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过后是天晴,雾散后却是深深的夜。
“这张照片是哪儿来的?”几乎是用惊呼的语气,这是我脑海中第一个蹦出来的疑问。
“一个郊区废弃集装箱内,我们无法确认是不是维拉普约尔的落脚点,但在那附近的确有他经常出没的痕迹,所以我们怀疑这个地方应该就是他的。那集装箱外表看上去像是废弃的集装箱,其实直到被焚毁我们才发现里面存放着各种工具,虽不是枪械类,但稍做加工都可以被制成武器。”
“焚毁的集装箱?武器?”我像是在自言自语。
“冷兵器,但绝对可以致命。”邢珊补充了一句。
“刀,叉,剑?”
“错了,应该是弓,弩,弹弓之类的,还有制好的箭,弹珠。”
“弹珠?”
“弹珠?”我和李筱艾同时惊呼。
钟石和邢珊面面相觑,然后转过头来一脸讶异,“弹珠怎么了?”
“我们差点被弹珠砸死。”我和李筱艾将酒店公寓外的那场午夜意外告诉了两位警官。
“看来我们的推论是没问题的,可是维拉普约尔已经死了,至于怎么死的,尸检还没给出结论。”钟石稍稍叹了口气,“这段时间一定要注意安全。”
我再朝前翻看仅剩的倒数两页,是两个被红笔圈出来的人。看上去像穿戴相似,衣着风衣年轻时尚的父女俩。女孩儿深棕色的卷发皮肤黝黑十五六岁,虽戴着精致的墨镜一眼就能看出很俊俏的模样,父亲同样戴着墨镜但只露出些许侧面和背影,身材挺拔伟岸。两张照片上的俩人并没什么特别,关系亲密的父女正在路边小憩,其中一张棕发女孩儿正笑嘻嘻的拿着蛋卷冰激凌享受午后时光,看起来心情就像是她的卷发随风飘舞着。但巧合的是两张照片里都有那辆正在行驶的黑色越野车。
“也许只是巧合,但是本就行踪诡异的越野车监控中同时出现两个相同的人的确是值得我们注意。”钟石的眼神再次散发出猎犬般的锐利,但再厉害的猎犬也不敢保证每次狩猎都能准确找到猎物。
“这两个人你们有印象吗?”邢珊问。
谁会在意两个路边亲昵的父女呢?即便是再靓丽的人物,在特区精致时尚的人每天几乎应接不暇,没有哪个人会把他俩记在心里。
我瞅了眼身旁的李筱艾,她也盯着我,我们纷纷摇头,“不知道,一点印象都没有。”
“那…别的也就没什么了,你好好休息,注意安全。”钟石站起身,顺手接过我递过去的卷宗,“局里还有好多事,警方会加紧调查所有案件争取早日破案,这样你们以后的生活就不会被影响了。”
钟石的话没什么问题,可在我听起来总觉得不舒服,“那不远送了。”
“你好好休息,再见。”钟石匆匆离开了病房,邢珊朝我和李筱艾微笑点头示意再见。
送走了他们,病房重归一片寂静,太阳已经彻底落山,雾没散反而觉得更浓了。
“饿了么?我去找点吃的。”话音刚落李筱艾准备起身。
“嘿!”我制止了她。
“怎么?”李筱艾停了脚步。
“你还是别去了,等会儿让护士或者护工帮忙在医院餐厅买点吃的就好。”
“可是大年初一不是应该有点过年的年味么?去找点好吃的?”李筱艾两眼血丝,总感觉还是迷迷糊糊的。
“智能表已经坏了,你出去买东西谁跟你去?那个杀手至今都还没被抓住,饿一顿不死人,美味儿等事情过去啥时候都能补回来,可命没法补,快睡会儿吧。”我唠唠叨叨说了一大堆。
李筱艾听得仔细,但表情却从开始的恍惚,渐渐变得稍显惊讶,她微张着双唇最后竟然就噗嗤笑出了声来,“你刚才的语气真的好像我爸,哈哈哈~”
听了她的话我终于察觉自己刚才的话多么像个家长,不自禁也扬起了嘴角,确实啊,不知不觉间,对她已经心生怜爱,像关心婧婧一样关心她。可是…真的只是关爱吗?想着想着不由心乱如麻,或许现在我的状态一时间也理不清感情吧,毕竟我的过去…连我自己都没理得清…
又近午夜,挂断了与老狄简单交流的电话。他昨天已经紧急联系董剑从欧洲连夜赶回来接替我的安保工作。瞅向一旁,李筱艾终于伏在我的床脚右侧沉沉睡去,两天一夜没合过眼想必一定是累坏了。床头放着吃剩下的泡面盒,一个曾经几乎没吃过泡面的千金小姐居然像是尝到了最美的美味般狼吞虎咽的吃光了整盒泡面。这就是她的新年第一餐,没有家人的问候没有可口的饭菜,趴在病床的一角甚至她最爱惜的秀发都已凌乱不堪。
终有错乱的思绪悄悄萌芽,就这样曾经我守着她,今后她陪着我吧…多么奢侈到无法直视的想象…
“你们也休息会儿吧,大过年的不能在家陪家里人我这心里也过不去。”我对仍在执勤守夜的年轻警察呼唤道。
“不用,我们是在执行上面交给我们的任务,任务没解除我们也不敢有半点马虎。”站在门边的警察回过头轻声回应我。
雾果然如预报的在深夜悄悄散去了,透过病房的窗远处的城市夜景渐渐清晰起来。柔和的路灯配上李筱艾均匀的呼吸,一切好像重归静逸。
“走,归队,听说犯人已经落网,危险暂时解除了。”另一个在病房外执勤的警察回到病房。
“这么快?一天之内就把人给抓住了,钟队果然还是这么厉害。”俩人嗓音加大了些。
“那可不,走吧,让他俩好好休息,可以安心睡个安稳觉了。”
消息来得突然,年轻警察走后,一切终于像是过去了。只不过雨过后是天晴,雾散后却是深深的夜。
清晨梦醒,一缕晨光透过窗洒在病房的墙上,有些耀眼。紧接着我几乎同时被两束尖锐的眼神注视着,护士和李筱艾面面相觑的对视了一眼,同时将目光扎向了伏在病床左侧床脚的我。我睁开惺忪睡眼,右侧是原本躺在病床上坐起身的李筱艾,左侧是正准备给我换药换绷带的护士。
“为什么我会睡在你的位置?”李筱艾瞪圆了无辜的眼睛疑问道。
“昨天夜里你迷迷糊糊趴得不舒服就开始往我的病床上爬,一边爬还叽叽咕咕说了一大堆梦话。我只有挪位置,可我越挪你就越要找东西抱,被子和床最后就成了你的了。”我急于想解释。
可李筱艾的脸色却从最开始的白皙,然后一点点浮现了血色,粉红色里带着些许羞涩,然后彻底像个熟透了的桃子,“我说梦话?我说什么了?还有我抱,抱…我只是想抱个东西,你就不能扶我到旁边的空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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