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住人间

    
    此刻的舒曼闭上了双目，回想着自己不堪的童年时光。
    舒曼以前是有一个姐姐的，她的名字叫做舒雨涵，比她大八岁。
    舒曼最后一次见姐姐的时候是在自己十岁，她十八岁那年。姐姐舒雨涵的未婚夫孙豪出车祸死掉的那年。还在童稚之年的舒曼随同着未来的姐夫来到了小镇的古楼之前，什么都不懂的舒曼，眼看着面前成了断壁残垣的那个所谓的遗址，一脸迷茫的神情，回头看着自己的姐姐，姐姐舒雨涵她哭了。哭的很伤心。
    十岁的舒曼不知道姐姐为什么要哭，舒曼只是牵着她的手，她有意无意的试图挣开。舒曼不知道为什么那时候会有那么大的力气紧紧地牵着她，舒曼的下意识仿佛知道面前的姐姐要走了，拉着姐姐的手变得愈发有力气起来了。
    之后舒曼就再也没有见过她，她走了。不管自己的妈妈怎么叫她的名字，她都没有回头。仿佛她已经决心与这个家决裂了一样。
    舒曼的妈妈也真正的死了心，决心丢光了我姐姐的所有的东西，从此以后在这个家里再也没有舒雨涵这个人。
    舒曼不知道妈妈是不是真正的想去忘掉这个从自己生养十八年的女儿。
    没有多久，舒曼的妈妈从孤儿院领养了一个只有八岁的女孩子。给她起名叫舒雨涵。
    这个女孩子就是舒曼现在的妹妹，舒雨涵。
    妈妈很疼爱这个女孩子，舒曼知道一方面是源自于自己的那个离家出走的姐姐。另一方面确实是这个女孩子却是是那么的可爱。
    不管舒曼承不承认，这个女孩已经在这个家里取代了姐姐的地位与名字，成为了舒曼法律上的妹妹。
    舒曼一时无法接受舒雨涵这个名字突然从姐姐变成了妹妹。但是舒曼只能去慢慢的适应。这个适应的过程没有所设想的那么慢，好像舒曼过了没几个月就彻底的接纳下这个名叫舒雨涵的妹妹。
    舒雨涵最后一次叫舒曼姐姐是在她上初中的那年她第一次来例假的时候，舒曼记得是那个漆黑的夜晚，她敲响了我的屋子的门，舒曼看到那个一脸恐慌的妹妹，说不出的一种感觉。
    她羞涩的说了自己的例假到了，舒曼却懵了，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的困惑。
    她看着迟疑着支吾不知道说些什么的姐姐，眼神之中充斥着失望。
    舒曼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把舒雨涵的那种把我当成可以依靠的大姐姐所依赖的感觉，甚至舒曼那种迟疑不决使得她对我产生了失望。
    舒曼再也没有感受到舒雨涵对于自己那种亲昵，仿佛舒曼与舒雨涵之间的亲密关系仅仅只维持几年而已。她在成长的路上，已经渐渐地不需要舒曼的陪伴。直到她十八岁那年，舒曼的这个出落的亭亭玉立的妹妹选择了逃离这个城市，逃离这个家。
    她是那么的像舒曼的那个姐姐，一样的十八岁，一样的选择了离家出走。
    舒曼依然能够记得她回头望着自己的眼神，那是多么陌生的眼神。
    舒曼没有挽留她，就像是当年舒曼没能挽留自己的姐姐那样。舒曼找不到任何可以挽留她的话，因为舒曼根本不知道如何去挽留一个人。
    后来舒曼得知平时在学校成绩优异的妹妹，居然报考了卫校，让她乃至整个家庭极为大跌眼镜。父母都不理解到底是为了什么，但舒曼的心情，却似乎了解了什么。她想到了那个发卡。
    那个自己误打误撞，在箱子里反找到的那个银色的发卡。
