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念闻言一愣。
“不认识啊,你为什么这么说?”
她想了想,将江宁拉到一边,沉声问道。
“向北说的。”江宁眨了眨眼,随即狐疑地看着她,“我也觉得你有点怪怪的,你俩以前是不是有什么故事啊?”
秦念脑瓜有点痛。故事?她晓得个鬼啊?她自己都不知道好不好?
“他跟你说什么了?”她轻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反问道。
“没说什么啊,就说很久以前就认识你了。”江宁挑眉,那清亮的眸子看起来不像是在说谎。
秦念点了点头,“那你,你是怎么在一天之内,把他给搞定了的?还有,他到底是什么人啊?看起来你爸妈好像挺看好他的。”
“我啊?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搞定他的,就那天吃饭路上,他自己提出来的。”江宁说着嘿嘿一笑,“可能是被我的可爱所折服了!”
“......”秦念闻言有些无语,脑子里一团乱,怎么想都觉得向北这个人心思很是奇怪,却又无从得知,心里涌出些隐隐的担心来。
“宁儿,你要不要再考虑一下啊?这么贸然交往是不是有点太莽撞了......”
“我管他那么多,我也是误打误撞,没想到这个人好像很厉害,看他陆星河以后怎么欺负我!”江宁瘪了瘪嘴,看起来似是下定了决心要跟向北在一块儿。
秦念还欲多说,就见江铭面色不好的过来了,遂噤了声,没再说话。
“走吧,回家。”江铭深深地看了江宁一眼,没有问她任何问题,只是揽住秦念的肩膀,朝门外走去。
江宁本来嚷嚷着要去送向北,被林清婉拦了下来,所幸的是向北没有喝酒,跟陆鸿越他们打了声招呼,便准备离开。
秦念见他跟着出来了,松开了江铭的手,一溜烟钻进了车里。
江铭微微蹙眉,回头看了一眼,便面无表情地上了车。
随即一言不发地启动了车子,疾驰而去。
一路上,他都没有开口说话,秦念偷瞄着他的侧脸,思忖着他到底在想什么,看起来好像很是不高兴,不知道是因为自己要去陆氏上班,还是因为江宁带了个男人回来的打击,还是因为......向北看起来跟自己认识?
“那个......你不高兴?”
车内的气氛很是压抑,她犹豫了许久,终是忍不住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
江铭沉着脸没有答话,只是安静地开着车,那紧抿的唇和微微蹙起的眉头昭示了他此刻的心情。
“有问题就解决问题,你这样板着脸不说话,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
秦念心里难受的慌,她宁愿人家跟她大吵大闹,也不喜欢这样闷声闷气地去猜测。
“你还知道你做错了?”江铭闻言绷着脸,冷声道。
“我知道我不该去陆氏上班,你不是已经骂过我了吗?怎么小肚鸡肠的跟个娘娘腔一样......”秦念不知道这个男人怎么气性这么大,忍不住嘀咕道。
感受到他突然扫过来的冰冷目光,她清了清嗓子,“我承认,我是怕你被陆先生骂,才答应了下来,我也不知道当时怎么回事,可能脑子抽了吧,你要是生气的话,我也无话可说了......”
江铭闻言,还是不说话。
“你、你倒是说句话啊!我都给你道歉了啊!对不起,是我多管闲事自作多情,原谅我!”秦念有些恼火,声音都忍不住拔高了好几度。
“吵死了。”江铭闻言轻不可闻地叹了口气,眸光幽幽地扫了她一眼。
“……”被他训得一愣,她无语地翻了个白眼,闭上了嘴。
江铭没有把车开回家,而是又去了江边。
最近温度很低,秦念看着被江边的风吹得东摇西摆的树,缩了缩脖子,并不想下车。
还好他也没动,只是开了天窗,找出一支烟来,摸索了许久,才想起来没有火,遂叹了口气,将烟又收了起来。
秦念看着他一系列的动作,撇了撇嘴,没吱声。
安静的车里突然传来了他重重的叹息,她一偏头,就见他修长的手指揉着眉心,看起来很是疲惫。
“宁儿找了男朋友的事,你怎么不告诉我?”
