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谍影

    
    牵起嘴角一笑，李飞白并未在意朱安河的言语。
    「在下对诗词和棋道略有研究，你们如果感兴趣的话，我可以奉陪。」
    「诗词棋道？」朱安河轻蔑地看了一眼李飞白：「就你这样子？」
    「说话注意点！」赵千城眼里寒光一闪，盯向朱安河。
    不知为何，朱安河接触到他的目光，到嘴的话硬生生咽了下去。
    「白客卿，听说你在诗词方面，曾赢过大卫文豪钱良业，棋道更是胜了棋圣弟子南宫定，这件事已经传遍神州，本王甚是佩服。」刘楚起身拱手说道。
    「雕虫小技，不提也罢。」李飞白摆摆手。
    听到刘楚的话，朱安河缓缓转头正视李飞白，眼神充满惊讶。
    他以为李飞白的客卿身份是靠着关系混来的。
    如今能得陛下亲赐免跪，还能入西庭院与他们共饮，看来是真有本事的。
    「既如此，那先作首诗来听听？」朱安河开口。
    见状，赵千城来了气。
    「你以为你是什么人，说让作诗就作诗？」
    他上前一步，揪起朱安河的衣领。
    与此同时，手里一个细小的药丸，神不知鬼不觉地弹入朱安河的酒杯里。
    遇酒即化！
    「住手！」刘楚赶紧喝止：「不得对使节无礼！」
    围在凉亭外的护卫，见此情形纷纷涌上前来，抽出兵刃将赵千城围住。
    「千城，休得无礼，退下。」李飞白淡淡说道。
    「哼！」
    冷哼一声，赵千城放开朱安河，脸色阴鸷站回李飞白身边。
    大口喘着气，离开了赵千城的威压，朱安河倍感轻松。
    他立即拿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竟不敢多说任何言语。
    而后，李飞白开始展露诗词才华。
    自是一番表演，令众人叹服。
    此时的朱安河，已经浑身燥热，丹田有一股火，他只觉不发泄出来，就得爆体而亡。
    同时，他眼神迷离，不断望向南宫灵梦离去的方向。
    终于，他站了起来，脸色绯红。
    「什么诗词歌赋，甚是无趣，本殿下走了。」
    大手一挥，他急匆匆离席。
    朱安河的房间，恰巧与南宫灵梦的挨着。
    来到房门前，他眼神直勾勾盯着隔壁的房间，口水直咽。
    不知不觉，他脚步迈了过去。
    「站住。」
    卫国的侍卫将朱安河拦住。
    「郡主已经睡下，殿下如果有事，明日再谈。」
    可药性发作的朱安河，此时完全丧失了理智。
    「滚开！」他如恶犬一般咆哮。
    「殿下，你想干什么？」那些卫国的护卫见他如此，心中警觉。
    「我找郡主有事。」朱安河胸膛已经不受控制剧烈起伏。
    「郡主已经睡下……」
    「杀！」朱安河根本听不进这些侍卫的话，一声令下。
    他旁边的侍卫立刻抽出佩刀，往对方砍去。
    猝不及防之下，卫国的几个侍卫还未来得及发出呼救，便已倒地身亡。
    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朱安河眼里的火越来越旺。
    「砰」
    他重重推开南宫灵梦的房门，大步走了进去。
