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皇宫中,早朝早已经下朝,李肇这才是真的脚软,被掌书记罗光扶回去的。
孟昶正在书房中听着众人的汇报。
赵季良和赵廷隐回道:“启禀皇上,据武泰军和保宁军报来的消息,遂州大营已经被武泰军接管,保宁军在宁江军边界上也没有发现宁江军有异动!赵元振已传来消息说昭武军没有大动作!”
张公铎也道:“启禀皇上,宋从会等人已经被侯崇贵和王雨知拿下,皇城中但凡与李仁罕关系过密的官员,不论大小,一概被抓了起来,还有方才方落雁回来禀报,武信军五千兵马已经被侯风、赵崇渥等接管,李继宏已经被方落雁斩杀,钱大猛、郭进被抓,这些人现在就都已经被带进了皇宫中,如何处置,还请皇上示下!”
孟昶便问道:“张业如何?”
赵季良答道:“自从知道李仁罕被杀之后,他便回去紧闭府门,迄今尚未外出!他所有的属官前去拜访,全被管家轰了出来!”
孟昶便点点头,沉声道:“看来他是不想节外生枝,同时也表明他与他舅舅并无任何瓜葛以求自保,那我们就先不要去管他!”
孟昶说完,又阴沉地道:“诸位爱卿今日立了大功,朕择日必有封赏;另外,所有李仁罕的党羽,全部斩首,一个不留!”
“是!”赵季良、赵廷隐、张公铎同时答应道。
赵廷隐又道:“那李肇呢?已经有证据证明他与李仁罕有勾结,而且进京至今,倚老卖老,对皇上多有不敬,应该怎么处理?是否也……”
赵廷隐做了一个杀头的姿势。
这次孟昶却略微沉吟了一下,摇了摇头道:“李肇的父亲李璋原先是大唐的神策兵马使,先皇在任北京留守的时候对他也不错,所以在被李仁罕俘虏的时候,先皇才亲自招降于他,他在先皇在位的时候也安分守己,还颇有立功;但现在朕已经杀了李仁罕,要是再杀他,只怕张业也会因为恐惧而铤而走险,现在朕诛杀的人已经不少,不能让大蜀太过动荡,这样吧,先夺去他的军权,免去他的昭武军节度使一职,改任太子少傅,只要有他不再节外生枝,就先不要管他,另外,宋从会、钱大猛、郭进等人,立刻行刑,不得耽误!”
“是!”所有人都行礼出去。
看着众人出去,孟昶擦擦额头的汗水,心有余悸地朝着王昭远道:“昭远,好悬啊,只差一天,只差一天,要是朕还没有发发动,那就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王昭远也唏嘘地道:“是啊,皇上天佑,但也多亏了方兄弟提醒皇上,皇上应当有所赏赐!”
孟昶点了点头:“官职朕已经赏了他折冲都尉,而这次李仁罕谋反,原都虞候中除了侯崇贵和吴玉清之外,还有好几个跟随了李仁罕,这次都杀了,位置就空缺出来了,让他随意选一个吧!”
“多谢皇上!”
王昭远不由喜滋滋地道。
成都,刑台之上,赵季良、赵廷隐、张公铎监斩,下面宋从会、宋明成、钱大猛、钱锋、郭进、郭栋等等数百名李仁罕的党羽和他们的子女排了数排。
方落雁、赵崇渥、张承驿、石青玉、王雨知、候令钦、花落风、段天行等人都是看客,再后面是无事成都的老百姓。
李仁罕在世时,仗着位高权重,肆意的搜刮百姓,他手下的党羽自然是有样学样,都上行下效,跟着盘剥百姓中饱私囊,众人是敢怒不敢言,但今日李仁罕父子身死,党羽一概斩首,民众无不沸腾,斩台之下,无数民众或高声怒骂、慷慨激昂,或痛哭流涕,感谢老天开眼,天不藏奸,沸沸扬扬,喧哗声一片。
赵季良便伸出双手压了压,止住了沸腾愤怒的民意,然后取出圣旨宣读了宋从会等人的罪名,然后问道:“你们可认罪?”
宋从会等人铁青着脸一言不发,卫视郭进看看四周,却不看同样被反捆着双手跪在自己身后的儿子,只大喊道:“赵大人,我是冤枉的,李仁罕谋反,我真的不知情啊!你们饶了我吧,我一身武艺,为皇上、为大蜀,我还可以再尽力!”
赵季良还没有说话,张承驿已经忍不住大喝道:“一派胡言!我们早已经查证,你在军营中为李仁罕秘密训练死士,甚至暗影卫的箭术你也多有教导,就是为了辅助李仁罕谋反,而且上次我去探视遂州大营,你最紧张,追杀那么远都想杀人灭口,你在掩饰什么?而且这才趁着太后大寿之际,五千兵马秘密驻扎在京郊,你也是领衔者之一,要说你完全不知情,真是笑话,或许,李仁罕要是谋反成功,你就不是这一番说辞了吧?”
郭进没想到张承驿会有这么多说辞,一时竟哑口无言,那边赵季良已经狠狠一挥手道:“执行!”
立时,刀光闪烁,数颗人头滚滚而落,成都的民众群中爆发出一阵阵的欢呼,张承驿也双目泛红,忍不住落下了数颗眼泪,低低地道:“张诚、张福,我给你们报仇了!”