沉默良久,他冷声问道。
“她那个丫头说风就是雨,我没想到她真的跟人家在一起了啊,我也是今天才知道,这都能怪我……”秦念撇撇嘴,颇为委屈地答道。
“没怪你。”江铭蹙眉,看了她一眼,“反正你们两个已经关系好到不需要我了。”
秦念闻言眨了眨眼,“你不会是吃醋了吧?宁儿有事跟我说不跟你说,你不高兴了?”
“想什么呢?我是怕她被你传染,脑子里都是水。”江铭无语地冷哼一声,惹得她很是不悦。
“话已至此,咱俩没什么好说的了!”
语毕,她扭头看着窗外,不再搭理他。
“我担心你们两个呆头呆脑的,被别人卖了都不知道。”江铭扭头,看着她气鼓鼓的侧脸,说道。
“谁啊?向北?”秦念闻言一愣,颇为好奇地回过头,“你跟他认识?我看他好像很厉害的样子,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嘛?”
“你意思是,宁儿在不知道他是什么人的情况下,还嚷嚷着要跟他交往?”
江铭说着,忍不住无语地蹙起了眉。
“那个人有点神秘,反正我是不知道他什么情况,你要是知道的话,告诉我呗!”
秦念来了精神,也顾不上刚才被他训斥的不悦了,眸光熠熠地看着他,想从他嘴里知道些消息来。
“你们两个不知道别人是什么人就跟人家这么熟悉的样子?你是不是傻?行了,以后别掺和了,宁儿的事情,我去跟她说!”江铭冷声说着,大眼睛扫了她一眼,随即启动了车子。
“你讲不讲道理了?一会儿怪我没跟你说,一会儿又说我不知道状况就掺和?”
秦念来了脾气,火冒三丈地问道。
“我不知道你们两个到底有没有一点危机意识?宁儿年纪小,不懂事,意气用事,你都一把年纪了,能不能稍微地动一下脑子?前几次掺和别人的事儿被打的教训,忘了?”江铭被她嚷嚷的头痛,忍不住低声训斥了起来。
“是是是,我知道了,我没脑子,我喜欢管闲事,但我没有掺和的义务,咱俩是毫无感情的结合,我记的很清楚,不需要你老是提醒我!”被他美美地训斥了一顿,她心里憋屈得难受,嗓音都抬高了好几度,涨红着脸回怼道。
江铭烦躁地蹙起眉,没有答话。
气氛沉默又冰冷。
路上,秦念的手机响了,看了一眼来显,是侬蓝。
她也懒得避讳江铭了,当着他的面就接了起来。
“在忙吗?”侬蓝问道。
“不忙,怎么啦?”秦念大大咧咧地回答着,瞟了一眼江铭的脸色,心中更是郁结难平,于是开口道:“出来吃宵夜不,我请你啊!”
那边的侬蓝轻笑了一声,“难得哦,好啊。”
“那我待会儿给你打电话。”秦念说着,笑吟吟地挂断了电话,当做没看到江铭那黑沉的脸色似的看着窗外的霓虹,心里盘算着一会儿带侬蓝去哪里溜达一圈。
“这么晚还吃东西,胃不要了?”江铭绷着脸,语气冰冷。
秦念板着脸斜睨了他一眼,不悦地嗤声:
“我不吃,我陪别人吃。我不掺和你的事儿,你总不会吃个宵夜都要管吧?”
