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裳来了八名女弟子。
为首的那人徐来倒是认识,当年在不周山上,他见过对方。但是看那模样倒极有可能和剑三结成道侣,没想到后来物是人非。
剑三死了。
西门破也死了。
秋瑟瑟没有参加这一次的四海战,她的年轻比陈随便还要小上一些,可能只有等待下次,这些女弟子便以蓝静筠为首,她走上前来,礼节上倒是十分到位,试探着道,“师叔……”
徐来指了指鲈鱼,又看向剑四,“愣着干什么?”
剑四愣了一会才明白徐来什么意思,指了指自己,“我?我是剑修,不是下人。”
“那难道我自己动手?”
“……”
剑四无奈,但还是行动了起来,把锅架起来,生火,剔掉鲈鱼身上的鱼鳞,一切看起来是那样的驾轻就熟。旋即似乎是为了发泄自己心中的不满,朝着身后的师弟们埋怨道,“你们还看着做什么?一起来帮忙啊,捉鱼也不会,杀鱼也不会,要你们何用?”
这句话当然是说给徐来听。
众剑修一阵嗡鸣,熙熙攘攘,乱作一团。
剑一看的呆了呆,连带着脖子都往前面伸了伸。
普天之下,能把这些剑修当成下人使唤,陆青山都不会这般做,只有徐来敢干这种事。
关键是……他们身上带了混元珠啊。
徐来靠着声望和实力使唤他们,并不是只是他们知道。会通过混元珠,传到每一个宗门每一个修行者的耳中,传遍大周朝的每一个角落。
剑一最为老成,使唤这诸多剑修打下手,看起来是一件很有成就感并且很厉害的事,但放在徐来这个人身上,便与常理显的有些不符了。
据剑一所知,徐来好像并没有这种恶趣味,如果实在要说什么趣味,那都不在人的身上。
鸟、狗、皮皮虾、大闸蟹、鲈鱼……
剑一往前靠了靠,小声道,“师兄可是……”
徐来一惊,差点从青石上弹了起来,“你也要吃?自己捉啊,难道还要我给你捉?”
剑一回过头,正好发现剑四也望向他,两人的目光在空中对视……
……
……
鲈鱼的味道自然是极其鲜美的,纵然此时除了徐来,没有人会把心情放在吃鲈鱼上面。
剑四前后共捉了八条鱼,全进了徐来的肚子。
徐来摸了摸嘴角的油腻,走到河旁清洗干净,看了看天色,当即做出了一个决定。
“今日天色已晚,便权且在这里歇息一宿。归元剑派的道友在我左侧歇息,霓裳的道友在我右侧歇息,剩下的事,明日再做打算。”
众人于是抬头看去,日头虽已西下,但离彻底落下,少说还得有一个多时辰。
但这次并没有什么人作声,剑四反而是带头行动了起来。
暗中,剑四和剑一的目光早已交汇了不知多少次。
剑一和蓝静筠的目光也已交汇多次。
归元剑派在左,霓裳在右,如果从上空看去,便会发现依照他们现在所处的地势,前后分别是河流和山脉。只要归元剑派和霓裳的修行者尚在,徐来几乎不会有任何危险。
但很奇怪,依旧没有什么人表示反对,仅有一个霓裳的女弟子刚想要说些什么,旋即便被蓝静筠的眼神压了下去。
星月夜。
各自分出守夜的修行者后,其他人开始歇息。
自然是没什么人真能歇息的了的,几日不眠对修行者而言根本没有问题。
徐来看着天上的斑斑点点,也不知道皇城那里的情况怎么样。
众人看着天上的斑斑点点,也不知道徐来的心里究竟是怎么想。
……
……
四海战举行以来,人皇每日退朝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取出水镜幛,查看十万大山那边的消息。
人皇并没有在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做这件事,但终究还是被一些有心之人察觉到了一丝端倪。
将近时日的时间,徐来止步不前,连带着一众修行者被通玄境的大妖护送过去后,倒像是在十万大山游山玩水。
人总是会变聪明的,在经历过秘境试炼和金闺宴之后,这次四海战并没有修行者对徐来的举动第一时间提出疑问。
相比较徐来,他们更关心的是,徐来这样做,究竟是他自己的意思,还是人皇的默许?
归元剑派和霓裳的那些年轻人,此时更像是徐来私人的甲士,陪他千里迢迢去了一趟十万大山,有些一些时间,然后归元。
再然后呢?
皇子徐尧如何自处?
这些都是问题。
普通修行者都知道的问题,徐尧这个皇子不会不知道。
这几日,长公主去往东宫去的很勤,长公主和皇子的关系向来不错,谁都知道这是什么原因。
青鸟不断的向着白净男子的住处飞去,从未停止。
他没有水镜幛,水镜幛的名额都是朝廷严格把控的,所以便只能通过青鸟传信这种方式接受消息。
李青候恭敬的站在白净男子的身后,只觉这几日来,对方的笑容与日俱增。只是他实在想不通,四海战跟白净男子之间有什么关系。
这日,青鸟飞来,白净男子阅完信后,脸上的笑容再也隐藏不住。
这些去举行四海战的年轻人,都是人族皇朝修行界的未来,轻易不能损失。纵然需要些实战的磨砺,定然也是要有护道者的。
只是大多时候护道者都不会出手,护道者护的不是实战中的死亡,而是他族人的偷袭、刺杀。若说如今修行界哪个年轻人在危急时刻绝对会让护道者出手相救,那个名字其实很显而易见。
不是徐来,也不是虞晚归,而是陈随便。
今日,江远帆作为国子监监生四海战的护道者,动身前往郢都。
这件事一般人是不知道的,便是国子监的讲师也是不知道,但白净男子既然想知道,那便肯定会知道。
他觉得,时候到了。
于是便向外面走去。
李青候立即跟了上来,落后白净男子一步的距离。白净男子走他便走,白净男子停他便停。
至少从李青候对白净男子步伐迎合的默契程度来看,他这份职位做的很称职。
他并没有问我们要去哪里,因为白净男子不喜欢被动的回答。
他们住的地方,离皇宫真的很近。近在咫尺的距离,哪怕仅仅是依靠双脚步行,也不消数盏茶的功夫。
白净男子的心情似是极好,所以连那语气,听起来都轻盈了几分,他问李青候道,“你觉得,当今皇子怎么样?”
李青候沉默。
皇子为一国储君,从地位上完全可以说是人族皇朝的二号人物。但在大周朝,这位皇子其实很没有存在感。
不论从哪个方面来讲。
人皇今年才三百岁出头,紫皇和泰皇均在位超过一千年。即便保守估计,这位皇子,还要数百年才能称为下一任皇帝。
数百年对修行者也是极长的时间了,如此漫长的岁月,足够很多人忽视这位人族皇朝未来的储君。
李青候不知道白净男子问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但知道肯定跟徐来有关。
白净男子这几日关注的情报,十有八九是跟徐来有关的。
莫非……是王储之争?他的这位主人,是徐来请来暗中对付皇子的?只是不管从哪方面看,都不太像。
李青候心中这般想着,嘴上自然不敢这般说,他略一思索便道,“应当比不上徐来。”
“是啊,”白净男子点了点头,“不论他是不是陛下的儿子,这些年来他是多么优秀的一个人?但是一个天上,又怎么能容得下两个太阳呢?”
李青候脚步陡然一滞,脑海一声轰鸣,只觉后背瞬间冷汗涔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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