    舒曼找到过，而自己的妹妹，舒雨涵也曾找到过！
    那个时候的妹妹舒雨涵，也许真的不明状况，看着箱子上贴着自己的名字，以为这个箱子是留给自己的。
    她打开了箱子，女孩子喜欢漂亮的事物，开箱子的那一刻，她果断的被那个鲜亮的银质蝴蝶发卡所吸引。
    那是舒曼的姐姐在十七岁生日那年，她的男朋友所送。
    尽管已经十几年过去，那个发卡依旧透着它银白色的光艳。依旧是那么的引人夺目。
    舒雨涵爱不释手，她拿着发卡，找着镜子，把这个发卡卡在自己的发鬓前。
    接下来所发生的事，就是母亲看到了，二话不说，直接把发卡从舒雨涵的发鬓上一把夺了下来，连带拔掉了舒雨涵好几根的头发。母亲也没有顾及这些，又是直接甩手给了聂亦如一个耳光。
    我看到聂亦如豆大的泪水从眼角流下脸颊。
    我有些怨恨自己的母亲，尽管聂亦如碰触了母亲心底所隐藏的东西。但是这样对待自己的另一个孩子，着实是有点过分了。
    我不知道聂亦如是被打懵了，还是伤心的说不住话来。她抬头望着母亲，一手捂着红肿着的脸，另一首捂着发鬓。泪水像断线一般，止不住的往下流。
    我知道我的母亲因为父亲逃离了这个家，心情处于崩溃的边缘。
    聂亦如从那一刻起，仿佛彻底的与这个家里决裂了，她经常性的夜不归宿，经常性的捧着一塌糊涂的成绩单回到家里。母亲对于她也是越来越严厉，非打即骂。
    我一直在远处望着那个在被打骂之下的聂亦如越来越是叛逆，母亲打她的左脸，她把右脸向母亲伸来。她的叛逆传遍了东西两院左邻右舍。
    两年后的聂亦如终于和这个家彻底的决裂，她选择了离家出走。我没有留住她，看着聂亦如和那个名叫邱星辰的男孩一同离去的身影。
    她回头望着我的那一刻，嘴角浅浅的一笑“如果我遇到困难的时候，你会帮我吗？”
    我点了点头。
    我知道她是抑制自己逃离的喜悦。我不明白为什么每个人都在逃离，唯独我一个人还在守护着这个家。
    邱星辰，这个男孩，我很是不喜欢。他小小年纪就透着二流子地痞的气质。我能明显的感觉到他不是个好人，至少在没多久的将来是的。
    聂亦如在离家出走的两年来，打了我两次电话，向我要了两次钱。原由都是打胎。
    我想不明白为什么她一定要把打胎的事情说的那么的高调，那么的光彩。我有时候恨的真的想一巴掌甩上她的脸，再捆着那个邱星辰直接拉去结扎。但是我想起来聂亦如曾经可爱的面孔，曾经跟在我的屁股后面嗲嗲的叫着我哥哥的样子，心中又有着说不出的怜悯。
    我极尽所能的帮助此刻站在我面前的这个已经成为问题的姑娘，我不知道是在纵然着她，还是在爱护着她。
    看着她眼角流下的泪痕，我又一次的心软了。她满脸写满了极不情愿。我知道自己无法再去强迫她。只是回头看着我的家，那个冰冷地铁门上满是锈斑。那是我的家，可在聂亦如的心里，那里根本就不属于她。
    “你要走，我不会再留……”我轻声说着，“但希望你知道，你哪天后悔了，这里还是你的家！”
    “嗯……”聂亦如点了点头，“聂光，你知道我最讨厌你的什么吗？我最讨厌你的假慈悲！”
    聂亦如说完，那个锈迹斑斑的铁门前只剩下我一个人的身影……
    母亲在屋里，看着我独自一个人回来，眼神之中透着是一种失望。
    “亦如没跟你回来？”母亲没有再看着我，只是抚摸着手里的那个银质蝴蝶。
    我却有些迷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