江铭闻言,黑眸闪了闪,随即打了个转向灯,一脚刹车,将车子停在了路边。
“下车。我也没必要管你怎么过去。”
秦念斜睨了他一眼,一声不吭地拿起包包,当真头也不回的下了车。
江铭也不含糊,一脚油门汇入了车流,消失在暗夜之中。
吹着寒冷的风,秦念觉得憋屈的慌。
本来今天,她就已经够烦的了,无奈之下被弄进了陆氏不说,江宁跟向北的事情也甩锅到她身上,纵使她脾气再好,也不想再忍受他动不动把别掺和三个字挂在嘴边。
别人不领情,自己也不争气。
“秦念,废物!”她烦躁地踢了一脚路边的小石子,给侬蓝发了个消息,说自己在打车,会晚一点到。
侬蓝问要不要接她,被她给拒绝了。
叫个车,还得排队。
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她只好找了个长椅坐下,揉了揉酸疼的脚踝,看着漆黑的夜空发呆。
半个多小时后,她冷得浑身都凉透了,才终于打到了车,赶到约定地点的时候,侬蓝好像已经等了很久了,面前的一杯鸡尾酒已经见了底。
他今天没穿女装,只是一身休闲男装,大衣里面穿了一件黑色的高领衫,整个身形看起来更是纤细苗条。
“你从哪里过来的啊?这么久?”侬蓝冲她笑了笑,随即点了一杯酒给她,她端起杯子喝了一大口,有点呛,喉咙火辣辣的,驱走了些许寒气。
“不好打车。”她咂咂嘴,“这个酒还挺好喝。”
侬蓝闻言勾唇一笑,一双眸子淡定地看着她的脸,沉吟了许久,开口道:“你看起来,不开心。有什么烦心事儿吗?”
“烦心事?”秦念挑了挑眉,随即摇头,“没有啊,我好的很啊,我有什么好烦的?”
不过就是自己没出息热脸贴冷屁股嘛,不算烦心事,不算。
她想着,一抬手,又喝了一大口。
“你少喝一点,这个酒入口味道好,但是后劲很大哦。”侬蓝笑着用英文说道,她不以为然地挥了挥手,示意他别再说了。
“我不管你,你也不要管我。我好的很,我没事……”
她嘀咕着,手指在吧台面上敲了敲,随即将自己的空酒杯推了过去,对人家晃了晃食指,“再来一杯!”
“怎么,跟江医生吵架了?结婚三天就吵架了?”侬蓝眸光沉了沉,看了一眼她酡红的脸,沉声问道。
“吵架?我才不会跟他一般见识,没吵架,怎么会吵架……”秦念摇了摇头,“我是气我自己!不争气!”
“诶,别说这些了,你到江城来了我还没有好好招待过你,来,不醉不归!我请客”
她大大咧咧地说着,直接要了一瓶酒,给他的空杯子里斟满了,然后又给自己倒。
侬蓝没再多说,只是顺从地端起酒杯,仰头一饮而尽。
秦念的酒量不怎么样,酒过三盏,就脸色绯红,眸中带着醉意。
“侬蓝,你,你喜欢过别人吗?”她胡乱地挥舞着手,好像忘了侬蓝现在尴尬的性别,迷蒙地问道。
“当然了。男人女人,都喜欢过。”侬蓝毫不在意地勾了勾唇,很是配合地答道。
“啊,这样啊……”秦念点了点头,“那,那他们喜欢你吗?”
侬蓝闻言笑,修长纤细的手指戳了戳她的额头,“你是来戳我伤疤的吗?”
秦念懵逼地眨了眨眼,随即尴尬地笑了,“对不起啊,我说错话了,我自罚三杯!”
说着,她端起酒杯,豪爽地一饮而尽,看得侬蓝颇有些无奈。
“你少喝点,一会儿醉了回去,可就不好交代了。”他摁住她的酒杯,一脸认真地说道。
“错了,我们互不干扰!我不管他的事儿,他也不掺和我的!”秦念说着,眸光一暗,随即咧开嘴直笑:“是不是特别好啊!”
“为什么呢?夫妻应该互相关心才对,不是吗?”
