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任悦拿着两个水杯回来,把兔子陶瓷杯放在了闻尔课桌的右上角,“今天晚饭想吃什么?我帮你带。”
军训刚结束,那些家住得离学校近的人都纷纷在学校的默许下,从寝室搬离,每天上下学都回家。但为了防止其他人在傍晚放学的时候蒙混在这帮人当中出校门,校方想了一个好办法,就是给班里这些交过申请表的回家学生发“出入证”,一个月更新一次,每次还都用不同颜色的纸来印发,然后进行塑封,做好的成品就跟学生的校卡一般大小。
像任悦、任吱吱、盛若琛这些人都是回家住的,但他们的出入证也只准傍晚的晚饭时间来使用,中饭全体师生一概都在学校食堂就餐。所以像闻尔、杜斐、乔楠南、苏莉等一直住校的人要是吃厌了食堂的饭餐,偶尔想吃一些校门口那些五花八门的小吃小炒,都要拜托那些拥有出入“特权”的人帮忙带进来。久而久之,一旦成风气,学校必定要出手采取措施予以禁止。这时候,校园里就在一夜之间出现了一群戴红袖章的高个子学生,专门查处各种不文明、不道德的行为,比如谁要是敢把早饭偷偷带进学校,一经发现,马上进行通报批评和谈话。
但上有政策,下有政策。很多时候,人的主观能动性会激发出无限潜能,然后创造出无数种可能。一些学生开始把杂粮煎饼、炊饭、手抓饼等易携带的食物藏在长长的校服袖子里,然后在门口各站两旁的四位监查员的“凶残”注视下,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走进来。其实,在那一刻,他们的心脏跳动频率达到了人生的极高点,这与考试作弊时的紧张程度不相上下,可谓是惊险异常。
有时候,不能出校门的人提出的要求还是比较苛刻的,比如带碗炒饭、带盆炒粉,还有的是汤面、麻辣烫这些汤汤水水的食物,那就要考验帮忙带进来的那个人“顶风作案”的能力了。
和大多数江州中学的学子一样,他们已经在学校食堂吃了整整三年了,现在升到高中部,很多人早已厌倦了那些每天没有什么变化的菜系。在闻尔卡看来,虽然菜的种类一日更新一日,不来重样的,但大锅烧出来的菜似乎都是同一个味道。青菜和白菜、芹菜、西蓝花,红烧大排和红烧肉、肉丸、牛肉等并无口味上的明显区别。
开学没多久,班里混熟的小团体就会开始这一“带饭”工程。闻尔也有几位拥有“出入证”的好友,但她很少在这方面去拜托别人,往往都是顺带。比如,任悦好几次碰到了,就会顺嘴提起要帮闻尔带饭:
“这次想吃什么?”
任悦一手拿着自己的运动款水杯垂在一侧,另一只手无意识地放在闻尔的兔子杯盖上。
“那就杂粮煎饼吧,再多加一根香肠和一块里脊。”
“香菜和葱放不放?”
