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出凤岐

179 归来

    
    如何算是定下一门亲事?
    天地君亲师。
    天地自不消多说,君乃君王,人皇若直接下旨赐婚,陈随便避无可避。
    可以人皇的处理朝政的态度怎可能做这般事情?有人想要联姻,自然也有人不想联姻,不仅仅是周朝的人。
    人皇从未表过态度,可却又无时无刻不在表态。
    至于亲,对于修行者绵长的寿元而言,除却是缘静儿秋瑟瑟这般,大多数修行者是很少有双亲的,能有几个远亲便算是十分难得了。
    所以大多修行者都会将亲属之情转移到宗门身上,这也正是陈随便以国子监监生的身份,却处于剑宗位置上不妥的原因。
    那便只剩下“师”。
    更和雷孤衡打不着关系了。
    雷孤衡眼神动了动,他自是说不过向天横,陈随便的亲事,除非她自己点头或是徐来亲自同意,否则任何人不可能过他这关。
    于是他往前站了一步。
    向天横冷笑道,“这里诸多前辈,你小小一个杂役莫非还想动手不成?陈师妹是我国子监的监生,无论这门亲事如何决定,能轮的到你说话?”
    帝玄天发觉了雷孤衡的情绪波动,便去拉了拉他的胳膊,哪知一碰之下竟感觉一股大的出奇的力道反震而来,若非白泽眼疾手快扶了他一下,只怕要一个趔趄,当下出丑。
    他曾很认真的了解过徐来,同样也了解过徐来身边的人。这位两百多年前,敢跟随三皇子向当年的人皇出剑的剑修,自然不是什么善茬。
    他觉得是对的事情,便会去做。
    剑修如何要去做一件事?首先自然是亮剑。
    其实从有些方面来说,鬼车和雷孤衡倒有些相像,但雷孤衡话更少,情绪更细腻,更不易被察觉。而通常而言,这种人也最为偏执。
    放在放下当下的情形而言,雷孤衡便像是一根干柴,向天横却在不停的向这些干柴上浇油。点燃这根干柴形成冲天大火,只需要一根小小的火苗。
    堵住了雷孤衡的嘴,面向陈随便时,向天横脸色立刻柔和了许多。他知道逼一逼雷孤衡没问题,但是对陈随便,倘若逼急了,死活不同意那便是如何都挽回不了了。
    其实许多人也跟他想的一样,包括先前那位羽化门的弟子,只要先
    用言语把陈随便稳住,再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他们还是有很大把握说服陈随便的。
    便在向天横脑海飞速运转,一些为了人族皇朝为了大义的语句已然到了嘴边时,殿外突然传来一道声音。
    “轮不到他说话,那轮的到我说话吗?”
    紧接着殿门打开,一道很熟悉的人影暴露在所有人的目光下。
    陈随便立即欣喜的叫了起来,像一只才学会走路的丑小鸭扑向母鸭那般,飞快的朝着徐来扑腾而去。
    “师父。”
    ……
    ……
    陈随便本是不打算参加金闺宴的。
    她不觉得这种事儿跟她有什么关系。
    她本来只是想出来走一走,因为修为遇到了瓶颈,而徐来又说过,修行只凭借蛮力是不大好使的。
    这一走,便走到了凤岐。
    这一走,便知道了徐来数日未归的事情。
    于是她便特意到金马门外等着剑宗诸人,她知道徐来肯定会参加金闺宴,没想到周朝和北狄联姻这把火居然烧到了自己头上。
    她其实并不愿意答应这件亲事,道理很简单,那个北狄的什么大巫之子她也不认识。倘若是什么熟人,认识很久了,那还是两说。
    不过不想答应归不想答应,众多修行者那一顶顶帽子扣下来,说的仿佛陈随便今日不答应明天天便会塌一般,她也知道都是假话。但是……
    这门亲事不成,人族皇朝和北狄的关系会受到一些影响,边关上的战事可能会更吃紧。
    这些都是真的。
    三河小镇是北渊行省最北边的小镇,跟蛮荒之地紧紧相邻,她是从边关来,所以她知道这些。
    她确实认真考虑过,倘若……自己的委屈,能换来人族皇朝一关上的百年平定,那应该很是值得吧,那会少流多少血,会少死多少人。
    其实她本来想说的是……我可以考虑。
    是的,如果真的是为了两族平定,不管委屈不委屈,陈随便都可以考虑。
    一开始之所以先前作那般表现,一是从未被这般多的大人物注视过,二是又急又慌,便像口吃的人,越是想说话,越是说不出来话。
    雷孤衡误解了陈随便的意思,所有人都误解
    了陈随便的意思。随着雷孤衡和其他修行者之间矛盾的激化,陈随便已经不大想委屈自己了。因为他们既然连“剑宗杂役”尚且算是半个修行者身份的雷孤衡都不在乎,又怎会在乎三河镇上渺小的如蝼蚁一般的凡俗之人。
    但此时她已无路可退。
    她知道雷孤衡曾暗中称呼徐来为师父,对于这位师兄的身份,在剑宗上便像是一个秘密。从来没有人主动问起,雷孤衡自己也不会说及。
    天地君亲师,长兄如父。师父不在,师兄多多少少是能做点主。但陈随便大致猜到了一些,师兄和师父之间的关系,还是不要让外人知道比较好。
    所以师兄自然不能给她做主,甚至,跟她撇的越干净才越安全。
    其实到了后来,其他的修行者已经不用步步紧逼。陈随便如果不亲口答应的话,雷孤衡没有第二条路可选。而陈随便为了不让雷孤衡走那条不归之路,自然是必须要答应的。
    千钧的重量,系在了一根头发上。
    然后……徐来到了。
    ……
    ……
    这道声音的主人,在如今的修行界,可以说是声名遐迩,称之为年轻人中的执牛耳者都丝毫不为过。
    像齐平、虞晚归、剑一、林渊这些人都曾是周朝年轻人中的翘楚,也曾引领一时风流,被无数修行者所仰慕。但在今时今日,这些人的声望加起来,恐怕也才堪堪能与剑宗的那位相提并论。
    有些年轻的修行者已经不敢去直呼徐来的名字,有人称他为师叔,有人称他为前辈,更有人背地里直接称他为那位。
    剑宗的那位。
    暖洋洋的金色从徐来的身后铺洒下来,将他和陈随便的影子拉的很长。
    他没有立即提及两族的婚事,而是拍了拍陈随便的背部,后者起初喜不自胜,旋即笑声逐渐消失,到了后来,已几有呜咽之声。
    也没有人去催他。
    不过陈随便却是知道金闺宴的重要性,不敢耽搁徐来太多时间,只是稍稍温存后,便离开了徐来的怀抱。眼中还挂着丝丝晶莹,摸了摸眼角,站到了一遍。
    她相信,接下来的事情,师父会给她一个满意的答案。
    徐来上前走了两步,先是朝着人皇行了一礼。
    “见过陛下。” 2k阅读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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