挥拳砸中了他的脸部的同时他竟同时提起手枪扣动了扳机,子弹从我左大腿外侧划过,皮肉被扯下的撕裂感瞬间袭来。
我不得不刹停了脚步,他却踉跄着退了几步顺势朝市民公园的密林逃窜而去,数十米外的警察终于开枪了,但那样的距离在雾中最多只是威慑,杀手的背影很快消失在夜雾与树影之中。
“请求支援,请求支援,凶手朝市民公园逃窜。”警察脸上露出些许惊惧朝步话机呼喊。
除夕夜,谁能料想到竟会发生这样的持枪案件。手部和大腿受伤,身上多处遭重创,我勉强踉跄着朝被毁轿车踱过去。右手抓着耷拉的左臂,暗红的血从匕首刺穿的手掌心渗出来,一滴滴拍在路面,留下清晰的血痕。
“嘿,别出来,那个人有枪,保不准正躲在暗处埋伏着呢。”我瘫坐倚靠在后车轮处,朝开了条门缝向外探视的李筱艾轻声说。
“你伤的好重,救护车应该在路上,我已经喊过了。”她望着我,声音仍有些发颤。
我挤出一丝笑,“警察也是你喊来的吧?”
李筱艾拧着眉吟泣道,语无伦次,“你让我跑,跑…可我该往哪跑呢?你说了有你在,我就相信你,可我也不想就这样丢下你。”
也许是被吓坏了,她有些语无伦次,但大概意思我还是能懂。我无力的瘫靠在轿车门旁,坐着仰头望向黑暗中的一片虚无,忍着身上无数的绞痛却能感受到一丝温暖,她能无恙已经就够了,“笨蛋,谢谢。”
李筱艾依偎在我身旁用体温包裹着我早已被血浸湿的手臂。
两名警察警戒着周围,雾的尽头各处终于响起了忽远忽近的警笛声,寂静的夜终被这样撕破了。
大年初一的清晨一切都在沉睡,熬夜守岁的人们大多都还在享受着新年的好梦,没有谁会在这样美好的时候来医院。
昨夜的雾并没散去,窗外白蒙蒙的一片,病房内除了我躺在病床上还有值班护士和两名警察,李筱艾坐在另一张空床的床沿神情恍惚的望着窗外。
两名年轻警察在上次警局视频学习时照过面,一面之缘没说过话却也不算完全面生。
“并没什么不可逆的创伤,剩下好好休息恢复就可以了。”值班护士微笑着说完离开了病房。
也许是昨夜太过惊心动魄,此时包括警察在内的几个人都没了说话的力气。
李筱艾看起来已经疲惫不堪仍旧不肯睡一会儿,仿佛闭上眼就会被黑暗笼罩回忆起刚才发生的恐怖场景。
“那个凶手被抓住了么?”我打破了沉默,警察的步话机里时不时传来电流的吱吱声,却没通话的声音。
“还没有,如果有消息我们会取消警戒,外面雾这么大,凶手估计已经逃掉了。但是你们放心,现在全城警力都在抓捕这名持枪凶手,用不了多久一定会被抓住的。”年轻的警察对于迅速破案信心十足。
不久前夜色下的浓雾并不比清晨淡,为何在偌大的城市里一个孤胆杀手轻而易举就能追踪我跟李筱艾的轿车?而警方有这么多人,这么多摄像头,还有先进的侦查手段,至今还找不到一个持枪歹徒。也许并不是警方无能,而是凶手已经准备多时。
“被撞毁的轿车!”我突然想到了什么。
“什么?”李筱艾扭过头望着我。
“我们的轿车上一定被安装了定位跟踪装置,否则在如此大雾中别说埋伏,就算是跟踪也会跟丢。”若不是这样我实在想不出其他能在黑夜的浓雾中,在十字路口不开车灯的情况下准确找准时机撞击我们的可能,“我们的轿车现在在哪?”
其中一名年轻警察挠头想了想,“应该在局里做鉴定,那辆越野车应该是重要物证,你们的轿车应该也同时拖回局里了,至于下一步怎么处理还要看上面怎么安排。”
“谁在分管这起案件?”
“应该是我们钟队。”
“钟石?”
年轻警察稍显惊讶点点头。
我翻出邢珊的手机号码打了过去,“刑警官,你好,请问你们是否正在调查昨夜的持枪案件?”
“你好,没错,你没事吧?”邢珊接听了手机,听她的话音似乎正在忙碌着。
“我还好,现在有进展了么?”
“暂时还在缉捕中,但目前能掌握的线索实在是太少,天气预报雾至少要等到今天半夜才能散去一些。”邢珊的语气稍显沮丧。
“被撞毁的轿车现在局里没?”
“在,刚从现场拖回来。怎么?”
