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明煦来的时候,便见到这样一副场景,琉璃的下吧搁在一个宫女的手上,睡得昏天黑地。
小宫女也不知道这样拖着多久了,满头的细汗,手臂却丝毫不敢动。
“给皇上请安。”其余下人们见到赵明煦,纷纷下跪行礼。
背对着门口的之桃扭过身子,见到皇上简直像见了救星一般:“奴婢,给皇上请安。”
赵明煦揽过琉璃的身子,之桃的双手终于得以解放,整个人如虚脱了一般。
“下去休息吧。”赵明煦道。
“是,谢皇上。”之桃终于下去,琉璃也幽幽转醒,迷迷糊糊的看到身边的人,才慢半拍的反应过来:“你回来了?”
“怎么就困成这样?”赵明煦着实被逗得想笑。
“昨日跟姐姐她们说话晚了些,今天一大早天不亮就被叫起来了。”琉璃扶着脖子缓缓起身,颇有些幽怨的道:“可以摘发冠了么?”
“这就快好了。”赵明煦真是又心疼又好笑,看了小路子一眼,后者高声唱和了一句什么,便有一众宫人鱼贯而入,一个个的还都捧着托盘,里头什么都有,一溜烟的站在两人跟前。
两个面相十分喜庆的老嬷嬷站在另一侧,其中一个扬升唱和:“请陛下为娘娘掀盖头。”
接着,第一个捧着托盘的人走进,其上正是一丙玉如意,赵明煦执起一端,用另一端挑开了琉璃脸前面的珠帘,放到耳后。
琉璃本以为要摘发冠了,没想到赵明煦挑完,嬷嬷又开始唱和下一个步骤,她想哭的心思都有了,不过面上还要保持着笑容。
接着是又是吃饺子,又是喝交杯酒的,还有两个宫女捧了花生枣子之类的东西往他们身边洒,简直不能更繁琐。
就在琉璃笑容都要维持不住的时候,冗长繁琐的流程终于结束了,众宫人鱼贯而出,琉璃立刻苦了脸:“现在可以摘了吗?”
“摘摘摘”,赵明煦起身,亲自帮琉璃把发冠摘了下来,琉璃顿时便如重获新生,发出了一声满足的喟叹。
男人又是一阵好笑:“娇气。”
“喂”,琉璃生气,“你戴着这好几斤的东西在头上试试?就会说人家。”
“好好好”,赵明煦丝毫不以为忤,反而无条件妥协,“辛苦朕的爱妃了。”
“谁是你家爱妃”,琉璃红着脸嗔他。
赵明煦凑近她,轻声道:“合卺酒都喝了,你还说不是?”
琉璃感觉到痒痒的,本能的闪躲:“是,是还不行吗?”
“你知道朕今日有多开心吗?”赵明煦继续低声说着,“琉璃,这么久了,你终于明正言顺的嫁给我了。”
“我也高兴。”琉璃小声道。
许是衣裳穿的太多,许是屋内的炉火生的有些旺,琉璃感觉全身都不自在起来:“我……可以脱衣裳吗?”
赵明煦一愣,接着眼神暗了暗:“爱妃这般迫不及待?”
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琉璃感觉更热了:“我不是,我就觉得有点热。”
“好啊,朕为爱妃宽衣。”赵明煦目光灼灼的看着她,一件一件,替她褪去衣衫。
礼服繁复华丽,足足有五层,脱了最外面的一层,琉璃就感觉身子轻了不少,仿佛束缚一天的东西终于解开了。
接着是第二层,琉璃感觉彻底放松下来了。
然后是第三层、第四层,眼看着越来越少,琉璃倏的按住男人的手:“好了,我不热了。”
赵明煦低头吻了吻她的手背,眼神已染上一层情绪:“可是,朕觉得你热。”
然后,不由分说,解开了最后一层衣衫的扣子……
(——生命的大和谐,此处省略三千字——)
第二日一大早,赵明煦照常醒来,尽管昨夜折腾到很晚,但他精神抖擞,简直不能更畅快。
看了一眼蜷在自己臂弯中的人儿,他不由得又回忆起昨夜的情景,颇有些意犹未尽。不过,她身子弱又娇气,赵明煦也实在不忍心折腾的太狠。
脸颊上还有泪痕,琉璃睡得香甜,赵明煦不愿叫醒她,可是今日是要去给太后请安的,实在也晚不得。
无奈只得轻吻了吻怀中人的脸颊:“琉璃,醒醒了。”
“嗯”,琉璃发出一声不耐的哼唧,继续睡。
“乖,今日要去给太后请安的,快起来,请安回来再接着睡好不好?”赵明煦耐心的哄着。
琉璃恍惚听见太后几个字,隐约想着要起,可她实在太累了,两个眼皮重愈千金似的,实在是睁不开。
外头,小路子已经叫了:“陛下,该起了。”
赵明煦无奈,只得狠了狠心,唤丫头进来,伺候琉璃起床。
又是如昨日一般的生生将人从被窝里拖起来的,琉璃哼哼唧唧的,老大的不情愿。
直到用热毛巾敷了脸,琉璃才算真的醒了,脸上还是无精打采的神情:“为什么又要早起啊?”
