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沅婵神情一怔,手上就拽下了一朵野桃花。
“这个阿婳,真是一肚子都是诡计。这才多大点,听到有郎君来,便急不可耐地跑过去了。”
紫茗低着头,仿若没听到萧沅婵说什么一般。
萧沅婵哼了一声,“走,咱们过去瞧瞧。”
九公主招待徐常赫的地方是在山寺的小小禅院中。
这里有几株生得极好的桃花,远远望去,如云如霞。
二人此时并肩立在桃花树下,仰头望着一树云霞,似乎都在想自己的事情。
许久,听得萧沅婵咳嗽,九公主才恍然回身:“阿婵姊姊,这是我表兄。”
徐常赫朝萧沅婵做了个揖:“给郡主请安。”
萧沅婵笑着哼了几声:“不敢当世子的这个礼。世子今儿个是专程来看望九妹妹的么?”
九公主虽然小,却也知道男女大防,闻言立马正色道:“阿婵姊姊慎言。表兄是来看望祖母的。只不过祖母这会正在清修,便着你我二人出面招待表兄。阿婵姊姊可别误会了才好。”
萧沅婵捂着嘴娇笑起来:“我不过就是随口一说,九妹妹怎么急成了这个样子?”
一旁的徐常赫倒是觉得尴尬,施礼过后说了几句客套话,便要告辞而去。
九公主目送徐常赫离去,暗暗地咬了咬牙。
她接连遭受萧乾和徐太后厌弃,性子软糯的徐婕妤也是个靠不住的,若是再不寻个靠山,将来日子就难过了。
说不定,徐太后还会找个借口把她留在庙中修行。
一想到要伴着青灯古佛过苦行僧的生活,九公主就不寒而栗。
她岁数还小呢,如何能过得这样的苦日子。
不若抓紧敬国公府这个外家。
徐太后看在娘家的份上,也会多多怜惜她则个。
没想到,这好不容易等来的机会,却被萧沅婵三言两语给破坏了。
九公主年纪小,还没有想到男女之事上去,如今被萧沅婵提醒,心里头一阵恶寒。
徐常赫不过是个没落国公府的世子罢了,哪里配得上她?
她将来的夫君,一定要权势熏天,贵不可言!
“人都走啦。”萧沅婵伸出手在九公主眼前晃了晃,“九妹妹还看什么?这么不舍得徐常赫呀。要不要我去跟祖母说一声,干脆把你们的事情定下来,亲上加亲,表兄表妹,倒也相配。”
“阿婵姊姊说什么呢!”九公主拉下脸,“这话若是传到祖母耳朵里,阿婵姊姊要我如何活下去?”
萧沅婵颇为诧异,九公主可从来没有明着反驳她的时候。
九公主也知道自己太着急了,便叹了一口气,掩面啜泣起来:“阿婵姊姊在家中受尽宠爱,根本不知道我在宫里过的是什么日子。我阿母性子软,不受宠,连带着我也不受重视。如今更是被丢到这法喜寺来,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去呢。若是我再传出什么不好的话,叫祖母听到了,那我这辈子就别想回去了。”
“阿婵姊姊就当是可怜可怜我吧,别让我在祖母跟前为难。”
萧沅婵眸中闪过一丝鄙夷。
还当她转了性子呢,原来还是那个爱哭鬼,只不过是胆小怕事罢了。
“九妹妹放心,”萧沅婵笑着揽住了九公主的肩膀,“只要有我在,以后必定不会叫你受欺负。”
九公主抽噎着点点头。
谁也没有看到,她的嘴角露出了一抹诡异的笑容。
……
萧沅婵很快就编纂好了《大燕美食志》的第一册,但在交付印刷的时候,却遇到了一个难题。
确切地说,是两个。
一是,如今的纸张太薄,若是用来手抄书,还算尚可,可若是用来大批量印刷,这薄薄的纸张根本就不能完成。
二是,大批量印刷所需要的功夫太大了。
新华书店的管理者,光禄勋员吏公冶止,特地让内侍小寒来传话,说是要与十公主见上一面。
十公主要与朝臣私下会面,是要去知会萧乾一声的。
以往她和公冶止要商量新华书店的事情,都是通过几个内侍中间传话,这还是公冶止第一次要求见萧沅好。
看来这两个难题的确是把公冶止给难住了。
萧沅好让内侍霜降去传话,叫公冶止听信便是,自己翻来覆去想了一晚上,努力回忆造纸术和活字印刷术是怎么一回事儿。
奈何她对这一方面的认知仅限于历史书上所讲,尤其是这造纸术,具体原理到底如何,萧沅好是一窍不通。
但如今广开民智,正是需要大量书册的时候,而如今的书不是帛书便是竹简书,少有纸书。即使有,因为纸张太薄的缘故,年代一久,上头的字就看不清楚了。
光靠手抄和口口传诵,书院里读书的平民学生们想要在学业上有所建树,那真是难上加难。
因此,若是能早日发明造纸术和活字印刷术,对大燕国力的提升,影响将是巨大的。
萧沅好激动得一晚上都没睡好。
第二日一大早,萧沅好便按品着装,领着苏苏与袅袅便去了金意宫,要面见大王。
萧乾正临朝听政,刚要宣布散朝,忽然听十公主有事求见,就笑着对祁静道:“祁公,你这个学生很好学。追你都追到金意宫来了。”
祁静微微躬身施礼,也很好奇十公主是为何而来。
高宏安亲自出去迎接萧沅好。
萧沅好一身玄色礼服,头顶玉冠,悬垂绶带,腰缠玉封,脚蹬凤纹靴,手持玉笏板,目不斜视地进了殿中,端端正正跪下,给萧乾行了大礼。
萧乾笑呵呵地叫起:“阿好有何事求见?”
小内侍在殿中铺了锦垫,萧沅好跪坐其上,又有人抬来了一座铜鼎,放在萧沅好身边。
十公主畏寒,这金意宫内一入了秋,就时常燃着一鼎青铜炉,直到四月末才会熄灭,就是为了在十公主来金意宫的时候派上用场。
萧沅好微微点头示意,算是对几个抬着铜鼎的小内侍道谢。
小内侍慌忙垂下眼帘,心中却砰砰砰直跳。
天尊老爷啊,嫡公主竟然给他们这些贱人道谢,说出去,都能吹一辈子了!
殿中燃起铜鼎,温度一下子就上去了,离萧沅好近的二公子和三公子额角都渗出了汗珠子。
“父王,”萧沅好欠身施礼,“儿臣想借父王光禄勋一人使唤。”
朝臣们都窃窃私语起来。
嫡公主又要闹什么幺蛾子了,借个人使唤,还要弄出这么大的阵仗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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