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千歌松了口气,幸好有壮子在,这孩子一向拎得清。相信他们三个一起,加上多谋多智的采薇,一定能躲过去。
“我说。”
终于收拾好的张贵冲着她们嚷嚷:“你们也别白费心思了,今儿反正你们加后院的,是一个都逃不掉。有一个,杀一个,来一双,我便杀一双!”
随着张贵这句话,三人不由得惊呆了。
过去彼此之间,饶是矛盾再多,也顶多是打架,讹些银子。怎么这回,却要杀人了呢。
还是穆千歌想得明白,立即问道:“张贵,我问你,你方才说的那个陈大人,是不是就是让你来的幕后指使?”
张贵一呆,旋即懊恼:“糟糕,我怎么说漏嘴了。”
还没穆千歌想出话来,他便紧跟着变了声调。
“不过,就是漏嘴了,又如何呢?”
声音满是邪恶,眼底也燃烧着凉薄之色,望着她们,仿佛是在看死人一般。
“左右过了今晚,你们,连带这房子,便都如同烟一样,不复存在了。人们提起,顶多会惋惜,这穆千歌,怎么就不懂得小心火烛,引得家里走了水呢。”
说罢,哈哈哈的扬天长笑。
穆千歌手脚冰凉一片,她不知道这位陈大人为何要杀了自己家,但隐隐觉得,应该是个阿锦有关。
如今看来,即便是孩子们逃脱了,也不能跟原本想的那样去报官了。
“壮子,一会儿你们赶紧跑,去天香楼找韩掌柜,他能护住你们。”
低声交代之后,穆千歌忽然仰面,对着张贵露出胆怯的模样。
“张大歌,咱们好歹也是曾经的合作伙伴对吧,过去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要不,我给你赔不是,哦,还有,还有。”
幸好今日从韩明城处拿来的银钱揣在身上,她忙不迭的拿出来银票,往空中一散,高声喝道:“张贵,还有兄弟们,这一百两银子,就当是我穆千歌请大家喝茶了。”
众人一听,顿时眼前冒光,蹲下身便去抓银票,然不顾气急败坏的张贵。
而此时,穆千歌往后一拍,紧促而果断对两个孩子下了命令:
“跑!”
小杨不舍,可壮子心中却明白,这是千歌姐姐为她们争取的最后生机。也只有她们赶紧去了天香楼,找到那位韩明城,赶走这群畜生,千歌姐姐才有救。
当下她果断拽着小杨往后院跑,气的张贵快步来追,却引发腿疾,顿时哇哇大叫:“你们这群蠢货,人都跑了,还不赶紧去追!”
而当他发现地上的所谓银票,其实只有四张十两的银票,剩下则是废纸,不由的更是怒不可遏:“
好啊,老子就先弄死了你,然后再慢慢收拾后院的一群小娘皮。你那男人害的老子现在没了手,可那玩意儿还在呢,第一个就先拿你那宝贝小兄弟来出气!”
话音刚落,脸上便重重的挨了一下。
穆千歌气的浑身发抖,掌心发麻,她知道,自己现在这样应该是尽量别惹怒这个亡命之徒的。可当听到他口中侮辱自己和小杨的字眼时,还是忍不住的狠狠甩了他一巴掌。
张贵用舌头在被打麻的脸颊转了一圈,阴森一笑。而后抬起那槌杵着脸,恶狠狠的瞪着她:“好你个贱人,老子原本想着直接给你个痛快,既然你给脸不要脸,就休怪老子荤素不忌了。”
说罢,用淫邪目光打量着她因为愤怒惊恐而起伏的胸脯,陡然提高了声音。
“兄弟们,把这贱人给老子按住,等老子爽完了,就给哥几个轮流爽爽!”
穆千歌惊恐的睁着眼睛,随手从桌子上摸到一个茶壶,拼命的往来人身上砸。可毕竟力量微弱,哪里能挡得住这群恶狼。
穆千歌笑的狰狞:“小娘皮,今儿就叫你见识见识,你张贵爷爷的厉害。”
一面说,一面松开腰带,绸子裤子顿时顺着滑落到脚跟。
只听见嗖的一声,利物划破长空,紧跟着,便刺入了肉中。
只听噗呲一声,恶臭顿时掩盖了血腥味弥漫在整个屋子。
张贵伸手便往身后捂,却发现有一长物刺破了后面,颤颤抖抖的将槌抬起一看,上面殷红鲜血加屎黄汤子,说不出来的浑浊。顿时白眼一翻,甚至来不及呼痛,便面朝下栽了下去。
众人这才惊恐的发现,张贵那肉堆堆的屁股缝中,一根利箭正中红心。
小喽啰顿时觉得一紧,拼命的咽了口口水,望着门外来人。
门口男子赤色长袍,一张弯弓拉如满月,衣料也遮挡不住那砰张有力的肌肉。此刻正怒目圆瞪,如一对铜铃般威严的看着他们。
而他的腰间,则还挂着一个箭筒,里面满是羽箭。
也不知是谁喊了一声:“跑啊。”顿时,众人如鸟兽惊吓,纷纷捂着后面四下里逃散。
这巨大的变故让人一时间压根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她那一双受了惊吓的眼睛有些茫然的四下扫量,直到对上他的脸,这才醒过神。
自己这是被救了。
穆千歌连忙对他行了个万福:“多谢壮士搭救!”