“今日要去给太后请安,你忘了?”赵明煦已经在宫女的伺候下穿衣裳了,远远的回答道,“难道你想让母后等咱们?”
琉璃听见这一句,瞬间精神:“什么?给太后请安,天呐,现在什么时辰了?不会晚了吧,太后不会生气吧?”
接着便是一叠声的催促:“快快快,别磨蹭了,之雅快点梳头发,之秋去拿衣裳,妆我自己化,之夏去拿首饰来……”
一众宫女被她指使的团团转,间或夹杂着对某人的一两句抱怨:“都怪你,怎么不早些叫醒我。”
一旁已经准备齐备的赵明煦表示十分冤枉,但他也没就这个问题同琉璃争论,男人走过来,想要接过琉璃手中的眉笔:“朕来为你画眉。”
谁知琉璃却是丝毫不领情的躲了一下:“别捣乱,快要来不及了。”
赵明煦终于忍不住,满怀疑惑的问道:“你为何这么怕太后?从前你没见过太后,太后也不曾为难过你。”
“你不懂。”琉璃拿出了前世赶点上班的速度,迅速的画好了两只眉,然后选了只淡色的口红,薄薄的途了一层,“那可是我婆婆啊,天底下最最尊贵的婆婆。”
婆媳关系什么的,男人是永远不会懂的。
看着琉璃一脸紧张的样子,赵明煦失笑:“不必担忧,太后没你想得那般可怕。”
然而事实证明,赵明煦这话却说的有些早了。
册封琉璃的事,他虽事先跟太后通了气,但太后没想到竟是这么个册封法,而且一举便封了妃。
本来太后觉得,那丫头在微末之时陪他多年,既接进了宫里,封个常在也就罢了,再往上给个贵人便是顶天的恩赐,毕竟她的出身摆在那,也封不了什么太高的位份。
没想到皇帝直接来了个釜底抽薪,从根本上抬了那丫头的出身,刚一入宫便封了妃位,这日后还不定得成什么样子呢。
一个小小农女,竟能哄得皇帝给她封妃,真是挺有本事的。完全不觉得是自己儿子的主意,太后将这笔帐记在了琉璃头上。
正想着,下人来禀,说皇上和青妃娘娘到了。太后点了点头,二人便被一路引领着进来了。
“儿子给母后请安。”赵明煦先躬身行了个礼。
琉璃紧随其后,也跪下,将早就烂熟于心的台词说出来:“臣妾宋氏琉璃,给母后请安,愿母后万福安康,福寿永延。”
太后点了点头:“你便是青妃?怎么给哀家请个安还要皇帝陪着?”
赵明煦眉心几不可察的动了动,面上依旧自然道:“母后误会,是儿子来给母后请安,恰好遇上青妃。”
“那倒是巧了。”太后淡淡道,终于叫了平身,“皇帝这边座吧。”
赵明煦看了琉璃一眼,起身坐在太后另一侧的榻上。
琉璃心中打鼓,她的预感成真了,婆媳果然是天敌啊,怎么办?!