“关心?”秦念嗤笑一声,冲他使劲摇了摇头,“不不不,关心也得看人家需不需要,要是不需要的话,就是自作多情了!什么嘛居然连这个都不懂……”
她说着,打了个酒嗝,也全然没注意侬蓝不太好看的表情。
秦念一杯接一杯地喝着,侬蓝拦不住她,干脆就放任她去了,没一会儿,她就扔下酒杯,软趴趴地趴在了吧台上抬不起头来。
……
迷迷糊糊间,她感觉有人抱起她,昏昏沉沉地坐了很久的车,然后躺到了舒服的大床上。
感觉到有人脱了她的外套,还抚摸了她的脸。
她翻了个身,迷迷糊糊抓住了温热的大手,含糊不清地道:“侬蓝,我结婚了,你就算是姐妹儿,也不能摸我……”
大手一顿,随即甩开了她软趴趴的钳制,直接开始拉她腰间的裙子拉链。
腰间一凉,她不爽地蹙起了眉,扬起手来,就胡乱挥了过去。
“啪”的一声脆响,世界终于静下来了。
她满足地翻了个身,裹起被子,继续睡觉。
半夜,她胃中翻滚得难受,从床上一跃而起,捂着嘴就轻车熟路地冲进了洗手间,抱着马桶吐了起来。
胆汁都快吐出来了才作罢,她虚脱地瘫坐在冰凉的地上,脑子里有些断片。
洗手间的灯啪地一声亮起,她揉了揉刺痛的眼,打量了一下脚下光洁的地板,旁边眼熟的浴缸,脑子里有些空。
直到江铭绷着脸立在洗手间门口,她才反应过来,这是自己家里。
“……”她迷蒙地眨了眨眼,看着江铭拧着的眉,半晌,开口问道:“我怎么在这?”
“不在这你还想跟别的男人过夜?”江铭冷着脸,语气不善。
看着他略带愠气的眸子,她晃晃悠悠地爬起身,手扶着墙壁才能勉强站稳。
“就是说啊,我怎么在家?不是在别的男人那?”
她不悦地喃喃着,随即推开他,踉踉跄跄地朝大床奔了过去。
江铭一把扯住了她的衣服后领,她一个呼吸不畅,只好倒退了几步,歪歪斜斜地走到了他跟前。
“说好了履行夫妻的义务,怎么,现在急着给我戴绿帽子?有没有一点觉悟了?”江铭看着她绯红的脸,大手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子,很是不悦地问道。
“是啊,感情嘛,要么培养要么演,你说的……”秦念含糊不清地说着,随即抬起迷蒙的眸子剜了他一眼,“可是我,我不会演呐!我的小心脏总是扑通扑通,有时候麻麻的,有时候酸酸的,有时候还甜甜的……有时候还……算了,你这种直男,是不会懂的!”
她迷迷糊糊地说着,随即伸手拍开他的手,瘪着嘴就踱到大床边,一个脸朝下,就栽倒在床。
“这,这不公平……”
江铭拧着眉,隐隐地听到她委屈吧啦的控诉声。
“你那么会演,我不会!我气啊!”
“不跟你玩了,不想跟你玩了,玩不过你……”
见状,他生怕她捂死在床上了,上前给她翻了个身,还未来得及起身,就见她小手一伸,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住了他的头发。
“……”他倒吸一口冷气,觉得天灵盖都快被她给掀下来了。
“你这种人,狗咬吕洞宾!为你好还,还骂我……我才不要管你了!反正我也没多久可以活了,我,我管你干什么我简直脑子进水了……”
秦念浑身酒气,气急败坏地怒骂。
江铭的眸光暗了暗,看着她微醺的脸,没有说话。
“呜呜呜,为什么,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我喜欢的人,不喜欢我,我还没发挥呢一辈子就走到头了,为什么……”
没一会儿,秦念说着,居然自顾自地哭了起来,小手倒是放过了江铭的头发,这会变成了拳头雨点般地砸到了他的身上。
“你喜欢谁?”他起身坐到她旁边,沉声问道。
“不,我不喜欢你,不喜欢你,不喜欢江医生那个狗嘴吐不出象牙的直男……净会说我,辜负我的一片好心……”秦念无语轮次地答着,泄愤般地控诉着,时不时地抡起胳膊打他一下。
江铭眸光微沉,被她打得头有些痛,遂伸手钳住了她胡乱挥舞的手,一个翻身,将她控制在身下。
“啊,疼!”
