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中央教学区十五层大会议室。
足有三四米宽的长会议桌的两边,一群穿着相同教师制服的人对坐着,气氛无比沉重。
“还有谁没到?”
发问者身边的一个男人咋舌,阴阳怪气地说道:“还能有谁,不就是目中无人的十介首席吗?这些家伙可都是三贤者的候选人,只是弗洛艾多的会议而已,迟到了又没人敢拿他怎样。”
会议桌的另一边,同样身为十介首席的佑钧澜一眼就看出对面说着话还朝这边瞄的人也是在怼他,于是出言讥讽:“哈,剑麻先生你一张口那味道可真冲啊,以后大清早的就少吃点辣,对老年人的身体不好。”
老年人?!
刚步入三十的剑麻已经不再年轻,虽然现在还没有生出虚白,但再过个两三年,就要进入不可控的衰竭阶段了。当他意识到这一点后,就极度讨厌别人说他“老”。
剑麻正欲发作,身旁座位上一直闭目眼神的司洵君突然皱着眉,来了一句:“聒噪。”
剑麻是畏惧司洵君的,虽然在大众眼里,这男人只是一个脱离了王族,在弗洛艾多任教的草药学教授,整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在那间小破屋搞研究,好像与世无争的样子。
但曾经亲眼见过司洵君与佑昀那场争斗的剑麻知道,身边这男人并不是表面看上去那样平和,只会捣鼓草药。
当年碰巧看到佑昀与司洵君争执着跑进禁区的剑麻,偷偷跟了进去,然后目睹了他这辈子都忘不掉的画面。
那两人一开始是拳脚相加的肉搏,再来就是毁天灭地的业道和神迹的互殴,那气势仿佛对方是有着血海深仇的敌人。特别是司洵君,那近乎疯魔的战斗姿态和狠厉的出招方式,叫剑麻当场吓得软了腿。
自那之后,曾在演练场上意气风发的少年消失于众人的视野里,接着时间淡化了所有人的记忆,忘了他的一切。
但这并不代表着野兽的獠牙被拔掉、利爪被磨平,他只是收起了那些致命的武器,陷入了短暂睡眠。
关于那场战斗的画面深深烙印在了剑麻的记忆中,以至于他得知司洵君跟自己一样选择了留校任教的时候,差点晕过去。
剑麻看司洵君的眼神,分明就像是在看一枚定时炸弹。
“有派人过去吗?”司洵君和剑麻所坐的这一侧,一位坐在长桌主座位左边的灰发老人慢悠悠地开了口,他正对面的座位是空着的。
邹书尧,弗洛艾多学院副院长,七轮八火,最突出的神迹是冥月十三斩,曾以一己之力击杀秽烬。
“半小时前不是去了一个了吗,或许是路上耽搁了呢?”佑钧澜身侧的晓溪泊打了个呵欠,歪头看向自己身边这位同僚,“咱又不熟,咱也不敢问,是吧?”
晓溪泊,驻神都十介首席之一,掌管七部,比佑钧澜大两岁,有着七轮八火,水属性神迹登峰造极。
佑钧澜没理他。
真是受够了,左边一个怪胎,右边一个烦人精,他夹在中间简直是在经受煎熬。
邹书尧朝身旁看过去,那位坐在主座上的白发老人闭着眼,呼吸均匀,明显是已经睡着了。
“分明就是不想来呗,说到底就是个来路不明的家伙,还一天到晚裹在袍子里没脸见人,肯定是做了什么肮脏事。”
“放肆!”
佑钧澜这边有人拍案而起,巨大的动静把正在打盹的佑钧澜吓得不轻,但主座上那老人却依旧一动不动。
“我们首席是你这种废物能污蔑的吗!”
被人骂作“废物”的剑麻顿时气得脸色都变了,扯着嗓子道:“难道我说错了吗?你们有谁见过他的脸?没有吧!连自己的真实模样都不敢给人看,这种人也值得追随甚至效忠?你们的脑子怕不是需要回炉重造了!”
那人还想说什么,但转念一想剑麻这种一天到晚过着安逸生活,跟一群不谙世事的学生打交道的人,怎么可能明白他们这种性命空悬之人的痛苦。
说了也是白说。
剑麻见那人沉默着瞪了自己一眼就坐了下去,还以为对方认了输,怂人胆瞬间壮了不少:“我说对了吧?真是什么样的领头出什么样的兵,手下人也这副德性。”
“什么德性?”
一句带着笑意的询问在剑麻身后突兀地响起,他回过头,会议室大门未开,但侧面窗户所制造的阴影里,露出了被黑袍紧紧裹住的上半身。
“呵,老祖宗教训的是,永远不要在别人背后嚼舌根,瞧,说谁谁到。”晓溪泊说着风凉话。
那黑袍人从阴影中走出,原本会议室的地毯消除声音的效果就好,那人在上面又跟飘着似的,悄无声息。
“抱歉,来迟了。”黑袍在佑钧澜左侧落座,嘴里那句道歉根本毫无歉意。
在座的里面虽然有几个心怀不满,但正主到了面前,特别是剑麻,一个个的又都不敢出声了。
佑钧澜:好想回去睡觉。
“人到齐了?那现在开始临时会议吧。”会议长桌的主座上,白发苍苍的老人似乎完全没有被刚刚的争吵所影响,一副刚睡醒的样子,还摸了摸自己那拖到胸口的胡须。
剑麻在心底不屑地“呸”了一声:老狐狸,装什么睡,分明就是不想站边,置身事外呢。
他左手边的邹书尧一听,拿起面前一叠文件,朝着这群心思各异的人说道:“这次临时发起的会议,主要是有两件事情需要商议。”
“首先,第一件事情。大家都知道,弗洛艾多每年都会招收来自各大陆的数百名学生,不管是家族王族,或是平民,只要能力达标且无不良记录就能进入弗洛艾多就读并考取业狩资格证明。”
听到那“无不良记录”,佑钧澜小声笑了下,引得一旁的晓溪泊微微侧目。
“但是每年,我们都会收到那么几个‘问题学生’,想必我校老师一定是分清楚了。但现在在场有几位新加入的成员,我想有必要解释一下。”
“事实上,关于前面无不良记录那一点,很惭愧,我们所能参考的只有‘现存记录’,所以其中并不包含非文字或者早就被人为销毁的记录。”
佑钧澜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为了避免存在问题的学生扰乱教学秩序,我们每年都会在学期开始前对新生进行判定。将那极个别学生标记出来,对其日常行为进行适当管理。”
那不就是监视嘛,说得这么扭捏。晓溪泊当众翻了个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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