正焦灼着,只听太后又开了口:“走近些,叫哀家瞧瞧。”
“是”,琉璃低眉顺目的应了,然后缓缓走到太后跟前,抬起头来,努力让自己笑容显得真诚而灿烂:“母后好。”
这算什么问安法儿,太后心中一动,转而打量起琉璃的容貌来。
皮肤天生的白皙,双颊透着粉红,秀美的双眉,高高的鼻梁,樱桃般的嘴唇,眉宇间还透着一股子初尝人事的媚态。
“果真是个美人,怪不得皇上喜欢你。”太后打量一番,得出这样一句结论。
被人这样肆无忌惮的看,琉璃心中颇有些不舒服,不过看在她是长辈的份上,忍了:“多谢太后夸奖。”
太后心中一堵,也不知道她是真没听出来还是装的,自己这语气,哪里像夸奖了?于是太后便又接着补了一句:“竟连妃位也是轻易就得了。”
琉璃:?
所以刚刚是讽刺我的意思?
琉璃张了张嘴,不知道自己接下来是该跪下请罪,还是说些什么辩解,赵明煦却先开了口:“都是朕的意思,母后觉得位份给的高了?”
这么明显的回护,太后抿了抿唇:“皇帝开心就好。”
“朕心甚悦,多谢母后。”赵明煦于是大大方方的承认了。
太后:……
“安也请了,人哀家也见着了,眼下哀家乏了,你们都回吧。”
赵明煦这次是真的蹙眉了,琉璃却是如蒙大赦,赶紧跪下来行礼:“那臣妾告退了,母后好生歇息。”
赵明煦看了眼双目微阖的太后,终究没再说什么,告退离开。
快步跟上前头的琉璃,赵明煦看着她抚着心口如劫后余生般:“这关算过了吧?我没事了吧?能回去补觉了吗?”
赵明煦有些疑惑,刚刚还担心的跟什么似的,如今真坐实了太后不喜,怎么又不见她担心了。
想了想,他还是出声提醒道:“刚刚母后的话,你不必放在心上,往后日常请安,只要恭恭敬敬的就好。”
“日常请安?”琉璃一惊,差点没叫出声来。
赵明煦恍然:“你以为请这一次就成了?”
“难道真的要天天都去吗?”琉璃瞬间苦了脸,“那我岂不是日日都要起这么早,而且太后明显对我有意见啊。”
赵明煦心道原来你觉察出来了啊。
“也不必日日都去,只是隔三岔五的,便得去一次。”
“啊?”琉璃可怜兮兮的小眼神望着赵明煦,“一定要这样吗?”
男人颇有些心疼,还是只能回道:“这是规矩。”
琉璃要哭了:“那你能陪我去吗?”
赵明煦摇了摇头。
琉璃:……
我要离婚!
虽然在慈寿宫外头惊闻噩耗,但是回了碧落斋,琉璃还是沾枕头就睡着了,也让赵明煦颇为佩服。
吩咐了不许打搅,他便去兴庆殿处理奏折了。虽然今日辍朝,但该处理的政务一件不会少,赵明煦还是要前去处理的。
琉璃这一觉直睡到了下半晌,若不是赵明煦差人来问,得知她还睡着,怕晚上睡不着了,让人叫醒她,琉璃怕是要连轴转了。
不过,这次被叫醒,她倒没什么起床气了,迷瞪了一会便醒转过来。
“娘娘饿了吗?奴婢去传膳。”之雅问。
她不说还好,一说琉璃倒真感觉腹内空空,于是便点了点头。
之夏和之秋伺候她起来梳洗,琉璃早上就没见着之桃,此刻人依旧不在,不由好奇道:“之桃呢?怎么一天没见着她人了。”
“娘娘忘了”,之夏道,“昨日您搭着之桃的手臂睡了一下午,如今她两条手臂都跟灌了铅似的,抬都抬不起来,正歇息呢。”
“啊?”琉璃一惊,此时才反应过来,“她一下午都没动弹?”
“可不是。”之秋道,“之桃怕动了吵醒娘娘,硬生生的挺了一下午。”
琉璃大窘,又深感抱歉:“怎么没人跟我说呢,快快别梳了,咱们去看看之桃。”
说话间她便起了身,直接奔着之桃的屋子去了,之桃她们几个是一等宫女,住的屋子条件都好些。
进去便见之桃在床上趴着,两条手臂垂在身侧:“手臂怎么样了?疼的厉害吗?”
之桃一惊,撑起身子坐起来,眉头便是一皱:“嘶,娘娘您怎么来了?奴婢没事,休息一两日便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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