秦念无意识的惊呼一声,让他眉头一蹙。
“哪里疼?”
“我的头,头……你压着我的头发了!”秦念烦躁地嚷嚷着,瘪了瘪嘴,似是又要哭了。
他飞快地直起身子,沉声道:“对不起。”
秦念双眸微眯,似是看清了他的脸,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你,你伤我心还不够,还打我,扯我头发……你简直太过分了,我再也不要理你了……”
“……”江铭无语地蹙眉,从她身上下来,头大地踱步出了房间,给自己倒了杯水压压惊。
刚才就不该不由分说地把她给接回来。
让她在那个男人的酒店房间里住着,挺不错。
反正她这鬼哭狼嚎的丑样子,人家估计也下不去手。
安全的一笔。
想着,他重重地叹了口气,在客厅听她闹腾了好一会儿,终是安静了下来,他才踱步到了房间里。
床上没有人,他找了一圈,发现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滚在沙发旁边,一条腿大大咧咧地岔在扶手边,身子斜着躺在地毯上,整个人倒着睡得格外香甜。
长裙滑到大腿根,露出了白皙的短腿和他送的黑色底裤。
他咽了咽口水,上前去抱她。
都说死沉死沉,秦念这会儿喝得不省人事了跟死人没两样,让他感觉比平时都沉了不止一点儿,刚抱着她站直了身子,就腰下一软,踉踉跄跄地趴倒在了沙发上。
江铭拧眉,正在心里想着还好这个二货这会儿不省人事,不然又要扯着嗓子笑他连体力都没有的时候,一垂眸,正对上了她亮晶晶的眸子。
“……”他一愣,说不出话来。
秦念看了他好一会儿,慢悠悠地眨了眨眼,“你在干嘛?”
江铭收回还在她身下的手,清了清嗓子,“没什么,要睡去床上。”
“我没有力气,头晕难受。”秦念好像清醒了些许,抚着隐隐作痛的脑袋,皱着脸嘀咕道。
江铭闻言,活动了一下筋骨,随即俯身,将她打横抱起,放到了床上。
她终于是不闹腾了,只是平静地躺在床上,呼吸清浅,眼睛无神地睁着,他去关了灯,疲乏地躺在她旁边,还伸手帮她拢了拢被子。
“我明明在喝酒,怎么回来了?”秦念有气无力地问道。
“你自己嚷嚷着要人送你回来的。”
江铭揉了揉眉心,答道。
“嗷,看来我真是喝多了,脑子都不清醒了。”她叹了口气,随即闭上了眼睛,“我要睡了。”
江铭闻言没再答话,就着昏黄的灯光看着她的侧脸,没一会儿,听到了她清浅平稳的呼吸,这才闭眼睡觉。
被她折腾了一晚上,他有些累。
翌日清晨,秦念头痛欲裂,挣扎着起床,发现江铭正在镜子前整理着装。
见她起来,去外面给她倒了杯水,放在了床头柜上。
“……你要去上班了?”她看了他一眼,哑着嗓子问道。
江铭看着她迷茫的样子,想着她大概已经忘了昨天晚上是怎么发酒疯的了,便也没有多说,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随即凑在镜子跟前看了一眼自己的脸。
“厨房里有醒酒汤,起来了自己热一下,我今天很忙,你去忙自己的事情吧。”江铭沉声交代着,随即出了房门,没一会儿,秦念听到了关门声。
她一口气喝光了水,觉得很是难受,根本不想起床,便墨迹了一会儿,又躺回去了。
江铭刚到办公室,就见苏城脸上带笑地挤了进来。
“哟,江主任最近气色不太好啊!送你的羊鞭吃了没?”
