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怆的生命树

    
    “办法不错，”贞姐想了想，说：“但还是小打小闹。”
    “你还想咋地？”贞哥说：“我告诉你了，你不想参加就不参加……”
    “别别别，我参加我参加！”贞姐连忙说：“我们这就动手？”
    “又来了！”贞哥说：“我这不是还得跟静怡阿姨、紫旦阿姨她们商量一下嘛！”
    贞姐无语，自说自话惯了，说动就动的习惯还真难改。但需要调动重武器，没有得到批准怎么可能？
    琼斯人的潜伏小队，因为伏击不到地球人，已经越走越远。她们设伏的位置，已经离开地下城将近二十公里，基本上已经脱离地下城的火力圈了。张静怡已经注意到了这个，正想着怎么教训一下太过狂妄的琼斯人，贞哥的方案也就很快得到了批准。
    同时，张静怡还在贞哥的设想之上加码，派出了一百辆主战坦克。这一百辆坦克编成五队，每队二十辆，随时听命。
    隐形人再次出发了。但这一次，她们不是去安放炸 弹，也不是直接跟琼斯人面对面厮杀。她们此行的目的，是寻找潜伏的琼斯人，给重装部队指引目标。
    贞姐这次也参加了，她虽然对这种不能直接动手杀人的行动兴趣不大，但总算好过不让她去，也就嘟哝着出发了。
    这是一场漂亮的反伏击战，五队潜伏的琼斯人，都被地球人发现并锁定。张静怡命令坦克部队限时到位，并在同一时间开炮。二十辆火力强大的主战坦克，对付十个人同时开火，第一波攻击之后就基本消灭了潜伏者。
    地球人无一伤亡，都及时退出战场隐蔽起来了。
    “真恨不得放火把地球给烧一遍！”五十名潜伏战士无一生还，琼斯母舰找了好久，没有发现地球人的任何踪迹。琼斯月亮按捺不住心头的怒火，暴跳如雷：“萨曼莎，我们再不主动剿杀她们，总有一天我们会死无葬身之地的！”
    “好吧，你放手去干，”萨曼莎终于同意了：“如果碰到地球人，无差别打击，不用再顾及什么男孩女孩了！”
    所有的办法已经用尽，地球人完全不予理睬，除了彻底消灭地球人，看来是没法安定下来了。既然如此，那就该下决心了。
    琼斯月亮领命出发。这一次，她改变策略，不再让士兵下地去追踪地球人。她命令三艘琼斯母舰一字排开，凡是遇到地形复杂之处，不管有没发现地球人的踪迹，一律离子炮伺候。反正离子炮搜集弹药容易，又没了曾经的顾虑，只管火力覆盖就是了。
    这一来，地球人损失惨重了。她们原本以为只要隐蔽好不暴露就能躲过去，谁知琼斯人根本不管看没看到人，到处狂轰乱炸。没几天时间，地球人损失了将近一万人。这一万人都是在自以为隐蔽得很好的状态下，被琼斯人毫无目标的炮火给炸死的。
    张静怡只能下令全体撤离，撤得离地下城尽可能远一些。所有的原始重武器，根本跑不过琼斯母舰，也只能暂时丢弃在荒野丛林中了。
    地球人再一次感受到了科技差距的杀伤力，尤其是贞哥从北方带回来的那些地球人。她们没有过和琼斯人直接打交道的经验教训，前段时间琼斯人投鼠忌器的心理，打得缩手缩脚，似乎并不占上风的错觉，让她们还以为琼斯人也就那样了。
    但这一次，她们终于清楚了。琼斯母舰那种闻所未闻的火力覆盖，她们完全丧失了反击的能力。她们终于知道了，与琼斯人比，那是乞丐和龙王比宝，地球人完败。无论地球人有多少坦克大炮，在琼斯母舰的离子炮下，全是废铜烂铁。
    “我们还是回北方去吧！”李妈首先萌生退意：“我们打不过琼斯人的，想夺回地下城过几天好日子，看来也只是梦想。我们还真不如老老实实跑远点儿，好歹还能过几天平安日子！”
    “好象是的，”蕾切尔也说：“贞哥说带我们回来，那是冲着地下城来的。我们原本以为，到了这里就可以进入地下城，过几天衣食无忧、不必风餐露宿的日子。但谁知道到了这里，地下城被琼斯人占领了。我们想着大家一起努力，从琼斯人手里夺回地下城……唉！现在看来，那是不可能的事，真不如离开这里。”
    “但就算走，一定要回北方吗？”詹妮弗似有不同意见：“北方天寒地冻的，找吃的都很困难，我们为什么不换个地方呢？”
    “去哪？”蕾切尔问道。
    “东方、南方、西方，地球那么大，总会找到落脚处的！”詹妮弗说：“何必非要到那冰天雪地的北方去？”
