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亲们希望老天爷保佑全村,让家家户户都能丰收平安,于是就给村子起名“丰安”。
解放后,丰安村依然贫穷,读书的人也不多,张强这个高中生就成了村里唯一的秀才,回村后被任命为大队文书兼团支部书记。
那天晚上,老支书找到张强,郑重其事的说道:“强子,公社给咱村分了三十个知青,我已经给农场通知了,准备好吃的、住的,你明天给五个生产队各派一辆大车,领着他们去公社接人。”
“好,我这就去安排。”
对于老支书安排的任务,张强向来答应的干脆。
入夜,张强眼前总出现林梦的身影,他多么希望三十个知青中有一个就是她。天刚微微亮,他就急急地吆喝着车把式套车,第一个赶到了公社。
会议室里,一百多名知青正在认真聆听党委书记的讲话。张强趴在玻璃窗上朝里张望,努力寻找那张记忆中熟悉的面孔。散会了,公社文书一个村一个村的点名让领人。
“丰安村!”
“到。”
“这三十个人,你带着。”
张强看着一个个背着被子,提着大包小包的青年,嘴里也开始“一、二、三、四”数了起来。
“二十八、二十九,怎么还差一个,是谁?请快过来。”
就在这时,一个清瘦文静,面容有些憔悴的姑娘走了过来。
“是你!”
看到对方的那一刻,两人异口同声的喊了出来,都愣住了。张强最先反映过来,他跑过去帮林梦背起被子。
“阿姨的病怎么样?你,真瘦!”
“走吧,闲了再说。”
张强的关切并没让林梦觉得开心,她淡淡的说完,扭头便走。
刚进家门,张强就喊着:“妈,快做饭,我下午还要去公社开会,嘿嘿……”
听到儿子的喊声,张强妈放下手中的活,瞅着他看了好一会,才缓缓问道:“强啊,你今天是不是遇到啥喜事了,咋这么高兴?”
“开会嘛,当然高兴。”张强兴奋地说。
下午,张强和大队干部去看望知青,支书讲完话本欲离开,想了想又补充道:“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们,大队党支部决定,由团支部书记张强担任知青队队长,大家有什么困难就给他说,我们一定想办法解决。”
说到这儿,老支书停了一下,向张强挥了挥手:“张强,你过来和大家打个招呼。”
话音刚落,四周便响起了热烈的掌声,张强不好意思的走了上去。
“我也没什么说的,反正咱们要一起劳动,以后就互相帮助。”
黄昏的时候,队干部们陆陆续续的离开了。张强和林梦也走出了农场,他们沿着宽宽的生产路向河堤走去。
张强原本想问林梦离开学校后的情况,但一看到她布满愁云的脸,又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二人默不作声的走着,一直走到河堤才停下。张强随手拔了棵小草,用来掩饰心中的焦躁,等了一会,他试探着问道:“家里有什么事吗?”
林梦一动不动的望着远处,好像没有听见张强的话,过了许久,她才说道:“我心里难受,不知该怎么告诉你。”
“咱们是老同学,你还信不过我,有啥事尽管说,我一定帮你。”
望着林梦忧伤的双眸,张强郑重的保证。
看着张强认真的表情,林梦既感动又无奈,她叹了口气说:“我爸去世后,我妈也病倒了,抚恤金都给我妈看病了,可就是不见好转。我们家也没亲戚可以帮忙,我和我妈就靠每月三十元的补助生活,根本没钱看病,再说我还要照顾我妈,不能下乡。我向居委会反映,他们说要研究。”
话到此处,林梦再次叹了口气,平复了一下情绪,继续开口了。
“一个星期后,居委会让我过去,说我的问题已经研究过了,还是让我下乡锻炼合适。他们还说,说我妈身份……”
忽的一下,太阳不见了,河面上渐渐掀起了浪潮,岸边的小柳树弯着腰。
林梦不再言语,她凝视空中那片黑云,又看了看岸边的柳树,发出了长长的哀叹。
“你看这颗小柳树,虽然被风吹弯了腰,可它还有直起来的时候,而我,恐怕这一辈子也直不起腰了。”
听着林梦悲伤的诉说,张强不知该怎样安慰她。
过了好一会,等到林梦情绪稳定了,张强才轻声说道:“你也别想太多了,照顾阿姨的生活,就由咱俩共同承担。”
“谢谢你,张强。”林梦看着张强,感动不已。
黑云压过来了,紧接着就是沙沙的雨点。
“河边的雨说下就下,不要淋湿了衣服,咱们赶紧回去。”张强站起来催促着林梦,林梦并未吭声,而是望着河里溅起的水泡想心事。
风越来越大了,小柳树左摇右摆像是在为自己祈祷,河里起了浪涛,越来越汹涌。林梦摸了把额头上的雨水,仍没有回去的意思。
她是想让雨水冲掉心中的忧郁?还是想让雨水冲掉身上的污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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