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闻言似乎窒了一下,眼中似乎闪过一丝忐忑之色,但很快地便被坚韧光芒所覆盖,冷笑道:“方圆百里,大名鼎鼎的潘心诚谁人不晓?只是在下乃是无名之辈,岂能与潘公子相提并论。”
潘心诚面色苍白如纸,徐徐道:“不可能,阁下道法精湛,但又藏头露尾,分明是不想让在下认出你,我说的对不对?”
黑衣人仰头大笑起来,眼中满是赞赏之色,由衷道:“潘公子果真是人中龙凤,连这都被你看出来了,看来若是不除去你,日后定然会碍手碍脚。”
潘心诚右手捂着肩膀上的伤口,左手握着天河镜法诀,虽然已经负伤,但他神色没有半分慌乱,眼中锐茫一闪,冷然道:“看来不管怎么说,阁下都打算对正道人士不怀好意了,只是想要取潘某性命,那就得拿出点真本事,藏着掖着未免也太瞧不起在下了。”
黑衣人步履蹒跚地向他缓缓走来,闻言口中发出一声冷笑,手中银白仙剑顿时光芒亮起,似乎要在这小小客栈之中,做生死对决。
潘心诚面如土色,鲜血还在汨汨涌出,但他神情坚定,左手在身前一划,天河镜登时有所感应,飞回到他的身前,悬在他与黑衣人的中间。
天河镜蓝光大亮,镜面之上画面又再次转动起来,最后定格为锦绣河山,画面看去雄伟壮丽,如真似幻。
此刻仿佛所有空间都不存在了,天地间只剩下被天河镜的光芒所覆盖的小小空间。
黑衣人的周身正是被蓝光所聚焦的地方,他看着镜中画面,眼中精光一闪,他更不迟疑,祭起仙剑便向天河镜打了过去,在黑衣人的念力催持之下,剑身白芒暴涨,如同出笼猛虎,带着咆哮之声向天河镜劈去。
“嘟”
不料在两件法宝接触的一瞬间,这把仙剑竟然融入到了天河镜中,在天河镜的画面里,这把仙剑在那副锦绣河山图中肆意冲撞,毁灭了山头,搅起了水浪,但却无法从镜中的幻想里冲出来。
天河镜的光芒太甚,黑衣人此刻全然看不清潘心诚究竟身处何地,但他手中法诀紧握,似乎觉得自己的法宝仙剑仍然还在自己的操控之中。
潘心诚站在天河镜后面,双掌并指,结出奇异法印,天河镜微微颤动了一下,然后那把仙剑竟然从镜子中疾射而出,径直向黑衣人打了过去。
黑衣人眼中光芒一窒,霍地腾身而起,白芒仙剑虽然打空,倒射在了墙上,发出“嗡嗡”声响,但就在他腾起身的瞬间,潘心诚法诀一引,伺机而动,双臂推出,天河镜中猝然射出五道蓝光,缚住了黑衣人的双臂和双腿以及脖颈。
等黑衣人落下的时候,身子已经无法动弹,天河镜中射出的蓝光仿佛锁链一样,熠熠发亮,牢牢地锁住了黑衣人的身体。
黑衣人大惊,转头向天河镜看去,只见镜中出现了他的模样,却是被卡在了巨山之中,只有个头颅探在外面。
他用尽全力针扎,却是不能挣脱半分,眉间已有冷汗滑下。便在这时,天河镜的画面中,一把大刀逐渐在晴朗的天空中凝聚成型,通体湛蓝,发出熠熠寒光。
黑衣人呆住了,手脚筛糠,双目圆瞪。
天河镜中,眼看着这把大刀就要向他的头颅砍了下去……
“噗通”一声大响,却是从于霜的房间传来。
便在这时,于霜房间的门忽然四分五裂地炸了开来……
潘心诚侧目看去,脑中登时“嗡”的一声大响,面色又是白了几分,立即失声叫道:“霜儿……”
他却是在和黑衣人斗法之间,一时疏忽了房内的于霜。
“住手!”一声瓮声瓮气地断喝,从于霜的房间内传了出来。
潘心诚登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凝神向于霜的门口处看去,只见那名黑衣人的同伙,挟持着于霜从门中走了出来。
于霜被那黑衣人扼住了脖子,脸色有些涨红,但意识还算清晰,他艰难的侧目看向潘心诚,口中艰难地道:“潘叔叔,他……他就藏在我的床低下。”
潘心诚见状惊怒交集,喝道:“快放开他!”
