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常来说,战事都是持久且胶着的。既然能打起来,那便说明双方的实力起码能过几招。
并且这其中还会涉及到诸多问题,粮草、内政、外交,还有交战时会不会对引起连锁反应,让整体的局面产生变化。
不管从那一方面看,善见城这次对周朝南境的举兵,都像是一腔孤勇。
当然,这个词往往是用来没什么实力运气又不好的小人物身上的,放在那位归元境的天主身上,那便是舍我其谁。
普天之下,舍我其谁。
纵然知道交战对善见城没什么好处,纵然大周朝底蕴雄厚。
但归元境的修行者便是这般简单粗暴。
无数只青鸟从铁门关和龙泉关往皇城飞去,甚至还有亲自送信的甲士。
谁都想知道飞鸟关究竟有没有沦陷。
但没人比冉闵更想知道。
……
除了一只鸟,又来了一头牛。
这对他们当然是天大的好事。
三位通玄境坐镇,即便那两位护法天王出手也决计占不到什么便宜,甚至,南境甲士说不定还能扩大一些战果。
这是冉瞎子最喜欢干的事情,这方面他倒是有些像周朝的那位小皇叔。
但现在他并没有这般心情。
他盯着圣兽,声音低沉,“其他的呢?便只说了这些?”
巫妄沉默。
飞鸟关是座孤关,除非南境修士决定与善见城修行者决一死战,否则几乎不可能驰援飞鸟关。
但问题不是出在援兵上。
粮草断绝、山穷水尽,未知和看不到任何希望,会消磨掉所有的士气,即便是最坚定的战士。
冉瞎子一屁股坐到了身后的蒲团上,张了张嘴,似是想要说些什么。
从感性上来说,他非常愿意,并且迫不及待的想要驰援飞鸟关。
当年西门破并不在南境就职,他从当年的左卫上将军东南倾手下,看中了这个优点憨憨的年轻人,把他调到了南境。
现在,西门破已可以独当一面。
对方的两位护法天王均未出手,但毫无疑问,铁门关和龙泉关至少需要两位通玄境才可确保无虞。
于是毕方鸟站了起来。
也只有他能站出来。
鬼车问道,“那个叫西门破的小子,很重要?”
……
……
西门破已经几乎可以确定,对方的目标并不是南境。
想要攻陷南境,最大的障碍自然是冉瞎子。
最大的战果也是冉瞎子。
没有了冉瞎子的南境,只是一座座城墙而已。
那他们想要做什么?占据飞鸟关,和冉瞎子谈判?或是,还不打算和周朝彻底撕破脸面?
开弓岂有回头箭?
西门破的脑海有些胡乱,因为对方并没有给他太多的时间来思考。
这位自从来到了飞鸟关便从未出手的守关主将,终于在今日,第一次出手。
主将自然不会轻易出手。
今日清晨,善见城修士发起了总攻。
他们分别在空中和地面对关隘进行一波又一波的冲击,他们的伤亡要大的多,但是也不计代价的多。多出五具、十具尸体,总能换来飞鸟关甲士的一只耳朵。
这拿回去请赏的时候,可是个好东西。
城墙上已经被打开数道缺口,有一些善见城的修行者冲了上来。一旦在城上短兵相接,守城甲士的最大优势便会失去。
一位十夫长用真元灌注着的长矛刺穿了一个善见城修行者的身体,同时自身也失去了一条左臂,手臂齐肘而断,血如泉涌。正后退间,退至西门破身旁,急道,“将军,我们快守不住了,飞鸟关……要失了。”
飞鸟关不算勤务人员,可容纳八千甲士,依靠着地势之险,可敌十万敌军。
这些天善见城修士丢下的尸体,三五万没有,一两万总是有的。
那些城墙上的缺口,便犹如巨人身上的要害一般,不断有着善见城的修行者依靠那些缺口攀上城墙,前后不过数盏茶的功夫,已和城墙上的守军形成了胶着之势。
其实按照西门破原本的料想,对方应当不会这么快便准备破城,因为他们的目标应当不是南境。
但他低估了对方的攻势,纵然那位通玄境的护法天王,不屑于对他出手,哪怕明显的感觉到了他的敌意和战意。
越来越多的善见城修行者涌上城头,失去了城墙的庇护,守城甲士们的伤亡开始急剧的扩大。
鲜红色弥漫了西门破的眼眸,兵刃挥舞间,又是数颗善见城修行者的头颅应声而飞,很少有人能是他一合之敌。
仅仅数个时辰的功夫,八千人锐减到七千人,再锐减到五千人,最后只剩下两千人。
西门破猛吸一口气,嗡鸣的剑啸伴随着他的大喝,响彻城楼。
“列阵!”
仅存的甲士迅速的以西门破为中心,环绕在他身边。
八千甲士,仅存两千不到。
此时战况已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如潮水般涌上城墙的善见城修行者,将西门破等人团团围住,四面楚歌,举目望去,皆是来敌。
一名高瘦男子从空中落下,两边的善见城修行者
很自然的分开。
西门破在打量高瘦男子,高瘦男子也在打量着他。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碰撞。
然后西门破举剑,便像是释放出了一个信号。
“冲锋!”
他喊道。
附和西门破的,是一千多名甲士的齐齐怒吼和真元爆发的声音。
双方兵戈交接,血肉飞溅……
面对着西门破的进攻,高瘦男子并没有说什么,甚至连表情都没有。
仅仅一千多甲士,用不找他出手,他也不屑出手。
他的目光只落在了那位主将身上。
太初中境的修为,若他出手擒得了这位主将,不仅不会得到天主任何赏赐,甚至还会被其他护法天王消化。
只是他很想知道,为什么他放别人出城突围,自己却选择与城共存亡?
七星宗修行者的踪迹,自然瞒不过这位护法天王的眼睛,如果没有他的默许,对方也不可能突围成功。
短兵交接,只是顷刻,便有无数人倒下。
面对排山倒海一般的真元和法门轰击,即便西门破是太初境修行者,身上也有多处负伤。
但更让他无法接受的,是身边袍泽的接连倒下。
先前那个手臂齐肘而断的十夫长已然丧命,他死在了与一位善见城修行者的近身肉搏中,对方的手掌直接落在了他的天灵盖上,轰然爆发的真气甚至让那些血肉溅到了西门破的脸上。
虽然西门破很快便送了那位善见城修行者一起上路。
但还有更多的脸庞,他认识,见过,熟悉,但便是叫不上名字,也随着对方的真气轰鸣和兵戈挥舞,永远不会再对他说出那句……见过将军。
两千不到的甲士,也迅速锐减到一千出头。
西门破毫无保留,体内的真气飞速消耗。
他便像这一千多人的尖刀,利刃,他所到的地方,即便是再精锐的善见城修士也不敢与其争锋,只要稍稍慢了分毫,便是手起刀落人抬走,大好头颅落下。
西门破真气在飞速消耗的同时,身边的袍泽也在飞快的倒下。
他便像一只杀红了眼的刽子手,不计代价,不计后果,长剑向前刺出的时候,完全不考虑自己会不会因此负伤,因此殒命,只想着能割下几个头颅?
便在西门破再次冲锋的时候,一名在他身旁蛰伏了许久的善见城修行者终于找到了机会。
高瘦男子不在乎这个功劳,自然有人在乎。
他高高的跳了起来,便像一只大鸟一般盘旋落下,手掌伸出,肉掌中真元激荡,眼看那只手掌便要落到西门破的天灵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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