江铭蹙了蹙眉,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呀,你这脸怎么了?”苏城眼尖地看到他白皙的脸上和脖子上有红印和抓痕,大惊小怪地凑了上来,偏着头大喇喇地打量了起来。
江铭抄起旁边一个心脏模型就朝他扔了过去,被他稳稳地接住了。
“我去,你们两口子挺会玩啊?还是嫂子看不惯你,家暴你了?”苏城贼兮兮地笑着,满脸的幸灾乐祸。
白了他一眼,江铭拿出了一堆病历,幽幽地问道:“不用查房?闲成这样?”
“诶嘿,我来的早,查完了。”苏城咧嘴笑,随即大大咧咧地在他桌子对面坐下,“我是来告诉你,那个肠胃专家日程定了,半个月之后来江城,有一个学术交流,完了才到咱们医院来。”
江铭闻言抬眸,“真的?确定?”
“嗯,确定。都已经接到通知了,不过,嫂子这个情况我觉得痊愈的可能性比较小……”苏城沉吟着,尴尬地看了他一眼,“你我都是医生,我就不拐弯抹角说一些好听的话宽慰你了,之前我们主任说了,住院只能尽可能延长生命,想治,基本没法。”
“嗯。”江铭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这都一个多月了,她精神还不错。”
“我还是想不通你到底多爱嫂子,居然愿意承受这种打击和折磨。嫂子上次说了,让我别告诉你,我不知道她怎么想的,唉,替你心痛。”
苏城重重的叹了口气,眸光里都是同情,“要不,我这会儿打电话叫她来做检查?”
“不行,她昨晚喝多了。”江铭摇了摇头,冷声道。
“……怎么回事啊你,都这样了还让她喝酒?你是想提前丧偶退休?”苏城闻言,大惊小怪地呐喊了起来,看到江铭微沉的脸色,这才稍微收敛了一点。
“行了,重新安排时间,赶紧出去,我很忙。”江铭不耐烦地冲他挥了挥手,没再搭理他,拿起一堆病历开始翻阅了起来。
“好嘞,兄弟我就退下了!”苏城吊儿郎当地站起身,随即在他脸上瞄了一眼,“你这个脸,怎么不打点粉了来?谁都看得出你被家暴了。”
“滚吧。”
江铭冷声说着,苏城终于在他要发飙之前,笑嘻嘻地退出了他的办公室。
他烦躁地叹了口气,抚着自己的左脸颊,拿出手机照了照。
秦念那厮下手可真狠,昨天一耳光打得他眼冒金星,还发飙把他脖子都给挠破了。
他有点怀疑她到底醉了没有,是不是装醉来发酒疯收拾他的。
正在他出神间,门口响起了敲门声。
“请进。”他收起手机,淡淡地应了一声。
叶南星推门而入,脸上带着些许不悦的浅笑,“你怎么回事啊?早上走的时候都不叫我。我车子去保养了,还说蹭你的车呢!”
江铭垂眸,目光落在面前的资料上,“你应该早点打声招呼。”
“你都结婚了,我天天给你打招呼,不是惹人误会嘛?要是惹得你们关系不好,我可担不起责。”叶南星说着,眸光在他脸上扫了一眼,随即踱着步子在他跟前坐下,揶揄地挑了挑眉。
“念念不是那么小气的人。”江铭沉吟了一秒,答道。
“这样啊?那我就不客气了。”叶南星倒也不在意,只是顺着他的话茬接了下去,随即抬眸看他英俊的侧脸,嘴角勾起了揶揄的笑意。
“新婚生活怎么样?”她淡淡地问道。
“挺好。”
“嗯,说得我都想去结婚了。”叶南星点了点头,幽幽地叹了口气,“算了,还是再等个一年半载再说。”
语毕,她眸光深邃地看了江铭一眼,“查房了。”
“嗯,马上就来。”江铭说着,看了一眼腕表,随即起身,整理了一下白大褂,便跟着出了病房。
徐卓把他的病人排得满满当当,一上午他几乎没怎么休息,等忙完了看,已经过了午餐时间了,本想给秦念打个电话,转念想了一下,还是作罢了。
秦念这边也确实没时间吃午饭,因为她一早就被罗娟丽给叫过去了,说是秦哲回家了!
