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开着数据库在假荼泽身后解析的佑仟璟看着显示在前者身上,那条在自己的问题抛出波动幅度巨大的线:“哦。”
哦?!哦你个头啊哦!
假荼泽几乎被这个不冷不热的回应气得发出鸡叫。
“哥哥说不要探查他人隐私,这样不好,所以我就不问老师到这里来的原因了。”
假荼泽:这臭小子……
“哥哥?佑钧澜还是佑沧熠?你们兄弟看上去关系不错,真好。”
它以为佑仟璟有意戳“荼泽”的痛处是想用激将法从它这里套话,实际上佑仟璟只是意图警告它的“本体”不要轻易招惹他。
完全不在一个频道上的对话。
“也不是什么需要隐瞒的事情,在神都得罪了人,自然而然被踹到这个作为武将不好提升阶位的地方来了。”
也不知道是装傻还是怎样,这分身竟然还主动回答了他的疑问,可是佑仟璟对它的回答并不感兴趣。
不过,主动说出自己的遭遇,从某一方面,不说是表达友好的方式,至少表明自己没有什么恶意。
虽然只是一部分,但是眼前这个再怎么说也来自即将成为他老师的人,佑仟璟很清楚不能跟祝天玑一样一开始就把对方给惹了,凡事要懂得适可而止。
所以他就随便问了些弗洛艾多的琐事,那个“分身”的气息明显缓和了许多,情绪波动也趋于平稳。
这神迹可真厉害,下次见到它的本体时一定要复制过来。
打开了传送门,临走前佑仟璟望着门那边各项数值与常人无异的“分身”,想着。
假荼泽回头看了一眼已经完全关上的传送门,背后升起一股冷意。
它搓了搓自己的手臂,弗洛艾多入秋后的温度对于它来说已经跟凛冬无异,人类那全靠衣物保暖的身体叫它很不舒服,它现在只想赶紧跑回荼泽身边变回原形好好休息。
佑仟璟打开房间门的时候,侵入嗅觉系统中的一缕甜腻果香让他恍惚了一下,随后他就看到了坐在另一张床上的念烬言。
看来那对兄弟之间的争吵已经有结果了啊……
佑仟璟抬起纤细的手指擦过自己的鼻翼,那股若有若无的甜味萦绕在鼻尖,就好像有人刚剥开了一颗汁水丰盈的蜜落果,香气四溢。
他虽然有点喜欢吃甜食,但因为从早上开始接二连三的味道刺激,导致他现在稍稍闻到一点味道都觉得窒息,鼻子也有些微的胀痛感。
念烬言一发现有人进来之后立马跟一只受到惊吓的兔子似的站了起来,一见来人是佑仟璟顿时有了些面对陌生人的不自在,再想到之前发生的事,又是一顿尴尬和窘迫。
这人……和他哥性格简直是两个极端呢。佑仟璟这么想着,为了不让念烬言在那僵硬成石头,他冲对方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
那念烬言因为佑仟璟这一举动,如蒙大赦,立马把自己的头点得跟捣蒜一样。
佑仟璟有些好笑地看着他:“你不用这么紧张,我又不是什么恐怖分子,大家年龄相仿,又是室友,接下来的日子好好相处吧?”
念烬言僵住了,还从没有人对他这么亲切过。
自念烬言记事起,他就跟念灼忧住在念家一栋单独的别墅里,身边的人除了念灼忧之外只有那固定的几个负责起居的管事,不过那些人都跟人偶一样,一天到晚冷冰冰的做完自己的工作就消失不见。而念灼忧虽然是念烬言的大哥,但这大哥似乎不怎么待见他,后来念烬言才知道念灼忧是不待见所有人,无一例外。
虽然因为朝夕相处的关系,念灼忧变得对他稍有照顾,但念烬言总觉得他俩是关在一个“牢笼”中的“狱友”关系,他对这个话没说几句就想动手的大哥是真的亲不起来。
另外,只有少数几次参加家族活动的时候念烬言才会见到家族中的其他成员,可那些人见到他却像是见到了什么洪水猛兽一样,避若蛇蝎。
后来得知那些反应产生原因的念烬言和暴怒揍人的念灼忧不一样,他认识到自己所持有神迹的危害性和被人排挤的真正原因后变得无比自卑和害怕。长久之下形成了心理阴影,性格也变得畏畏缩缩,除了念灼忧,几年来竟没再和第二个人说过话。
对于一个咒术师或者言灵师来说,维持心境的稳定是最重要的,而念家两兄弟,一个暴躁易怒喜欢动手,一个的内心一直在让孤寂与渴望做斗争。
这种情况下,他俩身上蕴含的巨大力量就使得他们跟危险的炸弹无异,能不叫人避着吗?
所以佑仟璟他并不知道,自己这随便说说的一句话,竟成了另一个人耳中的天籁,压抑多年的情感跟开闸泄洪一样喷涌而出。
之前佑仟璟一直不太能想象眼泪能像“断了线的珠子”般从眼眶中溢出,顺着脸颊滚落的情景,直到“泄洪”的景象直观地体现在了念烬言的脸上。
念烬言没有发出哭声,哪怕一丝呜咽,就这么张着嘴巴,愣愣地看着佑仟璟,那豆大的泪珠扑簌簌地落了下来。
佑仟璟:?!
什么情况?我说错什么话了吗?是那个“恐怖分子”吓到他了吗?
果香味一瞬间浓郁起来,佑仟璟几乎能看到一堆橙黄色的蜜落果挤在一起的幻觉。
这味道,难不成还受情绪挑拨的吗?佑仟璟觉得自己像失足落水的人,快溺死在这份甜蜜中了。
佑仟璟慌了,他们家四个大老爷们,从来没有人掉过眼泪,这阵仗还真没有见过,顿时手足无措。
佑仟璟望着眼前这个和自己一样大的孩子,不知道为什么,竟从对方眼角掉落的晶莹液体里感受到了一点与自己相似的气息。
这一瞬间,佑仟璟觉得自己似乎找到了“同类”,至于是哪方面的类似,却又怎么也说不出来。
而且佑仟璟甚至有些羡慕,他听说人在悲伤的时候哭泣,那是情感的宣泄,是抚平内心褶皱的方式。
而他,似乎从一开始就丧失了哭泣的资格。
不过还好,他从未孤身一人,那些褶皱早就有人为他抚平了。
佑仟璟伸出手,轻轻落在念烬言头上,就像过去佑昀做的那样动作轻柔地摸了摸对方的脑袋:“大男孩的,别哭了,要去吃饭吗?”
现在临近中午,原本佑仟璟是打算先回来清理一下再出门去中心广场吃饭购物的,地下室的游尘虽然不会造成什么脏污,但那种接触过秽物的感觉就是挥之不去。
佑仟璟看着似乎是因为自己才哭得稀里哗啦的念烬言,他从小就不擅长对付这一类型,看到眼泪就心软:“我请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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