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拔节之时

    
    齐杨还是趴在桌上睡着了，火车走走停停，列车员也时来时往，周围的环境并不安静，但是齐杨还是睡着了，一直睡到火车到达北京。
    周围的人走得七七八八了，齐杨活动了一下僵硬的手臂和脖子，起身背好包。
    刚走出车门就收到了林未迟的短信，他一边跟着身边的大流往出站口走，一边告诉林未迟自己已经到了。
    天快黑了，北京比小镇上要热几分，还略带一点齐杨能感觉出来的干燥气息。
    他刚出站，林未迟的身影就出现在了自己的眼前，就在不远处对着他笑。
    林未迟笑着笑着，就抬步往他身边跑。
    出站口的灯光是整排整排明黄色的灯，衬着地上的瓷砖，有一种闪着光的感觉，林未迟就这样踏着光跑来。
    他抱着林未迟，还是向后退了一步，不过很快就稳住了。
    “好久不见。”林未迟站住脚，看着他笑着。
    其实他俩每天都在视频里相见，没有大事一天都不会落下。
    说好久不见其实都在见，说在见，其实也感觉真的过了很长时间了。
    “好久不见。”齐杨搂着她的肩膀。
    林未迟今天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衣，左边袖子上有一个英文字母顺着袖口绕了一圈，下身的小黑裙右边扣着一条带子，上面的英文字母和领口的一模一样。
    林未迟在悄无声息的发生着改变，齐杨看得出也感觉得出。
    “你变了。”齐杨顺手抓住林未迟的手，两只手温温热热的。
    林未迟抬头：“怎么变了？”
    齐杨扬着嘴角笑了一下：“变胖了一点了。”
    林未迟抽出了手：“我再给你一个机会，好好思考一下，你该说什么话合适。”
    “变胖了，但是还是不够胖。”齐杨不怕死的看着她。
    “我走了，我不管你了。”林未迟说着往边上撤了一步，但是还是走在齐杨身边。
    “我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你忍心？”齐杨问。
    林未迟扬了扬下巴。
    “小哥哥饿了。”齐杨垂了垂眼眸，倒是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齐杨坐了一下午的火车，林未迟笑了笑，慢慢靠近齐杨，微微向前倾了一下身子：“那小哥哥饿了要吃饭，可是我胖了。”
    她的声音压得有点低，眉眼带笑，有着一种悠扬的笑意。
    稍微近一点，齐杨能闻到淡淡的香味儿。
    “胖”这个字，是女生的禁忌，齐杨现在觉得这不是男生间吓唬人的话了。
    齐杨张了张嘴。
    林未迟在他的眼里看到了几分错愕，还带着一点不知道说什么的无措，这样子的齐杨和以前冷静到冷淡的齐杨实在不搭。
    齐杨说自己变了，她自然知道这句胖了只是齐杨诌出来的表象，齐杨想说更深的东西，但是一向不愿意挖人深心思的他，就算看出来也只会说这么一个不痛不痒的话题。
    齐杨知道林未迟在改变，林未迟也知道齐杨在改变。
    齐杨这个时候不自觉扬起的嘴角，和他有意识无意识说出的玩笑话。
    都是改变。
    “回家吃，”林未迟不逗他了，“我也没吃，做好了我先出来了。”
    齐杨皱眉：“你可以先吃了再出来。”
    “我想和你一块儿吃。”
    齐杨：“……”
    一块吃，夜晚的风还带着温度，吹进齐杨的心里，齐杨想，即使很多年以后，“一块吃”，这三个字都是最能让齐杨觉得心里一暖的，旅途再累，也瞬间浑身轻松。
    这远比“我爱你”和“我喜欢你”带给齐杨的力量大。
    沈南方知道自己女儿的那点小心思，自己吃了饭，在客厅看了会儿电视，等着两人到家打了招呼就说自己累了回房间了。
    林未迟没发现沈南方的心思，沈南方工作的时候就时累时不累的，她没多想。
    “本来就叫你不买东西，这些买了估计也是我自己吃。”林未迟还是先把齐杨买的西瓜切好了拿了几片到沈南方房间里。
    两人一个巷子里长大，沈南方都把齐杨当半个儿子了，齐杨还想着买点东西。
    林未迟还笑他，儿子做得积极，齐杨只是拍了拍她的后脑勺，带着一点无奈和宠溺。
    热了饭菜，林未迟坐在他身边，说了正事：“火锅底料你带了吗？”
    齐杨点了点头，正要起身，被林未迟给摁了下来：“我就问问，先吃饭。”
    齐杨身子顿了顿，埋头吃饭。
    “他们老早就说想见见你，也是听到你说要来找我，就掐着时间要吃这顿火锅。”林未迟给齐杨盛了一碗汤。
    齐杨吃着饭，林未迟说什么就是什么，它只负责认真听着。
    吃完饭林未迟给齐杨说了一下他的洗漱用品在的地方：“你要睡我的房间还是睡沙发？”
    这房子不大，两间卧室挤挤当当的，客厅也挤，小沙发靠着门边，和饭桌就两步距离。
    “睡沙发吧，”齐杨看着镜子里帮他把牙刷拿出来的林未迟，从身后抱住她，“不然让你去睡沙发吗？”
    齐杨的声音低沉，拂过林未迟的耳边有点痒，林未迟往后缩了缩脖子，笑着：“我可以和我妈睡。”
    齐杨摇了摇头：“不。”
    “你干嘛？”齐杨靠着她，说“不”的时候声音软软的，她看着他笑。
    齐杨不说话，就静静的靠着她，靠着靠着抬了抬头，在林未迟的嘴唇上咂了一下：“我喜欢睡沙发。”
    林未迟笑的脸上一红：“那我倒是没听说过。”
    “刚刚喜欢上的。”齐杨勾着嘴角。
    “我要去洗碗了，你先洗澡，明天还有事儿，早点睡。”齐杨现在的眼里全是林未迟的身影，林未迟的心跳漏了好几拍，赶紧出去收完洗碗。
    厨房的水声响了起来，厕所的水声倒是没有响起来，齐杨手里拿着换洗的衣服，走进厨房抱住林未迟。
    林未迟的身子往后一倾，被齐杨捏住了下巴，一下子没稳住，抓住齐杨的手臂。
    温热的气息扑面而来，齐杨闭着眼睛，林未迟能清晰的看见齐杨微微卷曲的眼睫毛，不知道齐杨是不是也有点慌张，他的眼睑还带着一丝颤抖。
    “我想死你了。”齐杨松开他，亮着双眼看着林未迟。
    林未迟的心跳层层加快，脸红到脖子，但是还是抓着齐杨的手臂：“我也是。”
    我也是，想死你了，齐杨抱住她往前走了几步，林未迟闭着眼睛伸手关掉了水龙头。
    接吻的路上，不允许这种无谓的喧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