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鹤亭笑着摸了摸她的头,“这个道理大家都懂,但是做起来太难了!”
而且,说句不好听的,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上位者的初衷或许是好的,但是下达下来,中间转了几道手,味道就变了。
赈灾物资也是一样,层层盘剥,最后落到百姓头上的,不过是杯水车薪。
这种现状想要改变并不容易。
大周幅员辽阔,从京城到边陲徒步半年都未必能做到,便是起码乘车也需要两三个月。有些地方,甚至根本就没有路。
元宁闭了闭眼,其实,若说好,还是她那个时代好,但那个时代再好,也没有一个一模一样的苏鹤亭!
抵达京城,苏鹤亭和元宁暂时在驿馆住下来,其余的钦差全都去复命了。
驿馆里也没有接待其他人,就只有他们夫妇二人和南川北芒。
因为没有随身的婢仆,所以差不多的事情都是他们亲力亲为的。
四个人住了两个小院。
苏鹤亭跟元宁介绍:“京城里还是有很多可看的风景的,我之前和弟弟妹妹们只是简略提过一些,这一次一定抽时间带你去好好领略领略。”
“这个倒不着急,”元宁把手搭在他手背上,“我觉得你最应该做的应该是带我去祭奠家中长辈。”
“这是必不可少的,”苏鹤亭把另一只手覆在元宁手背上,轻轻拍了一下,“不过,在圣旨下达之前,怕是我们不能离开这里。”
两人正说到这里,院门被敲响,南川的声音在外说道:“公子,有位苏小姐求见。”
元宁讶然看向苏鹤亭,按照闺范来说,未出阁的千金小姐是不能跟外男相见的,怎么这位苏小姐还登门了?
苏鹤亭让她稍坐,自己出去问了一下,然后转回来问道:“是苏宁烟,你看你要不要见?你若想见,我们便见上一面,你若不想见,打发她走也就是了。”
元宁眼波微微一闪,“你之前跟我说过得苏相的女儿?你不是说,这姑娘值得一交?”
苏鹤亭微微蹙眉,“可能是我看走眼了。”他对苏宁烟的印象还停留在小时候,那时候苏宁烟的确是个乖巧伶俐的小丫头,而且他一直认为苏德昭人品不错,教养出来的孩子便是如苏伯璋那般偏激,也并不是坏人。
可如今,天色薄暮,一个养在深闺的大家小姐,竟然冒冒失失来看一个外男……实在是令人难以接受。
元宁微微一笑,“既然如此,那你来做主吧。”
苏鹤亭便到外面跟南川说:“让她回去吧。天色不早,不方便相见。”
“五哥,”哪知外面并没有传来南川的声音,反而有一个年轻姑娘的声音响起,“我是宁烟。我原本是出来跟着母亲上香,不想遇到了周姑娘,周姑娘说听闻五哥带着五嫂进京了,所以特来探望。此时母亲也知道的。”
苏鹤亭眉头皱得更紧了,“抱歉,我们初来乍到,并不认识什么周姑娘。苏小姐,天色不早,这种地方也不是你一个大家闺秀该来的地方,还是早些回去吧。”
他和苏夫人素无交集,偶尔见一两次面,苏夫人也是剑拔弩张。就算是知道了真相,想缓和彼此的关系,苏夫人也不可能让个庶女来打头阵。
跟着一扇门板,容貌姣好的苏宁烟一张脸涨得通红,苏鹤亭虽然没有明着说,话里话外却是指责她不守规矩。
一旁站着的年轻姑娘周云雅冷笑道:“宁烟,你都把姿态放得这么低了,人家还不领情,我看你也只是自作多情!咱们还是走吧!”
“可是……”苏宁烟扭着手中的鲛绡帕,一脸的失落。
最终还是被周云雅强行拉着走开了。
南川在外面回应:“公子,走了。”
苏鹤亭应了一声,让他早点回去歇着,自己也转身往里走,谁知,还没跨过门槛,门上便又传来了敲击声,南川无奈的声线再度响起:“公子,苏大公子到访,”瞥了一眼他身后跟着的两个年轻姑娘,又补充,“苏小姐和周姑娘也在。”
苏鹤亭原本伸出去想要拉开门闩的手就此停住,淡淡地道:“现在有些不方便,诸位还是请回吧。”
苏伯璋脸上不太好看,“贤弟,之前是愚兄不好,那么多年……我做了太多错事,我知道,想求得你的谅解不容易。
“可我诚心改过,还请你给我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他以为两人之前在京郊作别,再见面的时候,即便算不上朋友,至少也能融洽相处了。
“若是苏大公子独自前来,卓自当扫径以待,”苏鹤亭淡淡说道,“但男女有别,拙荆长途跋涉,偶感不适,实在不适合接待女客,还请苏大公子暂回吧。”
苏伯璋这才明白过来,原来问题并不是出在自己身上,他扫了一眼身后委屈巴巴的庶妹和那位周姑娘,略一蹙眉,“也罢,今日是我唐突了。”
说完就要离开。
苏宁烟咬了咬唇,眷恋不舍望着那紧紧关闭的门扉,低头,一叹。
周云雅冷笑道:“我们给你面子,你还真当自己是块香饽饽了?”
她迈步走到门边,在所有人的意料之外,抬起脚来,使劲踹在了门板上。
门板应声而落,烟尘四起,原本已经走上台阶的苏鹤亭闻声转头。
一眼万年。
周云雅对苏鹤亭的了解只停留在传闻之中,而传闻往往是经过无数夸大扭曲的,所以她一直以为苏鹤亭定然没有传闻中那么优秀。
哪知隔这烟尘的着一个回眸,便成了她此生中最明亮的记忆。
台阶上的青年长身玉立,一身淡灰色的衣衫愈发衬得他唇红齿白,样貌无双。
而那周身的气度,眉宇之间散发出来的修养,也不是寻常男子身上能见到的,哦,不,便是京城中出类拔萃的青年才俊,也都不值一提了!
苏鹤亭索性转回身,淡淡看着站在门外,呆若木鸡的众人,以及抬起一条腿还忘了收回的周云雅,面上微带嘲讽:“怎么,这便是诸位的拜访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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