不料,门外那人却忽然绽出一个笑容,紧跟着,轻声道:“千歌妹子,怎么才仨月不见,你竟然都不认识我了。”
这熟悉的声音和称呼,让穆千歌顿时一惊,她猛然抬起头,探究的目
光在他脸上四下里看,企图找到一丝过去的影子。
那有些杂乱的眉毛被修剪的整整齐齐,如大刀一般,十分英气,而下面那双深邃的眼睛透着明显的异族风情。鼻梁高挺,下巴刚毅,嘴唇轻轻一抿,脸蛋两侧居然还有两个深深的酒窝。
尽管听声音已经辨认出,不过她还是不敢认。
天哪,谁来告诉她,这短短的两个月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那个比女人还美丽的男子竟然脱胎换骨,变成了一个英气逼人的郎将。
“你。”
穆千歌试探的问道:“是奎西大哥?”
叫完这个称呼,她有一瞬间的脸红,甚至觉得羞耻。
从前那个有着美丽脸蛋的奎西,她便是叫声小弟也不违和。可眼前这个郎将,不管怎么看年纪都不过二十来岁,小弟两字,简直脸都要臊红了。
奎西嘿嘿一笑:“是啊,妹子,我回来了!”
这一声应答,激的她心绪纷飞,尚未来得及整理好头绪,便听见重物砸地。
脱了弓箭的奎西突然眉间紧皱,面露苦楚之色。一手捂住腹部,从指间渗出了嫣红的鲜血。
穆千歌当下大惊,心里那些个想问的话瞬间烟消云散,连忙过去搀扶住他,急切道:“快,先到那边坐下。”
奎西的一半重量几乎都压在她的身上,穆千歌艰难的挪动着步子,等他终于坐下后,觉得半边胳膊都跟着麻了。
“不行,血流的太多,我去请郎中来。”
“不用。”奎西猛地攥住了她的腕子,虚弱道:“只是伤口崩开,不要紧的,血一会儿自己就止住了。”
“你受伤了?”
穆千歌顿时懊恼:“定时方才那一箭,将伤口给崩开了。”
“你见过哪个男人上战场,身上不留下点什么的。也就是我,每回不但什么都不给他们留下,还得带回点勋章。“
穆千歌眼圈都红了,斥责:“一点都不好笑。”
她知道,他是想要让自己少点负罪感才故意逗自己的。可瞧着他现在面无血色,当真是吓人极了。
“你先坐着,我记得阿锦屋里有药,我去找找。”
奎西艰难的撑着自己的身子,扬声笑道:“早点回来,我还有话要跟你说呢。”
穆千歌很快便找到了药粉和纱布,可在回来路过厨房时,不由顿住了脚步。
门紧紧的闭着,里面的烛火未熄,从窗户可以清楚看到,里面的已经是空空如也,而对着的后门敞开着。
很好,孩子们都逃了出去了,这也好歹让她松了口气。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惹上了那位县太爷,却明白
,从今往后,只怕她们大小几个在这意城的日子,是要水深火热了。
而孩子们想必现在也已经顺利的到了天香楼吧,韩明城好歹也有一些势力,在这意城内护住几个孩子,还是处处有余的。
眼下已经是九月天了,夜间有微微寒露。院中树梢上寒鸦的叫声更是为这夜凉如水的晚上平添几分萧瑟,穆千歌拢了拢身上的褂子,低头快步进了前厅。
“药来了。”
穆千歌抬眼一看,不禁呆住了。
“你,这是做什么?”
“换药啊。”奎西说的理直气壮,快速的解着腰带,却被她急切叫停。
将药放在桌上,穆千歌别开脸,微微有些赫然:“等我先出去,你再换吧。”
本想要展现一把自己身材的奎西手顿时僵住,然后,一脸委屈幽幽道:“可是我自己不大方便啊。”
也对,要往腰上缠纱布,他自己的确是不大方便。
只男女有别,她也不方便啊。
穆千歌灵机一动:“小杨他们一会儿就要回来了,不如你再等等,他给你换药顺便还能给你看看伤势。”
方才幻想的温柔小手拂过健硕肌肉的画面瞬间化为泡影,奎西懊恼的低下头,闷着声音嗯了一声。
虽是如此,不过穆千歌还是特意看了一眼,发现那血没有再往外渗了,这才松了口气。
气氛霎时间有些奇怪。
若是从前跟女子一样的人坐在旁边,倒也不觉得什么,可这会儿换了个表皮,似乎跟换了个人似的,透着陌生劲儿。更别提,离着脚不远的地方,还有个光着屁股插着一根羽箭的张贵。
“咳咳。”
刻意将视线避开地上那个辣眼睛的东西,问道:“这是在来意城时受的伤?”
“你也知道?”
奎西有些惊讶,旋即又变得懊恼起来:“原以为北境跟蜀黍的大战,不会影响我们商队的来往,没想到这回大意了。还害可不少来这的兄弟,也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穆千歌原本也斟酌着想等他伤口包扎好了打探一下阿锦的下落,没想到奎西既然自己主动提起,便接着话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不是说这次蜀黍萧瑞锦将军十分厉害吗?况且好端端一个人,怎么说没就没了呢。“
(本章完)
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