    还在凉亭里饮酒的众人，猛然听到一声呼救！
    「啊！你要干嘛？来人，救我……」
    刘楚心中不安，立刻起身，朝声音发出的方向奔去
    。
    黎重和冯德龙对视一眼，在彼此眼中看到了不安和惊惧。
    来到两人房外，见遍地尸体，刘楚背后生寒。
    「怎么回事？」
    「这些人敢对我们殿下无礼，殿下下令将他们击杀了。」
    「你们……」刘楚怒指祝国的侍卫：「放肆，这里是姜国，不是你们祝国。」
    黎重闻言，早已吓得亡魂皆冒。
    「你们殿下呢？」
    「他说找南宫灵梦有事。」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黎重一把踢开房门，众人只见南宫灵梦被朱安河撕碎了衣服，正不断哭泣挣扎。
    而朱安河，似乎没察觉到有人进来，继续撕咬着南宫灵梦。
    此时，肖无忌和骆应也带着人进到庭院。
    而冯德龙给刘楚下的药，也刚好发挥作用。
    「你……朱安河！」
    刘楚指着眼前这一幕，站立不稳。
    「王爷，你没事吧？」骆应一把上前，将刘楚扶住。
    「白……白客卿，此间交予你，本王突然觉得天旋地转……」
    说到这里，刘楚依然昏迷不醒。
    「将王爷带下去休息。」李飞白开口道。
    骆应看了一眼肖无忌，见他点头，便遵从了李飞白的命令。
    而后，李飞白下令：「将这畜生拉走，交由陛下处置。」
    玄冥卫蜂拥上前，将朱安河控制住。
    祝国的侍卫想要反抗，却被赵千城三两下击倒。
    「来人，冯德龙通敌，将他拿下！」李飞白再次下令。
    「白客卿，你这话什么意思？老夫如何通敌了？」冯德龙大惊失色，赶紧辩解。
    「你刚才为王爷甄的酒，拿去太医院一查便知你有没有通敌。」
    「你……」见事情被戳穿，冯德龙脸色「唰」一下子变白。
    「老夫是兵部尚书，你一个小小客卿，如何敢对我无礼？」
    无奈，他只能端起官威。
    「肖统领。」冯德龙继续看向肖无忌：「此人刚任客卿没几天，你玄冥卫不会眼睁睁看着，他对我大姜国的尚书无礼吧？」
    在他看来，肖无忌应该会站在他这一边。
    「哼，狗贼，忘恩负义，白客卿岂是你这等腌臜贼子可比？将他拿下。」肖无忌冷声下令。
    「你……」冯德龙绝望大喊：「你们好大胆子，本官是兵部尚书，你们怎敢动我？」
    不顾他的大喊，玄冥卫上前，卸了他的官服，将冯德龙扣押。
    随后，李飞白望着黎重，淡淡一笑：「黎大人，不对，应该称「玄武」上使，你想用如此卑劣的手法，让姜卫两国开战，好让你们祝国渔翁得利，是也不是？」
    见他戳穿自己身份，黎重目瞪口呆。
    他身体开始颤抖，哆嗦着道：「你……你说什么，我没听懂。」
    「没关系，我们不会对你怎么样，好好护着南宫灵梦回到卫国去，顺便告诉朱安邦，让他等着南宫半梦的怒火吧。」
    翌日，刘基听取了李飞白的建议，将两国使节各自遣返，并将西庭院发生的事，公之于神州。
    一时间，舆论四起。
    南宫半梦得知消息后，怒火中烧。
    还在守着益阳城的她，立刻召集卫国所有军队，转守为攻，与费无常决战于益阳。
