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的脉象并无异常,想是虚劳过渡,安心静养些时日也就是了。”太医收好诊脉的卷帕,恭敬回话。
“当真吗?可朕总觉得虚软无力。”正宣帝以手掩鼻,轻轻咳了数声。
“待老臣开些调养的方子给陛下服用。”太医道。
“嗯。”正宣帝点头。这时有太监凑上前来轻生提醒道:“陛下,时辰到了,该上朝了。”
正宣帝起身:“走吧。”
正阳殿上,群臣山呼万岁之后,正宣帝开始了每天同样的早朝,只是今日早朝所议之事,也让正宣帝头疼不已。
“启奏皇上,多个郡县来报,说是小股兵力扰乱地方,打着的都是前朝皇室的旗号。”有大臣上书道。
“前朝?大周建国都多少年了,哪来的什么前朝?!”每每提起此事,正宣帝便心中不快。
“他们自称是陈王旧部,喊得也是光复前朝的口号,四处为祸地方,闹得人心惶惶,社稷不稳。”
“臣以为陛下所言有理,前朝灭国百余年,怎么就突然聚起了一帮散兵游勇说是陈王旧部?朝廷应派人尽快查清这些人的真实来源才是。”
“老臣觉得不妥,当务之急是剿灭这些势力,还百姓安宁,以安民心,至于是否陈王旧部,应当过后详查。”
“郑大人,你这……”
“好了!”正宣帝终于出声,群臣各执己见,每每提及此事便吵的不可开交,“早不就说剿灭吗?怎么如今这些人还如此猖狂?”
一个武将打扮的人出列回禀:“叛军隐于山林,每次都是扰乱了百姓之后便跑,以小股兵力游击作战,一旦退到深林,便十分难觅踪迹,是以……”
“无能!”正宣帝大呵一声,武将立刻跪下请罪。
“父皇息怒”,大皇子赵臻终于发话,“依儿臣看,还是应当先查明这些人的真正身份,再行剿灭,蔡大人不清楚内里详情,实在也不是他之过。”
“皇兄的意思是,蔡大人剿匪不力,还没有过错了?”太子适时出声,“父皇,儿臣觉得不管逆党是什么身份背景,先行剿灭方是正道。”
正宣帝坐在龙椅之上,听的连连蹙眉,这蔡大人是大皇子的人,受了斥责,他自然要出来维护,而太子便要反其道而行之,实在吵得他头疼。
“打不过便多派些兵”,堂上,太子还在喋喋不休,“蔡大人也曾行军打仗,怎的到了到了这个时候,便不成了?难道是年岁渐长,有些力不从心?若真是如此,还是早些让贤,让有能力的人去做比较好。”
“太子殿下此言差矣,蔡大人为朝廷鞠躬尽瘁,太子殿下怎么能这么说咱们大周的忠臣良将呢?岂不是寒了老臣的心?”大皇子马上道。
“是为朝廷鞠躬尽碎还是为大皇兄你鞠躬尽瘁?”太子全然没了顾忌,“谁不知道蔡大人是大皇兄你的人啊,你这么维护于他,竟不顾朝廷大局了吗?”
“那太子殿下如此归咎责难于蔡大人,难道目的就单纯吗?谁不知道你……”
“住口!”正宣帝大怒,太子和大皇子相争愈烈,如今竟然敢在朝堂上说出这些话来,“你们两个都给朕住口!”
他就这么两个儿子,太子是储君,本打算好好培养,而大皇子日后便做个贤王,好好辅佐太子,不知何时,竟是闹到了这步田地!真的是他这个做父皇的做错了吗?到底是哪里不对,才闹成如今这局面?
难道真的要杀了其中的一个,才能结束这种对立的局面?可是扶持大皇子,正宣帝本就抱着制衡的心思,若是这么轻易杀了,以太子的心姓,难保日后不会……正宣帝一时思绪万千,更兼有愤怒怨气,只觉得气血翻涌,喉头一阵腥甜,竟噗的一声,吐出一口血来。
“父皇!”
“皇上!”
“陛下!”
群臣震惊,纷纷呼呵出声。
还是王德最先反应过来,迅速上前扶住皇帝,高声唤太医前来。
一阵忙乱之后,匆匆退了早朝,正宣帝被扶到后殿歇息,五六个太医环伺侍奉,轮流诊脉。
正宣帝自吐了一口血后便一直愣愣的不说话,太医们诊完脉小声商议着什么,正宣帝却像是忽然反应过来的似的,拿起手边的茶盏一把砸了下去:“朕还没死呢,要这么多人围着做什么?”
刷拉拉,殿中众人跪倒了一大片,诚惶诚恐,无人敢应答,只有王德这个积年的老太监颤巍巍的开口:“陛下恕罪,陛下身有微佯,太医们自当诊断。”
正宣帝没有回答,又有跪着的太医开口:“陛下,切勿动怒。”
正宣帝深吸了一口气,再开口声音已经冰冷至极:“你们这么多人,诊出什么了?”
这个时候,也只有太医院院判敢开口回话了:“从脉象上看,陛下身子确实无恙,只是脉象虚浮,的确不是什么大病。”
“无恙?”正宣帝冷斥一声,语带讽刺:“无恙朕会吐血?”
殿中一时无声,正宣帝冷冷睥了一眼,问道:“早晨给朕诊病的太医是哪个?”
众太医中有人诚惶诚恐的微微抬起了身子:“回禀陛下,是微臣。”
正宣帝只看了一眼,便冷冷道:“拉出去,斩了。”
那太医瞬间面色惨白,大喊着陛下饶命,还是被侍卫拉了出去。
正宣帝视线扫过余下众人,正要再说什么,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呕出一丝血迹。
将掩口的帕子丢到了跪着的太医头上,正宣帝狠狠道:“这叫无恙?你们管这叫无恙?!”
太医捡起手帕,互相对视一眼,显然有什么话,却不敢乱说。
“有话就回,你们是想跟着他一道死吗?”
众人身子微颤,终是院判再次开口,声音颤巍巍的:“陛下脉搏并无异常,却接连呕血,依微臣们猜测,陛下可能是……可能是中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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