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水儿谦虚道:“林大夫过誉了。”
“林大夫这话不假,我也觉得如此。”闻人亭直言直语惯了,转头问大壮,“燕兄弟,你们什么时候开酒楼啊?”
大壮闻言勾唇亦是神色谦虚道:“还早还早,我和水儿虽然有这个打算,但一切还在筹备中。”
众人叹气,大壮透露出来的意思是:酒楼开肯定是要开的,但什么时候开说不好,开在哪里也没决定,且等着吧。
好么,吃过唐水儿做的菜后,恐怕其他菜就入不得眼了,这可如何是好?
郎玉宸差点就想说:要不我提供银子,你们直接开酒楼吧。
但这话,他不能说,不然孟府、严家、闻人亭都得跳起来揍他,就你脑子灵活想捡便宜呢!
说起开酒楼,孟宏邈忽然想起来一件事情,问大壮:“燕兄弟,我听说你们的摊子摆西平街上去了,那里我记得当初并未规划给摊贩,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边说,孟宏邈不忘快手夹起一块鱼肉放入嘴里。
唔!鱼肉外脆里嫩,酱汁酸甜适口,还带有一丝松红香味,好吃!
这道菜叫什么来着?
他嚼着鱼肉思忖,耳边还有大壮在解释:“孟大人,实不相瞒,当初我和水儿中意的位置是在广源街上,但我去交市金的时候,对方让我交……”
他伸出三根手指。
严鹤皱眉,忍不住摇头斥责:“府衙有规定,市金统一为一钱银子一个月,竟然有人中饱私囊欲收三两,实在不像话!”
“不是三两……”大壮看着孟宏邈笑容逐渐消失,表情更是一言难尽,弱弱道,“是三十两。”
“啪!”
孟宏邈手中的筷子折成两段。
清脆的声音让郎玉宸眼皮子微微一跳,谁说文官不懂武功,就看孟宏邈这一下,至少能打残朝中一半武将。
“岂有此理!”
孟宏邈气得发抖,他上任长宁县县令近十载,自诩恪尽职守两袖清风,殊不知底下的人竟然敢做出这等枉顾朝廷贪赃违法之事,他还有什么颜面面对长宁县所有百姓?
底下的人战战兢兢递上一双新筷子,孟宏邈接过,深深呼出一口气,对大壮和唐水儿倍感歉意道:“此事是我疏忽了,等之后我定给你二人一个交代。”
大壮无所谓地笑笑:“水至清则无鱼,县衙中在编衙役便有数百人,一个衙役手下还有白役三到四名不等,既然衙役由头役负责,此事也应该是他们的过失,与孟大人无关,再者,我觉得我们现在的位置也挺好的。”
孟宏邈闻言看向大壮,一脸若有所思,眼底的有着浓深的疑虑。
严鹤和郎玉宸皆面色微怔,以往他们的关注点都在唐水儿身上,现下是第一次对大壮正眼相待。
连县衙衙役的班制都了解的如此清楚透彻,要说大壮只是一个只知道种田的庄稼汉子,谁信?
郎玉宸忽然嘴角上扬,随口道:“燕兄弟,你挺像我熟悉的一个人。”他用筷子撕下一块鸡翅,放在大壮的碟子里,“若是有机会,我想介绍你们认识认识。”
唐水儿霎时脸上褪去了血色,心脏在胸腔内跳得飞快,咚咚咚不停在耳膜中震动。
她垂下头舔了舔干涸的嘴唇,手心里都是带着寒意的薄汗,抬眸朝郎玉宸一笑:“多谢郎少爷,想必郎少爷所结识之人定是和郎少爷一样的贵人,我家大壮没多少见识,说话没个分寸,怕冲撞了贵人,还是算了吧。”
大壮嘴巴张了张,但在垂下眼帘的瞬间,看到唐水儿捏着自己的衣摆,骨节都泛起了白,便将到了嘴边的话又给吞咽了下去。
闻人亭和林大夫自顾自吃着,将谈话听了个全,心中也有自己的想法。
桌面上的气氛有些凝滞。
“哎哟,我说你们,吃饭就吃饭,好好的谈什么公事,有什么事情不能吃完饭再说?”孟夫人神情不虞,不着痕迹地白了孟宏邈一眼,“菜都凉了。”
说罢,她亲手舀了碗鸡汤给放到唐水儿面前:“水儿,别理他们,多吃点补补身子,也不知道是谁刚才嚷嚷着要吃饭,下次别给他们做了,让他们到外头吃去。”
唐水儿受宠若惊地接过鸡汤,神色缓和了不少:“多谢夫人。”
“夫人莫气,我们吃饭,吃饭。”孟宏邈讨好道,“瞧这个四喜饺子,多喜庆,夫人尝尝。”
其他人见孟夫人真当有生气的预兆,也纷纷活络过来,立马换了个话题,碰杯子喝酒该说笑说笑,该攀谈攀谈,看起来异常热闹。
郎玉宸想在长宁县立足,本就打着跟严鹤等人交好的意思,闻人亭能考上状元,博学多识不用说,但他没想到郎玉宸看上去是个纨绔子弟,肚子里的墨水却也不少。
三个人谈及古今,除了朝政都能聊上几句,霎时就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另一边,孟夫人在外人面前还是要给孟大人面子的,就着筷子咬下四喜饺,瞬间被味道和口感所惊艳,然而她想下筷子再吃一个的时候,盘子里空空如也。
孟夫人:“!!”
她的四喜饺呢?
论吃东西,要顾及形象的孟夫人和郎韫素完全争不过这群大男人。
四喜饺精致小巧,一口一个,一圈过去,八个饺子立马就没了。
郎韫素咬着筷子都快气哭了,孟夫人至少还吃了一个,她呢,半个都没捞到!
一桌菜,因赶着时间,唐水儿就做了两荤两素两河鲜,再四道凉菜一道点心,加上孙大厨做的人参鸡煲和炖蹄髈,并不算太过丰盛。
但众人却表示十分满意,风卷残云般吃了个罄尽。
另一头孟霄和严弘虽然没有全部吃完,但相比较以前如鸟儿的食量,并且在没有呕吐的情况下,孟宏邈和严鹤的激动之情无法用言语表示。
唐水儿留下几道菜谱,再三回拒两人想招募的请求,这才和大壮带着谷山回清平村。
卸下马车,大壮把疾风牵回马厩,回到厨房却发现只有谷山一个人坐在小板凳上削萝卜皮,看上去还有些心不在焉。
“水儿呢?”
谷山见大壮站在门口,差点削到自己的手指,讪讪道:“好像回屋里了。”
大壮心里咯噔一下,有种不祥的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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