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问酒家何处,悠悠哉哉几许!
官道之上,一辆牛车,有些破烂,车上装着半车稻草,稻草之上,躺着个翩翩少年,少年手中提着坛酒,偶尔喝几口。前边老黄牛无人驱赶,慢悠悠的自己走着。路上行人见状,纷纷议论,少年却不闻不问。不知过了多久,道上人烟越来越少,而且都是些老弱病残,少年睁眼,坐了起来,翻身拉住车绳,对着旁边一个杵着跟棍子的六旬老者问道:“老伯,前面怎么了,看你们这样子,好像是准备去避难啊?”
“小伙子,你不知道吗?要打仗了,前面留汉关,聚集了两只军队,随时都有可能打起来!”
留汉关,南域与西域交界重镇,邻靠南域两大皇朝和西域两大皇朝,却不属于任何皇朝,只是单纯的作为战场,自古战事诸多,许多将士都是一去不返,因而取名留汉!
“老伯,你知道是谁和谁打吗?”少年看着这一路上凄惨的老弱,心中不禁泛起同情,所谓战乱伤民,一场战争,不说多少将士要为此牺牲,就是普通民众,也会因此背井离乡,家破人亡。
老者摇头回道:“这我们就不知道了,留汉关常年都有战事,打了这么多年,每次都是不同的人,除了无数尸骨,什么都没有留下!小伙子,我劝你也别再往前了,赶紧离开吧!”
少年感谢老者一番,望着留汉关方向,自从离开南怀城后,他一路西行,从未想过会遇到战事,如今他并无修为,若是卷入其中,恐有危险,可看着背井离乡的他们,心中还是想尽一份力,一声吆喝,架着牛车前去。
秋意凉凉战鼓擂,整个留汉关,密密麻麻的甲胄,整整齐齐的长枪,看似威壮,实则凄惨,多少人为了一句话,就要拼死厮杀,家中父母妻儿从此永隔。云栖独自站在远处黄坡之上,看着两军对垒,铁甲凛冽重枪寒,此刻不过秋分,却如同腊月严冬,不少将士唇干嘴裂,虎口如同干旱已久的土地,泛着丝丝血迹。
两军最前方,两位虎背熊腰般的将领驾于战马之上,相互放了几句狠话,紧接着战鼓声响,数万人气势震天,厮杀开来,马蹄声、刀剑声、厮喊声、哀嚎声连成一片,谱写着这世间最为凄惨之曲。云栖看着揪心,双拳紧紧抓着黄土,恨不得将本就粉碎的它们捏的更加粉碎。
一个时辰后,黑云笼罩,雷声鸣鸣。留汉关之土,早已染成了红色,双方死伤,不计其数,远处,一道雷电劈落,紧接着大雨倾盆而下,雨中作战,行动不便,双方这才鸣金收兵,择日再战。运气好的,捡回了
条命,运气不好的,身首异处,连个收尸的都没有,只能留在原处,等候腐蚀或者风干。
人已退去,野兽却不惧风雨,成群而出,空中秃鹫也是盘桓已久,一只只俯冲着啄食尸体,不远处的沟壑,很快汇聚成河,雨水夹杂着黄土和血迹,最终还是形成了暗红之色。云栖躺在雨中,闻着四处弥漫的血腥之气,恨自己无能为力。他虽自小便知道战场惨烈,但凡雷从不让他亲眼见识,所以也都只是他道听途说或者凭空想象,直到今日亲眼所见,才明白这一切远比他想的还要凄惨,真正的命如草芥,一死数万。
拖着沉重的身体,云栖在雨中行走,漫无目的,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发现一处茅屋,茅屋旁,立着几处孤坟,无名无姓。云栖走近茅屋,发现房门半掩,敲了敲门,无人应答,便推门而入,屋中有一个不小的厅堂,左右两间房间,都落满了灰尘,像是许久不曾住人。一番打扫之后,寻了些干柴生火取暖,不知不觉,进入了睡梦之中,梦中,他又回到了留汉关,看到一个个面目狰狞的将士向他求救,不禁被吓醒,一看屋外,天已大亮,雨也已经停了。隔着窗户,可以很直观的看到身旁的那几座孤坟,云栖站立了许久,似是打定了什么主意,朝着南面而去。