    祝国自然不会示弱，朱安邦也派出所有精锐，令费无常直捣靖麟。
    战火彻底被点燃。
    而冯德龙，由于不满逐渐失宠，便
    暗通敌国，证据确凿，被打入死牢。
    同时，毕良供出了当年陷害方家一事，当面指证冯德龙。
    数罪并罚，冯德龙被当街车裂而死。
    方圣手仁慈，他体会到了丧失妻儿的痛苦，进言刘基。
    刘基感念方家还有两个幸存者，心中宽慰，便听从了方圣手的建议，将冯德龙满门抄斩，但并未诛其九族。
    方家翻案，公告天下。
    方圣手和方庆，刘基想要册封官职，被两人拒绝。
    他们只想跟着李飞白。
    而方府，则被刘基改成了方家陵园，供人祭拜。
    这也是唯一一座，位于皇城之内的陵园，后世香火逐渐鼎盛。
    陵园内，李飞白一行人聚集。
    方圣手提着冯德龙的人头，涕泪满面。
    「老叔，咱们做到了，终于做到了。」方庆在一旁眼眶通红。
    「方家所有人，你们在天之灵，可以安息了。」
    金才元将他扶了起来。
    这时，赵千城走上前说道：「公子，刘基来了。」
    众人收敛悲戚，见刘基在肖无忌和风匕及的护送下，来到了陵园。
    「参见陛下。」一行人行礼。
    「此处不是皇宫，诸位义士不必多礼。」
    说完，刘基命肖无忌点燃一炷香，祭拜了方家亡魂。
    「多谢陛下。」方圣手叔侄同时道谢。
    「方家一事，是我皇室对不住你们。」刘基皱眉说道。
    能让一国之君说出这样的话，方圣手和方庆也不是不明事理之人。
    当下拱手回道：「贼人女干恶，防不胜防，如今已经枭首，陛下又特准以他人头祭奠方家，老朽感激。」
    「对，你能这么做，我方庆也服，从此谁也不亏欠谁。」方庆拍着胸脯说道。
    早就习惯了他的性格，众人不以为忤。
    「白客卿。」刘基转头看向李飞白：「朕有诸多疑惑，想请教先生。」
    牵起嘴角一笑，李飞白微微颔首。
    「老方，你们先出去等我。」
    「是，公子。」
    方圣手也不问为什么，带着一行人离开方家陵园。
    「风老，你我是否应当重新见礼？」李飞白微微一笑，看着风匕及。
    「哈哈哈。」风匕及抚须大笑，随后拱手见礼。
    「见过「白虎」小友！」
    「嗡」
    一旁的肖无忌，听到「白虎」两个字，脑袋发蒙，瞬间天旋地转。
    「老师，你说……你说他是「白虎」？」
    「如假包换！」李飞白微微一笑。
    「怎么可能，你没易容，李飞白不是长你这样。」肖无忌难以接受。
    刘基也是略微皱眉，他看着李飞白，不自觉后退几步。
    「风老，你说他是……他是刺杀父皇的「白虎」？」
    「回陛下，是他没错，但「白虎」并未刺杀先皇。」
    「什么？」刘基一头雾水：「父皇明明在众人眼前，被「白虎」杀掉，为何说他没刺杀父皇？」
    「一切的一切，等你们见过一个人，就知道了。」风匕及笑着。
    随后，早已在侧门等候的玄冥卫，将一人带了进来。
    正是白马寺的慧明大师！
    「父皇，你没死！」刘基大喜，一把扑到慧明脚下。
    「施主莫要如此，贫僧法号慧明，如今已是白马寺一僧人，早已斩断俗事，来此间只是为了了却一桩罪孽。」.
