导师，像是逃离一样，从写字楼的大厅里，速步往大门方向走去。
    电话铃声响了，舒曼停下了步子，拿起手机看了一眼，竟是舒雨涵打来的。
    “喂，什么事？”
    “姐！怎么样？我还是靠谱的吧！尽管你昨晚对我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但我呢作为你的妹妹，不计前嫌，还帮你搞定了一切事情！”电话那头的舒雨涵说的话云里雾里的，让舒曼根本听不懂。
    舒曼一脑袋的烦躁，根本不想听舒雨涵多说什么废话：“你有话快说，我正忙着呢！”
    “怎么？宋氏集团的投资没到位？小铭子怎么回事，跟我信誓旦旦的说呢……我待会再问他……”
    “你说什么？”舒曼惊愕了，这投资的事怎么连自己的妹妹都知道了，“什么投资？”
    舒雨涵明显被舒曼厉声言语惊吓到了，声音有些怯弱：“你昨晚不是说……宋氏集团的投资的事，让你工作不顺心嘛……我就找小铭子了，让他爸再给你们公司注资的，小铭子他爸满口答应了，说立马办这个事……不过你放心，这次绝对是署你名！也让你在公司里长长脸！”
    “舒雨涵！你丫的傻X吗！你以为公司的事，职场上的事是随便闹着玩的吗？！”舒曼何其恼怒，真没想到自己从小看到大的妹妹，做事居然如此胡闹，简直让舒曼暴跳如雷。
    舒曼挂断了电话，她绝对不能欠了宋怀书的人情，不然以后就连在夏梦面前都抬不起头来。谁不喜欢钱，谁不想衣食无忧、生活富足，可是她的家庭、她的教育告诉自己，绝对不能让别人轻贱了自己，这样的人情，一定欠不起。
    舒曼上了计程车，正要前往宋氏集团的时候，紧接着夏梦的电话打来了。
    “舒曼，小梳子打电话给我说，她好心帮你，你居然骂她了！到底怎么回事？”
    “夏梦，你听我说，这死丫头竟跟我在这添乱！我没空跟她啰嗦，你告诉她，让她赶紧回家去，不然我告诉我爸妈把她绑回家！宋氏集团，咱姐俩从此一点关系也不能牵扯！”
    舒曼没好气的说着，她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语无伦次了，她顾不得许多，想着宋氏集团做得这些令人恶心的事，更是厌烦，当即挂断了电话，手臂靠在车窗上，撑在额头上，满脑子都是空白。
    到达宋氏集团的时候，眼看着这一座雄伟的办公楼矗立在眼前。从前和夏梦在宋怀书的邀约之下也曾造访过宋氏集团，知道宋怀书的办公室在办公楼的最顶层。
    和门卫打了声招呼，步入公司内。远远就看到舒雨涵哭哭啼啼的站在大厅门口，舒雨涵以为自己的姐姐是来把自己带走的，看到舒曼步入，舒雨涵连奔带跑的来到舒曼的面前。
    “姐！你消消气！我知道我错了，梦梦姐跟我说了……我知道是我太鲁莽了……我真的不应该这么做……”舒雨涵拉着舒曼的手臂，央求着舒曼。
    舒曼没空搭理舒雨涵，一个挥手把舒雨涵推开了，舒雨涵没有站稳，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舒曼回头看着舒雨涵一眼，心里实在是不忍，毕竟眼前的女孩子还小，刚刚踏入社会，有些不懂事也实属正常，更何况，她还是自己的妹妹。
    “你赶紧回家去吧……我找你们宋总有些事情……”舒曼拉起舒雨涵，丢下了这一句话，转过身就走了。
    身后的舒雨涵说着：“喂，梦梦姐……我姐来我们公司了……我求她她不理我……你快来吧……梦梦姐……”
    舒曼还没有听到舒雨涵的话，就已经步入了电梯里面，直上顶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