她赶回去的时候,秦哲正吊儿郎当地窝在沙发上,身上穿了套新衣服,头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染成了奶奶灰色的,气的她鞋子都没换,冲上去就是一顿暴打。
“你疯了吧?打我干嘛?不是你哭着喊着求我回来的?妈,你看我还呆的下去不?行了,我走还不行嘛?”秦哲烦躁地站起身,说着就又要出门。
罗娟丽在一旁根本不敢惹他,倒是秦念一把抓住了他的衣袖,“走可以,卖手表的钱拿出来,一分都不能少,反正你也是成年人了,需要经历社会的毒打和历练。”
“念念……算了。”罗娟丽忧心忡忡地拉住她的胳膊,没了之前的护犊子,只是害怕她一不小心又把这个好不容易找回来的儿子给气走了。
“妈,去警察局的时候哭天抢地的忘了?”秦念不耐烦地拧起眉,随即冲秦哲伸出手,“钱拿出来,人可以走。”
秦哲闻言剑眉倒竖,不服气地瞪了她一眼,“姐夫都没说啥,你还没完了是不?钱我花了,你爱咋地咋地!”
“你给我好好地待在家里咱什么事儿都没有,你要是还不自觉,那不好意思,拘留所了解一下?”秦念绷着脸,一字一句的倒颇有些大姐的样子,秦哲愤愤地瞪了她许久,随即一扭头,摔门回了房间。
罗娟丽慌慌张张地跟了过去,听着里面踢里哐啷的动静,忧心忡忡地叹了口气。
“妈,我记得秦哲用的你的银行卡,明天你务必去查银行流水,然后注销你的卡,有钱的话转移到自己那儿,他现在已经不是咱俩动嘴说能控制得住的了。”
秦念将罗娟丽拉到一边,低声吩咐道。
“好,我,我下午就去。”罗娟丽点了点头,应了下来。
“行了,你忙吧,我回去了。”秦念本来昨晚就没休息好,这会儿这样一闹腾,脑仁都痛。
“我去买点菜给你做饭吃吧。”罗娟丽看着她有些煞白的脸色,不知道是良心发现了还是怎么的,脾气颇好地说道。
“不用了,我没什么胃口。”秦念摇了摇头,果断的拒绝了她,随即疲惫地背起包包出了门。
今天天气还好,太阳有些大,温度适宜,不是特别冷。她从起来胃就不舒服,就近找了个药店,买了点平常吃的止痛药和矿泉水,就到路边的长椅上坐了下来。
打开药瓶,她倒了两粒药出来,一仰头,就着冷水喝下。
坐着歇了一会儿,她疲惫地起身,正见一个衣着老旧的老人被人家从药店给撵了出来。
“我们这里是药店,不是做慈善的!”