    言罢，他朝方家陵园深深一鞠躬，口中默念佛号。
    「阿弥陀佛，罪过罪过。贫僧受女干人蒙蔽，以致于错杀满门忠烈，余生愿每日为方家亡魂诵经念佛，以求减轻罪孽。」
    说完，他不顾众人在侧，径自诵念佛经。
    「走吧，别打扰他。」
    李飞白看了刘雄一眼，带着刘基来到房间里。
    「这……这到底怎么回事？」刘基脸上的泪水还未擦干，便出言相问。
    「「白虎」不是卫国的密谍？怎么会替咱们姜国做事？」肖无忌也是不顾礼仪，径自插话：「还有，他是什么时候变成「青龙」的？」
    点点头，李飞白答道：「刚开始，我的确是卫国密谍，也在暗中杀了你们姜国不少人，还包括皇子。可随着行动逐渐深入，我愈发觉得卫国皇室并不是明主，他们薄情寡义，根本不顾潜伏在姜国密谍的性命，利用完就一脚踢开。终于……」
    「终于在刺杀你父皇那天，风老找出了我。他告诉我，如果我把军事力量部署图带回卫国，必定功高震主，卫国皇室不会放过我的。可惜那时我还不信，便与他打了个赌。」
    「打赌？」肖无忌问。
    「不错，我和风老还有先皇，定了一个计划，让一个人易容成刘雄，我将其刺杀，再逃回卫国。如果卫国皇室没有过河拆桥想要杀我，那他们就认栽，任凭我继续帮着卫国对付姜国。而如果，卫国皇室要将我置之死地，那我从此以后，就得为姜国效命。」
    「所以从那时候，「白虎」便成了我大姜的「青龙」，为着神州百姓奔波。」风匕及补充道。
    「我的容貌，也是为了逃避卫国的追捕，戳皮削骨，彻底改头换面的。」李飞白眼里闪过一丝感慨。
    「原来风老数次跟朕提及的「青龙」，竟与「白虎」是同一人？」刘基还无法消化眼前的事实。
    「龙虎一身，天地间除了小友，无人能及。」风匕及真心出言赞道。
    摆摆手，李飞白不以为意。
    「幸好……」他将目光转向刘基：「幸好我的努力并未白费，陛下不忘初心，处处以民为重，乃神州共主不二人选。」
    深深朝他鞠了一躬，刘基郑重说道：「得先生相助，如得百万雄兵，朕定然不负先生厚望。」
    听完这些，肖无忌总算明白了事情经过。
    「难怪，难怪我在卫国如此顺利，原来都是你在暗中帮我？」
    「无忌兄。」李飞白微微一笑：「恐怕那时候，你心里想的，是如何利用我吧？」
    「别说笑了，我被你和老师耍得团团转，在卫国，心心念念就是如何逃脱你的控制。」
    众人哄笑。
    片刻后，李飞白继续道：「先皇承诺，只要我帮着姜国，他会顺势退位，任由我选一个皇子继承皇位，于是乎，我便选择了陛下你。」
    「什么？」刘基更是不敢相信：「朕……你选了朕？可是当时，朕并未与你有过多的接触。」
    「陛下别忘了，我是一个密谍，虽然没与你有过多接触，但我对你的一言一行却是了如指掌。彼时我便断定，你可能是神州需要的那个明主。幸好，我所料不差。」李飞白淡淡一笑。
    闻言，刘基更觉身上担子沉重。
    「朕对天起誓，若他日有负先生，有负黎明，必遭天打五雷轰。」
    他神情激动，眼中隐有泪光。
    片刻后，李飞白长出一口气。
    「如今大局已定，卫祝两国正打得不可开交，陛下只需命人派出大军，抄小路直取宁安，那里有南宫稷母子，将他们控制在手，在灭掉祝国之后，再取姜国。如果民情起伏，可先让南
    宫稷登基，以其安抚卫国人心，而后徐徐图之，数年后，同化卫国，神州一统矣。」
    「先生妙策，朕谨记在心。」
    「好了！」李飞白长叹一口气，站起身道：「奔波多年，突然有些疲累，我会带着我的人回到无极山，静看山河一统，百姓安居。」
    「恭送先生！」刘基深深鞠躬。
    「对了！」李飞白再次转过身：「如果陛下有负黎明，我还会从无极山出来。」
    留下这句威胁意味颇重的话，李飞白离开方家陵园。
    「公子，咱们走吧。」
    见李飞白出来，早已收拾好行装的金才元，上前说道。
    「这么长时间没见，想必芊芊姐想煞公子了。」方庆打趣。
    「再胡言，当心我让千城撕烂你的嘴。」李飞白笑着回道。
    「老金，你真的要舍下这万贯家财，随我们隐居山中？」方圣手出言问道。
    「万贯家财，哪比得上跟着公子潇洒？」金才元回道。
    「说得好！」赵千城出言赞道。
    五人五骑，往北而去。
    身后扬起一丝尘土，不久又消散于风中。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