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战喜欢待在北京,如果不考虑再上一层,这座城市里,他就是帝王一般的存在。周围的人都恨不得趴在他的腿上,祈求他生出怜悯,赏他们一些在他眼中不值得一提的财富。
他习惯了周围人苟且卑微的样子,更相信,人与人之间,生来就是不一样的。家族与血统才是对贵族来说最重要的存在,而那些卑微之人所祈求的金钱,不过是贵族用来奴役他们的工具。
很简单,很有用。
给点钱,就会有无数卑微之人趋之若鹜。其中包括那些他年轻时一不小心犯下的错。
他不能容忍威胁到他的女人,但对自己的孩子们选择了网开一面,只要他们对詹家有用。
詹延,才是他心目中唯一的儿子。其他的,不过是比外人更值得信任的工具人罢了。
詹旗,工具人里面最不安分的那个。
詹战只是看他的眼神,就知道,他比其他的兄弟姐妹,想要的更多。如果只凭他的生母,可能他现在就是个在舞台上唱唱跳跳的傻小子。詹家给了他这么多,他还是不能觉得满足。
贪婪。
聪明。
这样的人,以后留在詹延的身边,是个祸害。
在他去上海时,詹旗拼命想引荐的那个女生,詹战不是一点兴趣都没有。即使自己已经到了知天命的年纪,但对年轻身躯的渴望,比年轻时更强烈了。
詹战只是担心,詹旗另有所图。
他希望自己的冷漠能让詹旗知难而退,但詹旗却选择了迎难而上,把钱雯雯送到了北京。他的脚下。
他本想剥夺掉他的一切权利,可血缘亲情还是让詹战起了恻隐之心。只要詹旗的底线不威胁到詹延,自己可以给他更多点。
他决定,去见一见,那个叫钱雯雯的女生。
北京郊外,大柠檬娱乐公司的摄影棚内,节目录制到一半,已经淘汰了大半的学员。林之亦和齐柏林辅导的学员一直一路顺风,实力也出人意外地得到了提高。上期节目留下的任务是让学员自己完成谱曲。
有实力的学员闷头苦干,VIP学员们自然就把这个任务甩锅给了助教。
林之亦喜欢在凌晨,工作人员都收工回家以后,待在学员练习室里,弹自己新写的曲子。
钱雯雯知道这件事,是因为她也没走。她瞒着所有人,透过为了录制节目特制的玻璃窗,看着他。
上次这样看他,还是在志远中学的时候。
那时候,他是学校里万人瞩目的天之骄子。是她亲手,把他拉到了这个小小的排练室,可她不觉得后悔,只有这样,她才有这短暂的与他独处的时光。
因为林之亦给电子键盘插上了耳机,钱雯雯没有办法听见他的音乐。
如果她能听见的话,就知道他现在的音乐中,已经充满了悲伤。
钱雯雯等林之亦离开摄影棚后,才悄悄离去。她的车停在专属的车位,是她喜欢的张扬的红色两厢跑车。这辆车登记在她的名下,她的名下还有北京的两套三环内的房子,她把妈妈接到了北京。
第一次,她觉得生活令人满意。
直到她刚启动发动机,一辆开着远光灯的迈巴赫挡住了她的去路。她用力按响了跑车的喇叭,可对方却根本不为所动。
钱雯雯气急败坏地开门下车,去敲对方司机的车窗。
可迈巴赫的车窗没有透出一丝缝隙。
“别敲了。这个玻璃是防弹的。”
钱雯雯的背后传来了一声低沉的男性说话声。
她被吓了一跳,猛地回过头去。对方正是在她只在上海见过一面的詹战。
一瞬间,她的思绪疯狂转动,想到了詹战独自找她的各种可能,不管哪种可能,在没有詹旗在场的情况下,她都不知该如何应对。
她想掏出手机,给詹旗发个消息。
但詹战直视着她的双眼,令她动弹不得,仿佛连身体中的血液也渐渐僵硬。
“詹……詹董。”
钱雯雯不知该如何打招呼,独自与詹战相处,他的气场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上车吧。难道还要我请你。”
“哦。”
钱雯雯不由自主地上了詹战的车,也顾不上自己还没熄火的跑车。
她不知道自己要被带向哪里。
一路上,詹战的话比詹旗还少。
车停了下来,钱雯雯趁詹战下车的间隙,给詹旗发了个简短的微信,“已到詹董处。”
詹旗几乎是秒回,“取得他的信任。”
“这就是你答应我的回报。”
钱雯雯跟着詹战走进了一家会所,她认出来了,这就是江一尘带她来见詹旗的地方,看来这里就是詹家在北京的老巢。
詹战没有走向灯火通明的大厅那里,而是通过私人通道来到了更加隐秘的后院。只有两个保安把守在门口,进门后几层楼的高的建筑中,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这幢建筑从外面看就是普通的酒店的样子,可里面,却是很地道的皇家装饰,有几个房间,几乎完全复刻了故宫里的样子。
钱雯雯被摆在大厅里的一个古董花瓶吸引住了。
“镏金镂花瓶。”走在她前面的詹战停下了脚步,说到。
“这个不是放在故宫里吗?”
“那你觉得哪个是真的呢?”詹战突然问到。
钱雯雯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她又不是鉴赏文物的专家。“故宫里难道还有假的吗?”
“没错呢。”詹战却笑了起来。
他把她带到建筑最上层的房间,里面的装饰又简约了起来。只有简单的家具,和一排摆满了从世界各大酒庄收集的红酒和香槟。
“喝什么?”
“香槟。”钱雯雯看上了一瓶酒架上年份久远的香槟。
“喝红酒吧。香槟是庆祝的时候用的。我想,你还没有完成自己的任务吧。”
听到詹战这样说,钱雯雯的心里不禁打了个冷战。
詹战却若无其事地给她倒上一杯红酒,钱雯雯看着瓶中的酒一点点流进酒杯,仿佛那里面盛着的是自己的血液。
她想到了在泰国丧命的杨曦晨和邹可。
他夺走别人的生命,用的时间还不一定比倒一杯酒多吧。
钱雯雯颤颤惊惊地接过了詹战递来的酒杯,要是她今晚回不去了的话,她唯一的遗憾,就是没有听到林之亦新谱的曲子。
她抱着赴死的决心,喝下了这杯酒。
“酒是要慢慢品的。”詹旗却拿过了她的酒杯,给自己重新斟上。一口口细细品尝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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