她能听到里面的收银员无奈地叹气,下意识地止下脚步。
老人身形消瘦,正佝偻着身子趴在地上,看起来很是可怜和无助。
她咬了咬牙,终是忍不住走了过去,想将他扶起。
他的胳膊很是消瘦,几乎是皮包骨的样子,还没她的胳膊粗,手细微一使劲,摸到的全是骨头。
“您到旁边坐一下吧!”她说着,费劲地将他扶起。
她这才看清对方的样貌,脸颊几乎已经没了肉,暗黑的脸皮上都是新伤和结的痂,脸颊凹陷得可怕,一双眸子浑浊又无神,看起来极为凄惨。
“谢谢。”老人垂眸,颤颤巍巍地说道。
“您哪里不舒服?要吃什么药?您去选,我给您结账。”她本想给他点现钱,却发现出门的时候没有带钱包,只能在线支付,便叹了口气,好心地问道。
“我,我疼啊,肚子,疼。”老人捂着腹部,眉头纠结到一起,看起来难受极了。
“那,要不送您去医院检查检查吧,药可不能乱吃啊!”秦念想着江铭之前的叮嘱,好心道。
老人摇了摇头,俯下身子,缩成一团,发出了难耐的呻吟。
秦念向来不是个多管闲事的人,以前忙忙碌碌的日子她也只是帮点力所能及的事情,比如让个座什么的,今天突然这样一弄,她还真有些扔不下手了。
“不了,谢谢你,你是好人,可是我,我没钱。”老人摇了摇头,无奈地低语。
她拧眉想了好一会儿,在他旁边坐了下来。
“您是胃疼呢还是哪儿疼啊?我有认识的医生……”
“谢谢你,小姑娘,真的不用了,我走了。”老人说着,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枯瘦的脸上挤出一个笑容,看得秦念有些心酸。
“那,那您等一下。”她说着,飞快地跑回刚才的药店,跟人家好说歹说,收银员才答应用她的转账换了一堆现金,她回去塞给了人家,这才心里舒服了些许。
老头看了她一眼,还有手里的钱,推脱着不要,一来二去的,居然老泪纵横地哭了起来。
“对了,您的家人呢?家在哪里啊?”
她眨了眨眼,想了一会儿,问道。
老人摇摇头,眸光更是暗淡,“没,没有家人,感谢你,你别管我了,快去忙你的吧。”
“……”秦念闻言幽幽地叹了口气,但也想不出别的办法帮他,只好点了点头,从包包里掏出个便签纸,抄下了自己的电话号码。
“您有事打我这个电话。”
老人感激涕零地点点头,仔仔细细地将这张纸条收了起来,她这才放下心来,上了车。
倒车镜里她看着他的身影越来越远,心里有些唏嘘。
要不是遇到了江铭的话,不知道她在病入膏肓的时候,是不是跟人家一样,没个依靠,也没钱看病。
想着,她惆怅地叹了口气,便回了家。
江铭不知道从哪里搞来的醒酒汤早就凉得透透的了。本想抬手倒掉,却发现垃圾桶里都是蔬菜梗。
蹲着身子看了许久,再看了看锅里,整个人有些懵。
“这不会是……是他自己煮的吧?!”
她看着锅里黄橙橙的豆芽还是说不上来的东西,还有上面飘着的已经变成暗色的葱花,有些回不过神来。
想着,她犹豫了好一会儿,打开了火,将汤给热了。
江铭破天荒下厨了,就算里面是砒霜,她也得尝尝!
还好她刚才出门了,太阳依旧是从东方升起,不然她真以为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不一会儿,锅内沸腾了,她关了火,拿着把勺子坐到餐桌前,慢腾腾地喝了起来。
一股子白胡椒味道,而且好像没放盐。
就是一碗豆芽煮出的清水,毫无技术性可言。
不过,她还是去自己撒了点盐,将一碗汤喝光了,虽然味道不咋地,但不知怎的,她就是觉得神清气爽的,胃中很是舒服。
“还可以,朽木可雕。”她满足地打了个饱嗝,洗了碗,舒服地窝在沙发里看电视。
一打开,还是江铭昨晚看过的财经频道。
她本想换台,刚找来遥控器,就见电视屏幕里蹦出来个熟悉的大脸。
她吓得手里的车厘子都差点打翻在地。
只见那个西装革履,头发修的精致潇洒的男人,正是那个阴魂不散的向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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