那名挟持于霜的黑衣人嘿嘿一笑,看着潘心诚道:“这句话应该由我来说,快放开我们老大,否则我就送这个小鬼去见阎王。”
潘心诚脸上首次现出惊慌这色,他松开了天河镜的法诀,适才束缚黑衣人的蓝光登时消散了开去。
潘心诚咬了咬嘴唇,剑眉紧皱,寒声道:“快放开他,否则你们谁也别想活着走出这里。”
此言一出,挟持于霜的黑衣人手中霍地加力,于霜的身子竟被提了起来。
潘心诚大怒:“你们到底想要怎样?”
于霜的面色潮红,双脚已然离开地面,两眼似乎都出现了迷离之色,口中沙哑地喊道:“滢……滢儿……”。
潘心诚见状心中犹如烈火激荡,登时松开了天河镜法诀,天河镜登时失去光泽,如同一面普普通通的铜镜,从半空中摔到了地上。
潘心诚心中百感交集,此刻着实不敢轻举妄动,于霜的性命交关,就连一向稳重的他,脑子里也登时一片空白。
适才被天河镜束缚的黑衣人重重喘息了几声,面色才逐渐恢复过来,他抬眼看了一眼潘心诚,眼中闪过一丝痛苦之色,然后对挟持于霜的那名黑衣人低声道:“这里就交给你了,想办法脱身。”
说罢,那黑衣人更不迟疑,奋身一跃,冲破了客栈的顶梁,身影没入了漆黑夜空之中。
潘心诚眼中怒火几乎要夺出眼眶,他厉声大喝道:“你究竟怎样才肯放人?”
场中只剩下一名黑衣人,他手中挟持着于霜,有恃无恐地对潘心诚道:“本来此事与你无干,但你要强行为柳杨山那几个小鬼出头,这便是你多管闲事的下场。”说着他手中猝然加力,于霜虽然手脚不断挣扎,但毕竟不是修道之人,全然没有脱身之术。
于霜的面色愈来愈差,潘心诚看在眼里,心头焦急万分,他徐徐叹了口气,眼中惊现一丝服软之色,和声道:“且慢!你放了这少年,潘某便放你一马,潘某一言九鼎,决不食言。”
黑衣人目光望着潘心诚,眼中终究出现了一抹犹豫,既然计划已经败露,就理应不该节外生枝,眼前此人的道行他已经心中有数,若是在斗下去,只怕都是徒劳。毕竟自问,想要战胜潘心诚,他心中着实没有把握,如今潘心诚给出台阶,正好借坡下驴才是。
他正自犹豫时,忽然从潘心诚的身后,一道红色光芒,向他疾驰而来,那红芒如同风驰电掣,他丝毫来不及躲避,扼住于霜脖子的那只手,胳膊被这璀璨红芒刺了进去,黑衣人登时哀声痛呼,身子不由自主地向后飞去,“咚”的一声,被钉在了墙壁之上。
最后红芒褪去,呈现出一把通体鲜红地宝剑,上面勾画着一朵醒目的白云,却是连剑鞘都未拔出。
于霜“咚”的一声掉到了地上,潘心诚来不及看清状况,便飞身一跃,将于霜抱起退了回来,与黑衣人拉开了一段距离。
于霜躺在潘心诚的怀里,面色涨红,微微闭着双眼,嘴唇似乎还在微微翕动,但却是已经发不出一丝声音了。
潘心诚惊慌之余,却是还保有一丝理智,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小药瓶,也不管多少数量,将倒出来的丹药全部给于霜服下。
然后定睛看向那名黑衣人,黑衣人口中哀嚎连连,胳膊已经被一把仙剑钉在了墙上,全然无法挣脱。
而这把宝剑却是引起了他的注意,那不就是“血魄”吗?
一念及此,他猛然转头看去,却见身后处,一间客房的门不知何时打开了,一名女子趴在门槛之上,看似已经昏迷了过去。
潘心诚大惊,失声叫道:“杨姑娘,你怎么样?”
杨雪璃的情况比起于霜更加糟糕,半边身子探出门外,玉脸煞白,双眼紧闭,闻言只是手指轻轻动了一下,看似神智都已经陷入了迷离状态。
潘心诚见状抱起于霜,让他靠在了墙壁之上,潘心诚所带的丹药果真奇妙,于霜的面上已经逐渐恢复了血色,眼睛缓缓的睁开了,口中微弱的道:“潘叔叔,你受伤了?”