留汉关东南方向六十里之外,是南域的一座城池,叫做宜陵城,是追日皇朝的边城,隶属风雷宗,也是此次交战方之一,另一方则是西域阴月皇朝,隶属破日殿,说起此次交战,也颇为戏剧,追日皇朝和阴月皇朝关系原本不错,只因最近一同参加西域的一次盛会,双方在会上闹了点小矛盾,在其他人的调解之下,本以为此事就此过去,却没想到回去之后,各自下令开战,守城将领只能领命。
领兵驻守宜陵城的将领名叫田兴平,伪尊境实力,有些爱贪小便宜。此刻他正与几位副将在府中商讨作战计划,突然门口一个守卫来报,说有人求见;田兴平有些惊讶,问了一声何人求见,守卫告诉他是个少年,从未见过,不过少年说带宝前来,田兴平一听,立马来了兴趣,让人将其请到大堂。
大堂内,云栖独自喝着茶,等候田兴平的到来,半晌后,才听见田兴平的声音传来:“就是你要见我?”穿着一身重甲,出现在了堂中,双眼不停打量云栖。
云栖起身行礼道:“在下云栖,见过田将军!”
“你来所谓何事?”
“在下昨日恰好在留汉关,看到双方交战,状况惨烈,死伤无数,所以希望将军能够鸣金收兵!”
“你说什么?”田兴平
大怒,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呢,一个看着不过二十的少年,竟然跑上门来叫他鸣金收兵,他驻守宜陵城这么多年来,还从没遇到过这种事。
云栖来之前,已经将事情都做了一个大概了解,所以再次抱拳道:“田将军,此次交战的理由我也略有听闻,这其实并不是什么大事,完全没有交战的必要,将军为何不禀报追日皇朝,就此收兵和解,如此一来,可以让多少将士幸免于难!”
田兴平高声厉喝:“放肆,家国大事,岂是你一个毛头小子可以议论的!我念你初犯,不与你计较,你速速退去,否则别怪我依军法处置!”
云栖还欲再说什么,突然战鼓声响,一个守卫跑了进来禀告:“将军,前方探子回报,阴月皇朝再次出兵前往留汉关,足有十万人!”
“岂有起理,立即传我命令,众军集合,前往留汉关!”田兴平没有再看云栖一眼,而是准备朝外走去。
云栖听闻又将交战,想想昨晚梦中那些狰狞的面孔,不得已,取出一个玉瓶,叫住田兴平:“等一下,田将军,你看这是什么?”
田兴平止住脚步,接过玉瓶,见里面躺着一颗圆润的丹药,丹药品阶,却是他从未见过的,不禁暗自心惊,重新打量起眼前少年来,见少年气息平常,周身毫无源气凝聚,根本不像是个修炼之人,但这丹药又是实实在在的,做不得假,所以有些顾忌的问道:“你是丹师?”
“算是吧!”
“那这丹药...”
“五品!只要田将军能够停止这场战争,它便是你的了!”
“五品丹药?”田兴平眼睛吓得都快跳了出来,他这等人物,哪里见过五品丹药。望着手中丹药,心中开始权衡,此次交战缘由,确实算不得什么大事,如果他和对方将领能够同时罢兵,然后回禀皇朝,倒是极有可能能够免去战争,毕竟天高皇帝远,具体如何禀报还不是他说了算,可怕就怕对方不买账,那单凭自己一人之力,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阻止战争的。
“我可以试试,不过事先说明,不一定能够成功,而这丹药?”田兴平没有继续说下去,他要等云栖自己开口。云栖自然明白他的意思,无论成功与否,这丹药都不会再归还,心中想了想,没办法,如今战事在即,他无论如何都要阻止,只能回道:“只要田将军怜悯将士,愿意去尝试,不管成功与否,这丹药都归将军所有!”
“好,爽快。你在府中等我消息!”田兴平将玉瓶揣入怀中,出门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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