晦龙者说

    
    飞行了半个时辰，二人前方出现一片密林，林中树冠上蒸腾起七彩的云雾，袅袅而上直冲云霄。那云雾一看便是蹊跷，看来御空飞行是不行了。/p
    田诺凝落了下来，走在铁面的前面，率先进了树林。/p
    这田诺凝似乎在这密林中辩得清方向，带着铁面七拐八拐的向前走着。/p
    天色渐黑，二人于密林深处升起篝火，席地而坐。/p
    田诺凝递过来一块干粮，“吃了，早些休息。”/p
    难得田诺凝主动和自己说话，铁面有些不太习惯，愣了一下，接了过来。/p
    入手冰凉，不过田诺凝触手之处有淡淡的百合花香传来。/p
    二人坐于篝火的两侧，倚靠着树干准备休息。突然几对绿油油的光芒出现在密林中，不一会几头巨狼出现在二人面前。/p
    铁面刷的站了起来，这几头巨狼似乎不怕篝火，领头的巨狼对着铁面嚎叫起来。/p
    铁面拔剑相向，正欲向前，突然拔不动脚了，向下一看，不知怎么，脚被冰冻在地上了。/p
    铁面一阵惊愕，身后的田诺凝慢慢的睁开了眼睛，缓缓的站起身来，走到铁面的身前。/p
    与狼群对视，眼神中那神的威严竟使头狼渐渐的低下头去，不敢与之对视，俯首帖耳起来，不一会头狼扭过头去，哀叫几声，带着群狼散去了。/p
    田诺凝回身过来，走到刚才的地方坐下，继续闭目而息，留下一脸惊愕的铁面。/p
    这女子不会当真是神女吧？铁面心中这样想着，不免打量了田诺凝几眼，又觉得有些冒犯，目光偏了出去，合上眼自顾自的睡去。/p
    …………/p
    第二日一早，田诺凝的睫毛抖了几抖，睁开了纯洁无尘的双眸，见得正在兀自练功的铁面，低低的说了声，“走了。”/p
    继续由田诺凝领路，视野逐渐开阔起来，横亘在二人面前的是一条十余丈宽的大河。/p
    河中之水如蜜油一般粘稠，在朝阳下闪闪发光，一看便有些古怪，铁面一时不敢趟水而过。/p
    正在犹豫，只见这田诺凝步幅不减，一步步的向河水走去。/p
    “喂！”铁面不由得叫了一声。 /p
    只是田诺凝冷着脸并不理他，铁面自讨没趣，锁紧眉头看着走向河边的田诺凝。/p
    下一步就要踏入河中，铁面正要上前阻拦，只见田诺凝居然脚下凝出冰阶，一步一凝，一步一阶的腾空而去。/p
    朝阳炫光，白衣胜雪，虽无意与她，但是田诺凝确实很美，这点铁面不得不承认。/p
    随着田诺凝的步子，一座晶莹剔透的冰桥立于河水之上，铁面不做声，低着头踩冰阶而过，追上了田诺凝。/p
    …………/p
    接下来一路无事，二人也没有更多的言谈，又步行了一日夜，树丛渐稀，视野也开阔起来。/p
    二人走到一山丘高处，田诺凝抬手遮于星目眉宇之间，辨了下方位，引着遂沐生向着一造型古怪的巨树走去。/p
    走到近前，这巨木约摸四人合抱之粗，枝干盘虬，苍劲有力，扭曲呈羊角状，连铁面都不由得多看了两眼。/p
    “铁面哥哥诺凝姐姐，你们来啦！”从树干另一侧的阴凉中跳出一个小女孩，正是若子掬。/p
    厉昊也慢慢的走了出来，满脸笑意，“辛苦啦你们，小丫头算的你们差不多今天到，我们一早便在这里等你们了。”/p
    铁面脸色缓了缓，只是田诺凝依旧冷着脸，“纨绒部落，联络的怎么样了？”/p
    “祭主吩咐的事，岂敢怠慢，自然是办的妥妥的！”厉昊眨眨眼睛，比了一下大拇指。/p
    “不过。”若子掬顿了顿，“纨绒族多为以物易物的交易，商部首领想先看看铁货的成色。”/p
    “嗯。”田诺凝应道，“那去见商部首领吧。”/p
    一行人由若子掬引着，向纨绒部落的方向走去。/p
    …………/p
    一路清泉翠草，渐见得阵阵炊烟，不一会一座座依山而建的木寨出现在山路两旁，路过的部落中人身着兽皮麻衣，热情的跟若子掬打着招呼，甚至走上前来捏捏若子掬的小脸，似乎熟识的紧。/p
    世间的叵测完全没有侵染到这里呢。/p
    一孔武的男子手持重物，从边上的小路上闪出，看到铁面他们，感觉有些面生，便多看了两眼，但看到田诺凝时，似被其容貌所震，惊为天人，张大了嘴巴，在原地愣了许久。/p
    众人拐入一座颇有些建制的木寨，屋外的空地上聚集着不少人，说着铁面完全听不懂的话，似乎在那里进行着以物易物的交易。/p
    进入木屋，正厅内有些杂乱，一角堆放着各类量具，一角码放着一卷卷的兽皮书，大概是账本之类的东西。/p
    听得声音，木屋的主人撩开兽皮门帘，从一侧的房间中走了出来，见得若子掬，嘴角上不由得挂上了一丝真诚的微笑。/p