潘心诚见于霜已经逐渐清醒了过来,心头一热,低声道:“霜儿,我没事,你先休息一下,我去看看杨姑娘的伤势。”
说罢,他扶起杨雪璃,将手中的丹药倒出三粒,为她服下。
于霜长长舒了口气,看去呼吸已经恢复了正常,但嘴唇兀自有些苍白,他看着杨雪璃道:“潘叔叔,杨姑娘中了迷烟,都是霜儿的错,应该早些警觉才是。”
潘心诚将杨雪璃扶起,让她靠在于霜身旁,闻言道:“不关你的事,你不必自责,先好好调理身子才是最要紧的。”
于霜闻言深深的埋下了头。
潘心诚将柳杨山一派三人全部救醒之后,天色都已经快亮了,潘心诚将夜里所发生之事尽数讲给了柳杨山三人,三人之中,唯有杨雪璃修为最深,迷离之中似乎还能凭借自身修为保持三分理智,也正是这三分理智,方才救了于霜一命。
几人此刻将已经奄奄一息的黑衣人围将起来,审讯缘由。
秦勉当先撕下了黑衣人的面纱,黑衣人的面色蜡黄,毫无血色,看去三十岁上下。
众人看后纷纷面面相觑,却是张生面孔,无人认识。秦勉沉吟了一下,寒声道:“你是何人?为何要对我们柳杨山一派下此毒手?”
黑衣人胳膊兀自还在墙上钉着,但身子早已经支撑不住,跪在地上,却是连抬头的力气都没有了,低低的道:“我是奉命行事,求各位绕我一命。”
秦勉冷哼一声,厉声道:“放你不难,你须从实道来。你究竟是受何人指示,要加害鄙派?”
黑衣人沉吟了许久,似乎连呼吸都很是费劲,怯声道:“我不能说,说了也是死路一条。久闻正道人士心存善念,就放我一条生路吧。”
秦勉眉头一皱,侧身看向杨雪璃,淡淡道:“杨师妹,他既然是你抓到的,你说该怎么办?”
杨雪璃面色清冷,看不出有什么表情,她沉吟了一下,目光看了一眼此刻已经只剩下半条命的黑衣人。她缓缓走到黑衣人身前,霍地抬手,拔出了“血魄”仙剑,然后转过了身,头也不回地回了房间。
黑衣人的身子没了支点,一下子便瘫软地倒在了地上,这近一个时辰里,他的血液只怕也快流干了。
田芳和秦勉二人对望了一眼,一时也沉默了下来。
潘心诚夜里与另一名黑衣人斗法时左边肩膀受了伤,早些时候便被田芳包扎过了,此刻也换上了一件崭新的银色白衣。
他缓缓走上前来,蹲下身子,从怀里掏出药瓶,倒出三粒丹药,为黑衣人服下,然后皱着眉头道:“你既不肯说受何人指示,倒也无妨,潘某不为难你,但你夜里救走的同党,此人道法高深,绝非无名之辈,他故意隐藏实力,想必其间定有缘由,他究竟是何人?。”
潘心诚顿了顿继续道:“你若肯招,潘某便为你疗伤,让你保全性命,再给你一次从新做人的机会。”
黑衣人闻言终究犹豫了起来,此刻已经重伤在身,想起家中的妻儿老小,登时便迟疑了起来,低声道:“我若是说了,定会惹来杀身之祸,潘公子能否保全我的一家老小的性命?”
潘心诚淡淡一笑,径直道:“你放心,你若从实道来,潘某定会保你和你的家人周全。”
黑衣人迟疑了一下,终究一咬牙,低声道:“其实夜里偷袭柳杨山一派,乃是受了……”
不料他才说道一半,一个身影忽然从楼下疾冲了上来,一掌打中了黑衣人的头颅,黑衣人登时口喷鲜血,丧命当场。
此人身手矫捷,快如鬼魅。
众人大吃一惊,抬眼向那人看去,却见那人身着一件黑白相间的大氅,面容青庸,却是昨日接待他们的青旗堂主——卢化。
卢化眉头紧锁,神情冷漠,不等众人发问,他便起身对黑衣人的尸体喝到:“我逸剑山庄百年声誉,不料竟一夜之间断送在尔等无耻小贼手里,真是可恨!”
众人似乎都还没有回过神来,目光齐齐看着卢化。
潘心诚沉吟了一下,对卢化拱手道:“卢堂主莫非知道这些人的来历?”
卢化闻言脸上浮现出一丝沧桑之色,他负手在众人身前走过,徐徐道:“说来惭愧,据此往北三十里处,有一魔道派阀,名叫‘齐欢谷’,数年前谢庄主得知此事之后,吩咐我等全力剿灭,鄙庄前后围剿了三次,本以为已经将这群亡命之徒尽数剿灭,岂料竟然还有漏网之鱼,企图死灰复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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