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若还发着低烧,身子有些撑不住,坐在那床板上不大会儿就打起了瞌睡,丹芷也有些撑不住了,干脆也坐一边儿闭目养神。
突然,外面传来一阵喧闹声。
“这里怎么没人守着啊?”是一道严厉的男声。
“大人啊,什么风儿把您们给吹来了啊。”这说话的语气颇为狗腿,该是管这里的太监,“这地儿,冷宫啊,可是鬼都嫌,这天儿也这般冷,人也就难免……懈怠了点,反正这门也是锁着的不是。”
那人没再多说什么,只道:“将门给我打开!”
这冷宫空寂,他们说话的声音飘飘荡荡地就传进了一直警着神儿的丹芷耳里,她赶忙拉了拉戚若:“夫人,快醒醒,外面有人来了。”
戚若头痛难抑,脑中浑噩一片,想要睁开眼看看丹芷,听听她说什么,可就是挣脱不了黑暗的束缚。
丹芷见状,也放弃了直接将她喊醒的打算,干脆扶着她和她一起躲到了床底。
其实就算是床底也很是危险,但委实没法子了,这屋子空荡荡一片,连个衣柜都没有,总不能大喇喇地坐在床板上吧,这床好歹还是个能遮蔽的物件。
这时候外面已吵嚷了起来,那些个侍卫在喊太监将人都给喊出来。
“你们有看到人进来吗?”那位领头的侍卫长发话了。
能在冷宫中住着的都是伺候过皇上被贬斥过来的妃嫔,这会子自然是有些不乐意的。
“大晚上的,谁来啊,这鸟不拉屎的,鬼啊!”
那太监狗仗人势,斥道:“说话都客气点,大人在办差呢。”
这冷宫中不乏被逼疯了的妃嫔,听得方才那妃嫔的话吓得上蹿下跳。
“啊,鬼啊,哪里有鬼?鬼呢?我好怕啊。”
说着,她就躲到了一侍卫身后。
侍卫长不耐道:“你们最好老实点,不然谁都救不了你们!”
那妃嫔也是不怕的:“大不了就死啊,反正在这里跟死了也没甚两样,谁爱来谁来!”
侍卫长气得额头青筋根根暴起,但也不能真将人一刀给劈了,一挥手道:“搜!”
“哎呀呀,你们不得了啊,女子的屋子也是随便能进的吗?好歹我们也是伺候过皇上的人啊!”
她屋里可是藏了些银子的,就为了让自己在这冷宫的日子能过得好些,这些个人搜到了那还得了?这些个侍卫不独占,到时候这里的太监也会想法子给她掏个干净的。
只是那侍卫长根本不吃这套。
“别在这里叽叽歪歪的,伺候过皇上又如何?以后这天下之主还不定是谁呢。”
那妃嫔微惊,约摸猜想到了些事儿,一时没反应过来,任侍卫们进得屋内。
搜了一圈侍卫们都没搜到人。
“头儿,里面没人。”
“不是还有空屋子吗?都给我打起精神来搜,到时候要是将人给搜到了兄弟伙儿们可就飞黄腾达了。”
侍卫们得令,又打起精神搜起了往常没人住的屋子。
丹芷在屋里听得这话全身都紧绷了起来,一手紧紧抓着戚若,一手摸上了腰间的毒粉,等着被人发现了就将毒药撒到他们身上去。
戚若身上不爽利得很,脑子又有些糊涂,又被丹芷抓着,禁不住嘤咛一声,在这安静紧张的氛围中显得格外清晰,吓得丹芷忙捂住了她的嘴。
而这时候,已经走到门口的侍卫似乎听到了这响动,当下迅速地推开了门。
而这时候外面又闹将了起来。
“快走,那边有个黑影跑过了,别让人抓着了她们,抢了我们的功劳去。”
随着这道声音落下,进屋的侍卫们不再搜查,转道出了冷宫往另一方向去了。
丹芷松了口气,又再床底待了会儿,确认那群侍卫走远了才将戚若拉了出来,只是方一出来她的脖子便被一把冷刃给挟住了。
“我就知道,还想跟我斗!”
那侍卫长得意一笑。
丹芷的手悄悄摸到了自己腰间,眼神找寻着他们松懈的地方,就在她将将准备动手的时候迷迷糊糊的戚若撞进了她的眼中,她最终放弃了一搏的想法。
若是她一个人兴许还有机会逃走,如今戚若还生着病,她不敢冒险。
戚若脑子里像有团浆糊般,堵得个水泄不通,好半晌才反应过来自己又被仁亲王的人给抓了。
而这会子仁亲王也很是气恼。
“你说宁远侯府外围了不少士兵?镇国公府也是?守城门的士兵是干什么吃的!”