    “这位便是商部首领，翟进翟长老。”若子掬向众人解释道。/p
    “翟进，在纨绒语里面的意思是水缸。”若子掬笑着说。/p
    水缸长老？铁面脸色一轻，打量过去，只见这男子约摸五十岁的样子，大腹便便，叫他水缸确不为过，满头的发辫扎的整齐划一，身穿宽松的兽皮衣，腰间和手腕处均用细绳串有奇异珠饰，最引人注目的莫过于脖子上串有两颗剑齿虎虎牙的项链，彰显着佩戴者不俗的身世。/p
    翟进与若子掬二人叽里呱啦的寒暄了一阵，便把目光看向铁面一行人，但看到田诺凝的时候，翟进一脸惊愕，回退了两步，指着田诺凝对着若子掬又是一阵叽里呱啦。/p
    听完翟进的话，若子掬微笑着回过身来，“诺凝姐姐，翟长老说你是他见过的最美丽的女子呢。”/p
    田诺凝神情不变，似没听到的样子。/p
    若子掬也不见怪，便引着那人看铁面肩背的铁货。/p
    那人仔细查看着铁货的成色，摸索敲打了一番，一抬脸，面露满意之色，又冲着若子掬叽哩哇啦的比划了一番。/p
    一席话毕，若子掬转向众人，“翟长老对这批铁货很是满意，但是先前许诺的珠玉还在筹备当中，大概后天能凑齐。”/p
    “不过正好，诺凝姐你们一路风尘，正好休息几天。”/p
    似乎想起了什么，翟长老又急急的向若子掬介绍了一番，若子掬忽露喜色。/p
    “翟长老说，明天晚上是纨绒族一年一度的斩蛇节，最是热闹了，要咱们一定去看呢。”/p
    …………/p
    晚上安定好住处，若子掬便饶有兴致的约大伙出来转转，这纨绒族鲜有外人来往，自是没有客栈之类，只好暂住在村民家中。/p
    面对若子掬的盛情邀约，铁面有些拉不下脸来拒绝，而田诺凝则是有些受不住村民屋内有些污浊的空气，便也应承下来出去透透气。/p
    清夜漫步在润泽的林间小路上，倒是一件舒爽之事，铁面就这样走着，顺便听若子掬介绍着这山这水以及其中的异闻奇谈。伴着这闽南风光，心境也不由得悠远了起来。/p
    “对了，斩蛇节是什么？”铁面突然问道。/p
    “斩蛇节吗？”厉昊接过了话头，“那可是纨绒族的盛大节日，在斩蛇节那一天，所有青壮年皆荷枪持盾前往灵山洞，入洞斩蛇，取蛇头而出，但凡取得蛇头者，便可以此为聘礼去迎娶一位心爱的姑娘。”/p
    “那取不到蛇头的呢？”铁面有些好奇，多嘴问了一句。/p
    “取不到蛇头的啊。”厉昊笑着说，“那大概就要打一辈子光棍了哈哈。”/p
    “但凡勇武之人，不论婚否都可参加，这也就导致了有些人妻妾成群、儿女环膝，有些人一生未婚、孤独终老。”若子掬插话道。/p
    “不过这确实是一个保持部族世代强盛的方法。”寡言少语的田诺凝接了一句。/p
    “哎呀，这闽南之地可是多美女啊，不施粉黛，哎？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厉昊想了想。/p
    “天然去雕饰！”厉昊继续坏笑着说，“好想参加啊~”/p
    若子掬脸色变了变，紧张的看着厉昊。/p
    “只不过我还得照顾这个小丫头，真是麻烦啊，哎算啦，这机会还是让给别人吧。”/p
    气氛好似突然甜了甜，铁面扭过头视线偏了出去。/p
    下一刻，铁面停住了脚步。/p
    “怎么了？铁面哥哥。”若子掬问道。/p
    “没什么，那边有人而已。”铁面应道。/p
    众人顺着铁面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男一女坐于裸露在外的树根之上，温言温语，相偎相依。/p
    “那女子好像是族长的外孙女苏霁澜呢。”厉昊探头探脑道。“这个族群里懂中土语言的人不多，那女子便是一位。”/p
    若子掬点点头，“那男子似乎是兵部首领廷长老家的老四，二人一直相好，门当也户对，只不过这老四一向文弱，去年就为了娶苏霁澜入洞斩蛇，结果被毒蛇所创，为了保命，不得已砍下了左臂。”/p
    铁面仔细看了看，那男子的左袖确实有些异样，看来若子掬所言不虚。/p
    “去年尚且不行，今年少了左臂，再入洞不是去找死吗？”厉昊问道。/p
    “所以啊，他们在一起的时间也许不多了啊。”若子掬惋惜的看着二人的背影。/p
    好像有什么事如重拳一般砸在了铁面的心上，铁面不被人察觉的晃了晃，咬了咬牙。/p
    田诺凝似乎觉察到了铁面的异样，目光向铁面偏了偏，便收了回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