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谷怀和黑仔来到库房,已有沙二先在。
谷怀发现,沙二脸上有一道伤口,像是刚形成不久,即便有沙鲲城的神力滋养,也依然新鲜。
“沙掌柜的,您这是?”泰来关心着问到。
“啊,昨夜有些鸡鸣狗盗之事,我处理不善,被伤到。“沙二边说边有意无意地看了谷怀一眼。
谷怀神情先是有些不自然,随后便镇定了下来。
他知道沙二这伤口定是昨晚追踪另外一个神秘人所致,和自己无关,不过场面上的话还是要说一说,于是便佯装关心着道:
“主管用心养伤吧。”
“小兄弟你也用心一点。“沙二笑了笑道,没有明显的情绪,但是那话里显然还有话。
所谓用心一点,也就是要防着他们自家罢了。
一个时辰过去了,沙主管忙着接待客人。也是因为他表现得太忙,基本没有留给谷怀什么机会。
谷怀心里很焦急,但是也没有办法,很多客人都是沙二的资源,自己抢不上。
沙主管毕竟是主管,来了店里多久,这自己才来多久?
要说他自己对货品熟悉,沙二也熟悉,而且他还更熟悉客人。今天一个张三,明天一个李四,一来就热情招呼,跟自家人似的,如何破局?
“哟!今天这么早呀都!”沙五六在午后一两个时辰间才在让里出现,还仍旧一副游手好闲的样子。
谷怀心里唏嘘,叹沙二这个做爹的,都快天命之年,看上去还在帮儿子打工一样,心想自己有自己的买卖,无论大小,要尽可能杜绝任人唯亲的现象。
沙二看现场也不只自己那不争气的儿子,还有别人,也觉得有些不妥,横了沙五六一眼,道:
“还不快去做事,忘记你的任务了!?”
谷怀一听,心中冷笑,所谓沙五六的任务,不就是要把自己赶出去吗?再一想自己若真被这沙家父子挤了出去,还真是件麻烦事。
“小兄弟,你有心事?”黑仔看谷怀神色不太自然,问到:
沙二也是敏锐之人,顺着黑仔的问话也看了过来,眯着眼睛问谷怀:
“小兄弟最近可是听得一些新消息旧消息了?”
这他娘的,不就是怀疑老子偷听了他们的对话?谷怀自己暗骂,在这里含沙射影。
不过他表面也只是搪塞,摇摇头道:
“每天都有很多新东西学,主管多多指点啊。”
“你招数也不少,哪轮得到我们指点?”沙五六讽刺到。
谷怀只是“呵呵“陪笑了一声,没有多话。
眼下这情形里,他知道自己不能做错事,也不能说错话。
想起父亲的一句话:
“有些场合,不该说的不要说,该说的也不要说!”
所以,不是减少往来,做好自己事情不就行了?
可是,他又转念一想,尤掌柜的让自己和沙五六一起共事,一定是要探探这人的情况。
如此,自己便又要与那沙氏二人多接触一些。
或许,尤球已经知道沙家和那个所谓番主的关系。
谷怀怀觉得,越是如此,这任务就越是非完成不可。自己之前好不容易活下来了,可不能在这事情上面认怂!
一大早上的过去,谷怀一个客人也没接到。
之前他还有几个将将熟络的,但却又被沙二他们抢了过去。
就连黑仔,都要比谷怀好一些,有些接待,也卖出去了几份订单。
客人做得多,自己奖金也会高,这在哪里都一样,尤氏也是。所以谷怀感觉到了一些危机,意识到若是按今天这样做下去,自己怕是会颗粒无收。
“之后我的客人也分你一些吧。”黑仔看出了其中一些道首,在一个擦身而过的时候对谷怀说到。
谷怀看了黑仔一眼,心里感激,但也有些挣扎,但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若按平时,他一定拒绝,毕竟有自己的倔强劲儿。可是这会儿,他得变通,先给自己来些客源,再想办法保住他们,然后再想下一步的事情。
下午申时,泰来将小田螺牵到门口,同谷怀汇合,将去麻子布庄。
因为神木工房那边要等其通知,才去取物件。而谷怀欠木强的二两金子,也可等他去取货的时候再归还,故先去布庄问下情况。
之泰来就告诉谷怀,麻子布庄货好但价格不便宜,所以谷怀要尽快去打探一下,好做下一步打算。
之前尤球也认同了谷怀的建议,让他去做新物件,就暂时没再让他去留时坊拿豆子了。
谷怀一看那小马,好像几天以来长大了不少。或是自己眼花?
“泰来,这是原来那个小田螺吗?”他问泰来。
“你道是哪只呢?”泰来嘿嘿一笑,“沙鲲城里的动物,整天受灵气滋养,长得也是很快的。大约一年顶得了人界四五年,而且寿命也要长上许多。”
这次换谷怀驾车,开始还有些不适应,但跟泰来学了一些诀窍,也就渐渐熟络。
例如,上车前要先跟小马套套近乎,摸摸背,摸摸头,再牵着笼头走一两圈等等。
这些都与人界里训马的过程大抵一样,唯一不同的是,将要行车之时,要叫三声马的名字。
“小田螺,小田螺,小田螺!”谷怀三声名字喊出,小马便驶了出去。
刚出尤氏,再告诉小田螺目的地。
“城东,帛金街,麻子布庄!”谷怀说大喊一声,小田螺也叫唤了一声,似是答应,然后加快了速度。
麻子布庄老板姓王,人称王麻子。
谷怀开始以为这只是个外号,没想那王掌柜的果然一脸麻子,不仅是一脸麻子,还坑坑洼洼,看着就觉得有些不适。
谷怀甚至怀疑,这样一副长相之人,怎能做出好的布料。要知道,做布可是讲究美的!