正伤心间,突然,一方帕子递了过来,上面绣着几朵小花,别致而清雅,泛着阵阵的幽香,张承驿不由一抬头,却是赵芳,不由惊讶地道:“你……你怎么来了?”说着想逃,但一回身,去路已经被赵崇渥堵上了。
外面自从昨夜便翻江倒海,中丞府中毋宝箱、毋宝瑶也是一夜未睡,姐妹两个相依相偎,不觉间,竟已经是日上三竿。
毋宝瑶挪挪自己已经有些僵麻的身子,推推怀中因为过度疲倦而酣睡的毋宝箱,说道:“三妹,起来了!起来了!”
因为姿势极度的别扭,毋宝箱的身上也是又酸又痛,被毋宝瑶强行推醒,脑壳儿还是有些痛,但对方落雁无比的担心还是深印脑海中,睡眼尚自惺忪,便已经依偎在毋宝瑶的怀中问道:“大姐,你说方公子能成功吗?”
毋宝瑶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但方公子这些时间以来经过了这么多的风雨,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吧?”
毋宝箱也担心地道:“要是……成了,方家大仇得报,方姐姐的奇耻大辱得到洗刷,方公子也能活命,要是不成……”
毋宝瑶猛然惊醒,昨日宿睡完全抛的一干二净,惊问道:“要是不成,你要如何?”
毋宝箱眼睛并未睁开,却紧紧地抱着毋宝瑶柔软的腰肢缓缓地道:“倘若不成,李仁罕肯定不会放过方公子的,那时候就是方公子的赴死之时,我作为他未来的妻子,自然是要……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去替他收尸,然后跟着他仙然而去,人间既然已经不再给我们在一起的机会,我们自然要去阴间做一对如胶似漆、缠绵悱恻的好夫妻!”
她说的是那样的轻柔、自然,但毋宝瑶的身上却不住的往外渗冷汗,自己的这个妹妹的性情自己是知道的,她既然说出来,那肯定就会做得到,自己固然是她亲姐姐,但在这件事情上,自己是劝不住他的。
毋宝瑶正在惊悚,突然房门一推,一个身影已经闯了进来,一进门便大喊道:“大小姐,三小姐!”却是锦儿。
毋宝瑶不由气不朝一处打来,怒叱道:“你这个死丫头,进来就大呼小叫,还有没有规矩!”
锦儿一愣,但还是压抑不住心头的欢喜,脸上笑的灿烂如花儿、雀跃地道:“我进来,是好叫两位小姐知晓:方才大街上传来的消息,就在今天一大早,李仁罕一党被皇上连根拔起,李仁罕父子被杀,余党宋从会、钱大猛、郭进等方才也在校场上被全部砍首,李家、完了!”
“什么?什么?!”毋宝箱和毋宝瑶同时跳下床来,一左一右拉住锦儿的胳膊,犹自不敢相信地问道:“锦儿,你再说一遍,再说一遍!”
锦儿便眉开眼笑地道:“李家、完了!彻底完了!李仁罕和李继宏都死了,公子听说已经升了都虞候了!”
“喔~~~~~~~~”
“李家终于完了!”
“完了完了,终于完了!”
“活该活该活该,就是活该!”
毋宝箱与毋宝瑶同时仰天欢呼大笑,光着脚穿着睡裙在翰墨楼上又叫又跳,只踏的整个楼板咚咚直响!
床上的被子、香枕,衣服,披帛、花瓶里的鲜花都如絮一般的飞上半空,又落了下来,被两只晶莹如玉的嫩脚踩来踩去,终于混在了一起,一片狼藉。
锦儿就看着仙女两只蝴蝶一般在房间里飘来飘去,也不阻止,喜悦的眸子中也满是晶莹的泪花,就看着她们在那里闹,在那里叫。
终于,两个人都累了,一起摔倒在一片狼藉满是香被云枕彩衣披帛乱红成片的地上,双目溜圆,满是喜悦的碎光流彩。
毋宝箱香汗盈额、眼角流淌着喜悦的泪水,气喘吁吁地大叫道:“方婶娘、倚璧姐姐、杜若姐姐、菁儿,你们的大仇终于得报了!”
毋宝瑶也禁不住的流泪大叫道:“曹公子、孩子、你们的大仇也终于得报了!李继宏,死了——”说完,又呜呜的大哭起来。
毋宝箱连忙紧紧地搂住了大姐,低声地劝道:“大姐,事情都过去了,你也不要太悲伤了!”
毋宝瑶早已经精疲力竭,张大了四肢在地上躺了一会儿,恢复了体力,却突然又展颜笑了,笑的却有些诡异、凄凉,蓦然支起了身子,扳过了毋宝箱的脸颊,深深地看着她道:“三妹,李仁罕死了,李家再对我们家没有任何威胁,大姐再也对你再没有任何的牵挂,现在大姐要告诉你一件事,你……可一定要撑住!”
毋宝箱还没有从方才的兴奋中摆脱出来,突然听了毋宝瑶如此对自己说话,还心不在焉地咯咯娇笑着道:“大姐,你干什么呢!别跟我开玩笑,你压我头发了!”
毋宝瑶却没有放开她,依然捧着她的脸颊一字一顿地道:“三妹,我没有开玩笑,现在我说的每一个字你都要听清楚,但不要哭,不要闹,也不要做发疯的事,即便——你现在不认我这个姐姐了,我也不怨你!”
毋宝箱骤见毋宝瑶如此认真了起来,本能的觉得事情有些不妙,但却不知道具体是为什么,只得停止了嬉闹,小心翼翼地轻声问道:“大姐,你到底要跟我说什么?”
毋宝瑶便问道:“还记得你二姐被毒死的事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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