“彻底检查一下轿车,看看有没有追踪设备,他能准确在雾中找到我们,就说明绝不是靠运气。”我瞅了眼一旁瞪圆了眼睛望着我的李筱艾。
“嗯,你放心,钟队已经亲自在查你们的轿车了,他想得可能和你一样。”邢珊的语气显得她对钟石抱有绝对的信任。
“哦?那好吧。”我正想说再见,还没来得及挂断。
“请稍等。”
“嗯?”
“如果身体恢复了,今晚抽空我们见个面,钟队和我有些事情需要和你交流。”邢珊的话中明显是与此次案件无关的事件。
我顿了一秒,“大概是什么事?”
“见面就知道了。”
午后的雾气终于散去了些许,李筱艾的情绪却丝毫未见好转,真正经历一次与死神擦肩魂好似也脱离了身体几分。
那种感觉我经历过,我明白这种时候就让她静静待着,时间会让她渐渐清醒。
李筱艾坐在窗边望着窗外虚无的天空,仿佛是在感受着风灌进来从皮肤划过,呼吸着凝白的雾气,感受自己还活着的真实。
疼痛的疲惫感让我无数次昏昏入睡,但一个稍不经意的翻身就能将我从梦境中扯回到现实,身体大多被绷带缠着行动也受限不少。
再次惊醒时已近黄昏,两名执勤的年轻警察还没离去,其中之一像是出去抽烟去了,只剩下另一人在埋头于自己的手机。我将头扭向另一侧原本属于李筱艾的窗边,此时的她已经不再望着那片昏黄的天空,而是就那样坐在另一张病床上盯着我。
“一直没睡?”我沙哑的吐出一句问话想打断她的目光。
李筱艾的眼睛里挂满血丝,瞳孔黯淡又深邃,眼袋泛起灰色,像是刚流过泪,但僵住的表情更像是已无力发出哭泣的声音。她埋下了视线,起身走到我的床边,然后缓缓的蹲下,用冰凉的手指触碰我的手背,声音细细的,“谢谢,谢谢你又救了我一次。”
“我让你走,可你却没走,你说我该不该像第一次见面时那样凶你呢?”我开玩笑似的回忆起之前在香港购物中心那次扶梯惊魂事件,面对当时手足无措的李筱艾我可算是异常严厉的语气才让她稍稍恢复些神志,那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我都以为那只是一次意外事故。
“有时候我竟然有点错觉。”李筱艾的回答完全不沾边,我倒是渐渐习惯了她总跑题的答题技巧。
“嗯?”
“也许你不相信,有时候你竟有我爸年轻时的影子。”李筱艾仍在用她冰凉的食指剐蹭我的手背,目光洒在她细细的指尖上,“我小的时候,我爸很严厉不怎么爱笑,就和你一样,总是感觉冷冷的。但有时候冷酷的外表下隐藏着一颗温暖的心,我爸奋不顾身救了狄叔叔他们,你也救了不少人吧?”
“我?”我忽然想起了那片雨林中的最后一幕,为了救康剑虎差点就被当场击毙,可是他们终究是牺牲了,我不敢说那样为了兄弟舍身毫无意义,但付出的代价不止是我一个人的人生。
一直沉默着,李筱艾像是在期待我的回答般,将目光从自己的指尖拾起来望着我的眼睛,我的思绪被这样目光撞回到现实,我更不知该如何回答。
“谢谢你~”声音轻柔到几不可闻。
一阵快节奏的脚步声从病房外的走廊传进病房,由远及近渐渐清晰,紧接着是清脆的敲门声。
“钟队!”前一秒还在埋头于自己手机屏幕的年轻警官蹭的站起来朝刚进门的钟石敬了个礼。
李筱艾移开视线下意识的松了手起身坐到一旁的床边。
“你先去外面,我和邢警官跟庄颜说点事。”钟石的声音铿锵有力,他身后站着才进门的邢珊。
“是。”
钟石转过脸来扫了眼病房内,“这位就是李筱艾吧?”
“您好。”李筱艾点头示意。
“庄颜你应该没什么大碍吧?”
“还好,死不了。”我微微起身,但身体还是使不上太大的力,李筱艾见状连忙来扶我,将枕头稍稍立起。
“时间紧,我也不慢慢跟你们墨迹了,这个年咱们都没过好,但也得把后面的日子给过好喽。”钟石接过邢珊递来的椅子,一边坐下一边把夹着的公文包打开翻出一摞厚厚的卷宗,然后递给我放在右手可以翻阅的被褥上,“你先扫一眼,大概你就能明白了,是关于你来警局报案的那个黑色越野车司机的住址。”
我用右手翻开那摞被整理过的卷宗,这些资料上记录着各个详细的地址,加上文字叙述的下方照片大多是那辆黑色越野车的监控视频剪辑图片,一眼就能看出这是前几日的那宗神秘案件,可是这和昨晚的凶手又有什么联系呢?
“前几日黑色越野车司机被害的案件和昨夜的案件能联系起来么?”我一边翻着还是没法理出头绪的卷宗一边在脑海中飞快的闪着每一个我能捕捉的细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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