    张静怡、项紫丹等人听着她们的议论，无话可说。这些人虽然也是地球人，但她们多半来自集聚地，本来就和中央城这边的人貌合神离。顺风顺水时，保持相对一致还是有可能的，一旦风疾雨骤，她们另有想法那是再正常不过了。
    “你就不能劝她们别走？”李灵儿悄悄对贞哥说。
    “没用！”贞哥说：“即使跑到别处，只要还在地球上，总有一天也会被琼斯人找到的！……这些话都说多少遍了，她们还是要走，那就随她们了。”
    “你走吗？”李灵儿问贞哥。
    “我当然不走！”贞哥说：“我原本是这里的人。”
    “你不走我也不走！”李灵儿说。
    “要是你妈妈非要你走怎么办？”贞哥说：“你妈妈年纪大了，需要你在身边照顾她，你能离开她吗？”
    “我年纪也不小了，不想颠沛流离，只想随遇而安了！”李灵儿说。
    两天后，差不多有八万人，分成八支流亡队伍，向地球四面八方分头逃命。这些地球人，其实都是女人，即使她们逃到世界各地，几十年后也就自然消亡了。但大多数人就是这样只顾眼前，只要自己能活下去，总是会千方百计活下去。至于以后会怎么样，不会考虑太多的。
    贞哥带回来的人，只有不到一万人愿意留下，包括他的“百人妃子团”。
    “对不起，我拦不住她们……”贞哥对张静怡她们说。
    “让她们走吧！”张静怡说：“她们回来，是来寻找一种生活的，但结果这里只有战斗、只有死亡。这不是她们想要的，走了很自然。”
    “也许这是命中注定，”项紫丹也劝慰贞哥：“你尽力了！我们都尽力了，死而无憾！”
    “我知道，不必安慰我！”贞哥非常坚定地说：“我们还得继续，否则我们留下来也没有意义了！”
    “我们先休整一段时间吧，”张静怡说：“这段时间大家疲于奔命都累了，休整以后再考虑下一步行动吧！”
    “我不同意，张阿姨！”贞哥反对：“我觉得大家不是累，要说累也是心累。或者说，大家只是因为被琼斯人追着打，毫无反击能力而精神疲惫。如果不及时反击，这种精神疲惫感永远不会消失！所以我认为，我们应该商量一下怎么反击琼斯人，越早越好！”
    “唔，你说的也有道理……”张静怡思忖了一下说：“你有什么想法，具体该怎么反击，不妨说出来大家讨论！”
    “该启动梁晶晶阿姨的方案了！”
    张静怡看看项紫丹，项紫丹也看看张静怡，两人一时都不知该怎么说。八万地球人不愿再参与对琼斯人的战争，对他们来说，心理打击还是蛮大的。下一步该怎么做，她们确实心中没底。但贞哥的话，她们一时还真无法接受，所以一时都不吭声。
    “两位阿姨，你们的意见呢？”看到张静怡、项紫丹不说话，贞哥有些着急了：“我们如果再犹豫不决，我怕剩下的人也会丧失信心了。那样的话，我们要战胜琼斯人，夺回地下城，怕是没指望了！”
    “再等等吧，贞哥，”项紫丹说：“这种攻击手段是双面刃，我们真的无法接受让我们的人一起跟着遭殃！”
    贞哥默然，既然她们不想这么做，他也只能听她们的。但詹妮弗有点不满意了，她事后悄悄地对贞哥建议，拉起队伍离开，独树一帜。
    “什么意思？”贞哥反问：“你是想让我和李妈她们一样，临阵脱逃？”
    “阵都没了，还临阵？”詹妮弗说：“琼斯人的实力明摆着远远强于地球人，我们如果不另辟蹊径，还玩个屁！”
    “我觉得也是，”郑小婕很意外地支持詹妮弗：“琼斯人把我们地球人当成基因库，也就是说在她们眼里我们地球人都不算是人，我们还有必要行仁义之师？”
    “不是仁义之师也不能乱来！”贞哥说：“我们如果那样做了，地下城里的那些弟弟妹妹可能首先遭殃，还有许教授舒兰她们……”
    “那些人还活着吗？”詹妮弗说：“其实她们是否还活着，根本无法确定，没准儿她们早就被琼斯人杀了。我们倒好，凡事还得考虑她们，你说傻不傻？”
    听了詹妮弗的话，贞哥不由得心头一惊，他心中的某种东西被触动了。一直以来，他不敢面对的，就是易舒兰、秦浩阳、项云龙及其他弟妹的命运，她们还活着吗？如果琼斯人早已把她们杀了怎么办？
    希望之于妄为，正与绝望相同。那些弟妹所谓的生死未卜，难道只是活着的人的一厢情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