“放!什么都放。”闻尔小的时候是不吃葱的,但闻妈告诉她,吃葱的小孩以后会变得很聪明,所以闻尔从不吃到逼迫自己吃,现在是很爱那个浓郁的味道。最近,闻尔正在攻克青椒这一绿色蔬菜,这背后缘由还要讲到“蜡笔小新”这个神奇的小孩。
说到蜡笔小新,闻尔从认识他开始就非常欣赏和佩服这个令大人头痛的小孩,即使到了高中,她仍然会在学业紧张的周末,抽出一点时间去上网搜动画片来看。有一次,她看到小新非常厌恶吃青椒,但美伢都会强制性要求他全部吃下去。小新是个有很多小聪明的小鬼,他会把青椒装模作样地放进嘴里,但不咽下去,然后偷偷跑到卫生间吐掉。当然,最后总会被美伢发现,然后逃不了一顿暴击。
看到小新这个样子,倒激起了闻尔的胜负欲。她想,小新没有克服的东西,自己要去试一试。因为从小到大,说真的,闻妈的菜谱里几乎没有见到过“青椒炒肉片”这一道菜的身影。所以,当她提出想要吃这道菜的时候,闻妈露出了疑惑的眼神;在闻尔皱着眉头,苦大仇深地嚼青椒的时候,闻妈的神情更为奇怪了。
虽然在学校食堂吃饭不会主动要这个菜,但每次回家都能够在闻妈的注视下,用两片肉片夹一块青椒,任命般地往嘴里塞。或许,在闻妈的心里,女儿又开始做出一些她不能理解的举动了。
对于香菜和葱的味道,闻尔现在是很喜欢的,不管吃什么,总要来点小葱点缀才香。
任悦给闻尔带了几次晚饭后,大概也摸清了她的口味。当然,他也有不能理解的时候,比如,因为喜欢吃杂粮煎饼里面的薄脆,闻尔可以连续吃一星期同样的食物,而且雷打不动地夹香肠和里脊。
“还要其他的吗?”
“嗯,要不再带一瓶李子园?”闻尔想了想,觉得单吃一样食物,略为单调。
“想喝什么口味的?”
“今天就巧克力味的吧。对了,我还得跟楠南说一声。”因为闻尔跟乔楠南是长期的“饭友”,两人从来都是手挽手共进退的,所以如果出现让人带饭的事情,必须要照顾到对方的感受。
“楠南,你过来一下。”
闻尔转向后面,招呼了一下乔楠南。其实从刚才任悦走到闻尔的位置旁开始,乔楠南的注意力就被他们吸引过来了,她的眼睛一直都有意无意地向这边瞄。
“任悦,你是不是又要给我们带饭呀?”乔楠南似乎很早就对任悦十分热情了,她蹦跳着凑到闻尔的身边,顺手拍了拍任悦的肩膀。
闻尔笑着点了点头,说:“楠南,晚饭我们就不去食堂了。你想吃什么?”
“你吃什么?”乔楠南反问道。
“她还是老样子,杂粮煎饼,加一瓶李子园。”任悦抢在前面回答。
“我想吃——老杨小炒的炒饭,可以吗?”
闻尔听了,提醒道:“那家好像有点远。”
“任悦,你就说给不给带吧!”乔楠南忽然作出生气的样子。
“楠南~”闻尔本想再劝说一下,但任悦已经答应了下来,她也就闭口不谈了。
傍晚放学后,班里所有人都出动去觅食,“留守”下来的几个人全都是有人带饭的。
“尔尔,上厕所去!”
闻尔正从抽屉里拿出化学卷子订正,忽的听到空旷安静的教室里响起乔楠南的呼唤,于是立马放下手中的作业,起身走到她的旁边。
“纸巾带了吗?”
“嗯,拿了一整包。”
“那我就不带了,用你的。”说着,乔楠南就从座位上一下子蹦起来,作势要扑到闻尔的背上。一个踉跄,闻尔差点就摔在地上。
两个人每次去厕所,都会选择相邻的位置,这样好说话。
“尔尔,我待会儿跟你说个事情。”
“现在说呀。”
“还是一会儿回教室再说吧。”
“到底什么事情?弄得神神秘秘的。”
“你好了吗?我快好了。”
乔楠南把话题岔开了。
两个人回到教室,看到已经有人吃上晚饭了,炊饭的香味慢慢地飘出来,引得大家的肚子发出了更大的抗议。
闻尔一坐下来,乔楠南就靠了过来,坐在闻尔同桌的位子上。
“你要跟说什么?”闻尔边整书边随意地问起刚才的疑问。
乔楠南趴到闻尔的肩上,凑近耳边,用着只能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说道:
“我想追任悦。”
“什么!”闻尔一脸震惊地看着乔楠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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