跪在地上的人瑟瑟发抖,不敢置一词,只求一边儿的莫忘能出言解围,平息仁亲王的怒气。
莫忘不负众望,出声道:“王爷,依下官看,该寻人去找守城的林将军看看,只怕是有内鬼。”
只是莫忘这话非但没有平息仁亲王的怒火,反而有火上浇油的架势,饶是如此他仿似看不到般,仍顾自分析着。
“若是早有内鬼,那张将军这段日子一直传来的关于皇上的消息怕也是假的。”
只听仁亲王牙齿咬得咯咯直响:“将皇宫的防卫重新布置一番!”
莫忘如实答道:“怕是来不及了。”
似乎是为了印证莫忘这番话,外面一侍卫踉跄着来传消息了。
“禀王爷,外面……元京城外面,打起来了!”
仁亲王稳坐上位:“我早已调了三万大军入京,怕什么怕?”
元京城外面屯兵委实有些显眼,在皇上率领大军往边塞去的时候仁亲王一时不敢动弹,待人走远了也来不及调太多士兵入京了,不过就近能调三万之多的士兵来,仁亲王的势力也可见一斑。
仁亲王在军中是有势力,但他似乎忘了,祁陌这个冠有战神威名的人在军中能调动的兵士可比他多得多。
他说完这话又看向了一边儿的莫忘:“可有传消息给祁陌了?按理说他明儿该是能到京的。”
莫忘纠正道:“按理说该是早该到京了。”
仁亲王眉头一皱,心头一突,就听下面的侍卫禀道:“就是镇国公带着士兵在外面同我们的人打起来了,打着……打着勤王的名号……”
仁亲王双手紧紧捏着龙椅的把手,嘴里连说了好几个好字:“真是好样的,做到这份儿上,演得一手好戏,就是为了取信于本王,幸而本王没有全信于他。真是好啊!”
底下的人皆噤声,不敢发一言。
就见仁亲王突然站起,一把掀了面前的桌子。
“真是好得很啊!你们还看着本王干什么?还不去找戚若?找到那臭娘们儿给本王带来!本王倒要看看,那位的心够不够硬,是不是以往的柔情蜜意也全是装的!”
莫忘站在一边儿听着这话不禁皱了皱眉,又很快恢复如常,正欲说什么,却见又有人来报。
“王爷,属下已将镇国公夫人捉来了。”
莫忘心下一颤,往外看去,就见一队侍卫押着戚若走了来。
只见他的女儿脸上毫无血色,虚弱得很,连走路都不甚稳当,与其说那些个人是押着她进来的,不若说是强行半拖过来的。
他藏在袖中的手猛然握紧,想上前看看她,理智到底阻止了他,只能徒劳地瞪了眼一边儿的丹芷。
丹芷知晓辜负了莫忘的信任,和他对视上后猛地垂下了头,愧疚感满溢而出。
她对着女王和祭司大人发过誓的,会好好将王子带回去的,可是她辜负了王子对她的信任,连小公主都没有保护好。
莫忘也不指望她了,上前挡住了正欲对戚若发作的仁亲王。
“王爷,既然要威胁祁陌这时候还是不要动戚若的好,起码得让她先活着,我瞧着,她似乎生病了,她之前也生过病,万一双方对峙,她直接死在了战场上就不好了,到时候惹恼了祁陌,只怕是适得其反,当利用则好好利用。”
仁亲王停下脚步,垂眸沉思半晌,突的抬头对莫忘上上下下好一番打量,许久,才问道:“莫忘,你该不会背叛本王吧?”
也不待莫忘回答,他又道:“你从来都是本王最为信任的人,自从你出现,本王对王妃的信任都不及对你十分之八九,你可不能辜负了本王啊!”
莫忘拱手作揖,满眼诚挚地开口道:“王爷慧眼,提拔了下官,下官其实早已……早已将王爷视作知己,士为知己者死,下官是决计不会背叛王爷的,誓与王爷同生死、共进退!”
仁亲王静默良久,而后大笑着伸手拍着莫忘的肩:“好,好一个士为知己者死,好样的!一莫忘可抵千军万马也!”
莫忘将自己躬着的腰又往下压了压,先是一阵谦虚,后又是好一番表忠心。
戚若这时候脑子也清醒了些,虽说许多事儿思考不及,但他们说的话还是听得分明的,见自家父亲到如今还帮着仁亲王是心痛难当。
她不懂自家父亲为何要助纣为虐?当真只是单纯地为了向皇上复仇吗?就算仁亲王分明已是强弩之末了也要耗在他身上?
他不该是如此不明智的一个人。
她想了想,又觉着,去战场好啊,再见祁陌最后一面,见了她死也安心了。
“来人,更衣。”仁亲王转身进了后面的内室,“本王要去会一会这大乾的战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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