可是,真是人不可貌相。当他进到麻子布庄的时候,被眼前那些货品给迷花了眼。
一个有三层楼之高的布庄,人界从未见过的规模,里面上上下下挂满了各式各样的布帛。整色的、花色的、大色块的、小碎花的,赤橙黄绿青蓝紫,怕是全下天能想到的布料都在这里。
挑了一匹青花瓷的,谷怀摸了摸,那感觉,真是顺滑无比。再一看王麻子那张脸,手感与眼见形成了太大的反差。
谷怀都觉得自己的想法似有些诙谐——原来老板的长相同物件的美好与否并无太大关联。
再想一想,他父亲谷离认识人界一个马姓的大商人,长得也不是怎么好看,但生意做得很大,还就真的造福于民,叹哉……
“嘿嘿,既来了就是客!二位都是尤氏的朋友,随意看看吧!”王麻子经泰来介绍后,伸手招呼到,同时已有小伙计端上了茶。
“我介绍得没错吧,”一边走泰来一边说到,“这布庄怕是在整个沙鲲界属一属二的了。”
谷怀点点头,问到:
“那咱们与这店之间有何往来?”
“除了一些要合成制作的物件需要这里的布匹,尤掌柜的、他家那些亲戚,还有底下的一些伙计,衣服都是在这里订制的。”
“两位也是要订布匹吗?”王麻子见两人转得差不多了,凑了上来问到。
又见那张坑洼的脸,谷怀还真是有些不适应,心叹怎么不都是长得像风欲迟那样的,该是多么美好的一个世界啊!
“啊……”谷怀顿了顿,道:“是的,但是量可能不太大,您看可否?”
“那不只谷小兄弟说得量小,具体几何呢?”王麻子问到,脸上和颜悦色,说话不紧不慢,嫣然一个大商人的感觉。
“可能也就一匹。”谷怀道。
“啊……一匹布吗?”王麻子说话也顿了顿,问到,许是没想到这量居然少到这个地步。
谷怀点点头。
“那敢问是要怎样的布帛呢?”王麻子也不轻下判断,先搞清楚对方要什么,说不定这一匹布就能赚得多?这生意声上的事,还真说不定。
“要能灌气术,且气行之方向只能从内到外,不可从外到内。”谷怀把他的设想,也就是当时那个酒鬼马车夫提示他的要求说了一遍。
“咦!?”王麻子听谷怀这么一讲,突然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王掌柜的,何以如此吃惊?”泰来问到。
“这种布有是有,但是因原料来源珍贵,怕是一个月只能出品一件,故要的人不多。”王麻子说道。
“为何如此稀有?”谷怀问。
“纺织这种布帛,需使用到沙鲲城郊绿魔外衣中生长的一种棉芯。而那东西一是难获取,二是一个月或是只结果一次且产量较少,我等小店每次还得等城府楼分配。”王麻子有些为难地说到。
“我说王掌柜的,”泰来有些不耐烦的样子,道,“你这么一说,归根结底不就是价格贵了些吗?你先说多少钱呗?”
“嗯……也不全是价格的问题。”王麻子皱眉说到。
“那你绕着弯子干嘛,真说了吧!”泰来催促道。
谷怀隐约觉得事情有些不妙。
王麻子眼珠子转了转,再看了看店铺里屋,道:
“钱不是问题,问题是你们尤氏已经来人跟我协商这事了,你看我如何是好?”
“什么!?”谷怀瞪大了眼睛,问到,“我们店还有人要买这块布?”
这话音一落,他看到里屋里一个熟悉身影。
那人瘦瘦高高的,长着一张马脸,一副精明的样子。
这人谷怀记得,他第一天到尤氏的时候就打过照面,是尤氏账房先生,尤廉!
“咱们账房先生,他要这布做甚?”泰来问到。
王掌柜的一摊手,道:
“我也不知道,说是昨天想起这事,今天就过来找我们订货。”
不,不对。谷怀心想。尤廉本来平时在业务场合很少见到,这会儿突然出现,还与自己抢货,必然是有些原因。
沙五六!?谷怀猜测,这极有可能是那姓沙的所为,想要赶着一步做出东西,捷足先登到尤掌柜那里邀功。
有用的东西尤球肯定没有理由不要。如此,自己将会白费力气了!
至于为什么是尤廉来了现场而不是沙五六,谷怀估摸着应是这尤廉是尤家的亲信,出面与王麻子交涉起来更方便,更有可能成事。毕竟麻子布庄如此之大,简直赶上一个商行的规模,应不会与小兵小卒对话。
沙五六能走出这一步,也定是丈着沙二与尤廉等人的关系,毕竟那沙二也久居主管之位了。
“他订多少?”谷怀问到。
王掌柜的伸出一只手来,道:
“量不大,也是一匹。哎,也没办法,谁叫你们是老客、老朋友,不卖也不是啊。”
“那您卖掉了?”谷怀问到。
“你等等,”王掌柜示意他们在屋外等一下,然后自个儿进屋去瞧了瞧,再跟尤廉聊了几句后,出来对谷怀二人说到,“还在与我的主管谈价格,但还有些争议,你知道,我这也是做生意……”
“哎呀行了王掌柜的,”泰来一挥手,道,“你还不就是想要个更高的价嘛!”
王掌柜的嘿嘿一笑,点点头,然后问到:
“那你们还订吗?”
“那这棉帛……咱们还订吗?”泰来看了看谷问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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