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神血脉

    
    狭小的石室内，五张无法翻身的小单人床并列排开，和两台破破旧旧的小木柜一同占满了整个空间。
    欧菲伊彻在其中一张小床醒来的时候，双眼在深秋阳光照耀下有些难睁开。他看了看那大量密布在石室上的透风孔，以及旁边空荡荡的床单，不等室内的腐臭与葡萄酒味入鼻，他也猜出自己到了教堂的疗养间。
    他走出疗养间外，又被女修士发现，给带回了疗养间来。
    教堂的修士服制式和教士颇有区别，前者所穿的是薄红近粉的亚麻长衫与亚麻长裤，然后披着一件前后长近膝盖处的靛色倒三角棉质披肩，看上去并不便于劳作和干杂役，可实际上绝大部分事情都是由还不是神职人员的修士所做。
    欧菲伊彻又坐到床沿边上，迷糊了好一会，才兀然感到惊悚，连忙在识海中查看系统界面。
    【已激活旧神血脉：一条】
    【激活中：加尼米德】
    看到他没有一直开着夏洛特的【莫诺瑟若斯】，欧菲伊彻才重重舒了一口气。
    要是自己开着这血脉晕了过去，现在身处于教会的地盘里，搞不好就会被人探测出来自己身上竟然带有夏洛特血脉能力的源能动静。那自己先前说的所有谎话都将不攻自破——之后自己就不知道会被教会怎么对待了。
    想到这里，欧菲伊彻觉着自己心脏都差点停跳一拍。
    他搜寻着自己的记忆，如同在充满了土豆块的乱炖汤之中捞出肉丝来。他只依稀记得，自己在费恩事务所后巷，似乎是使用自己的血脉能力在费恩的保护下渡过了那个观感颇为夸张的攻击。
    随后…随后…自己好像用无效化冲抵能力，用到自己的源能结余都消耗殆尽。才发现那个能力还要花费源能结余来使用，要不是从虚空全神亚空间那里，收获了不少的贡品，现在可能都没有命了啊…
    然后又怎么样了？
    好像费恩想要把我和海伦娜挪出潜蛙气泡外面。不过，看到气泡自行破裂掉了，费恩也就干脆一放松躺到了地上。我好像就是在那会儿，用最后一点精力关掉了血脉能力，才昏厥了过去……
    “结果，我们在这里进行了第一次会面。”
    忽而起来的话语，打断了欧菲伊彻的思绪。他没听见敲门声，却见门已被推开。
    一名如同雕像一样刚毅有力的中年人，身着教士制式的部分服装，出现在了疗养间门外。
    中年男士草绿色短发光亮而板结地梳作侧分，看着欧菲伊彻的淡褐双睛疲惫却不乏力量。要不是有些沙沉的声线和松弛的皮肤，欧菲伊彻一时还以为来者是位正值壮年的男子。
    男士步入房内，左臂僵硬而下垂，衣服下的鼓囊似乎是因为某种固定板所致，其右手则抓着一沓装订起来的小本子。
    他坐到了欧菲伊彻身前的小床上，把小本子朝欧菲伊彻身侧丢去：“你已经在两天前见过教会的顾问了，他当时请求你来和我打个招呼，没想到又发生了这事件。连续两次从事件里存活下来，你可真不是个普通的男孩，欧菲伊彻·佐蒂雅凯。”
    男士右手做出了握手姿势：“我是这片教区与本地教会的圣骑士长，你直接叫我布兰卡也无妨。让我直奔主题，教会比任何时候都需要你的协助。”
    “协助？”欧菲伊彻和对方握手之余不忘反问道。
    “我不是一个好的叙事人。简报就在你身边，读一读吧。你很可能从中了解到，为什么教会需要你协助，为什么你现在躺在这里，为什么我需要和你见面。在你读完后，我会进行补充。”
    比起喜欢劝诱的费恩，这圣骑士长要强硬得多啊。欧菲伊彻拿起了那小本子。
    “从八月初开始。”布兰卡提示道。
    在对方驱使下，欧菲伊彻翻到了写有8月4日的记录，然后往下读去。
    “……艾迪被杀了，死因是背后捅向侧腹的匕首。医士鉴定，艾迪当场由于内脏受损与剧烈出血导致迅速休克，随后因为出血过多死亡。现场残留有大量的源能动静，大概率是潘提翁社的人在让艾迪产生幻觉后进行偷袭。此事已向上面另外进行了详尽报告。
    “艾迪似乎是死在了某处黑市出入口附近，但黑市是否存在已无法考证。调查艾迪的遗物后发现，他长期倒卖教会的超凡物质库存，并从黑市买次品来顶充。艾迪和费恩有来往，似乎是费恩想借用艾迪在黑市的贸易网络来购入一些超凡物质……”
    随后是8月7日的记录：
    “本地的教会进行整肃以后，有两人公开表示要脱离教会，发了疯地攻击教会政策，并表示要帮费恩完成他的研究。这些疯子很快因为他们的愚行付出的代价，罗夏在前往隔壁镇的路上被杀害，凶手似乎也是潘提翁社的人。教会内部很可能有潘提翁社的密探。”
    再后面是8月10日：
    “列了一份名单，上面陈列的是未能排除与潘提翁社勾结嫌疑的教士与修士。费恩于今日带着两名学徒从南门离去，据称是从商会处接下了来自西南森林的委托。同时，有线人报告，东南方黑潮活动似乎有所加剧。我们可以趁机观察一下，教会里有什么人在这时期擅自做出教会职务以外的行动。”
    在8月11日里，教会的简报里多了他们的行动记录：
    “上面的紧急指令下来了，岔河镇教会当前紧要任务就是盯紧费恩的行动。费恩有曾为潘提翁社成员的嫌疑，如今此人可能是伪装成隐秘专家的反教会狂徒。不惜手段，确保他不会利用职务以及与教会的服务关系，对岔河镇教会进行持续性的破坏行为。
    “无论如何，此人不能继续在岔河镇宣扬他的理念与实验。”
    在13日，也即岔河镇之夜事件发生的那天记录，笔迹十分用力却潦草：
    “岔河镇教会遣出了教会内几乎所有精锐，对费恩一行人进行了全方位侦察。但其一行人的行动没有任何可疑之处，仅在着手调查当地出现的麋鹿怪。同日，线人报告，东南方黑潮的侵蚀势头变化了方向，不再向着防护完善的正西方，而朝着岔河镇而来。
    “圣骑士长布兰卡决定不再暗中观察费恩，决定率领众人前往东南方进行对黑潮情况作确认。其判断依据是，若黑潮再往岔河镇前进20海里，岔河镇每年在防护黑潮上面就会多耗费不少物资与人力。若线人情报属实，要尽快向上面报告，让教廷派人过来部署制止黑潮前进的防护。”。
    这一日最后一行字，写得额外用力：
    “同日晚上，发生了‘岔河镇之夜’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