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的越野车飞驰在滨南大道上,窗外正在下雨视线有些暗,车的前灯是自动感应的,已然打开。
莫春山把着方向盘,似笑非笑:“原来这就是你盼了十年的同学会,我看你平时那么嚣张,怎么对上一个比你矮十几公分的女人就哑火了?”
“关你什么事?”何莞尔沉下脸,“我参加个同学会你也要掺和?还对着那么多人说我们要结婚,人为扩大这件事的影响,你就说是不是你违约了?我真想打爆你的狗头!”
“好,违约金我赔就是了,你准备要多少?”莫春山握着方向盘,淡定地回答,“但要是我没过门的‘妻子’被传在同学会上和别的男人眉来眼去,我的损失又该多大?我不要面子的吗?”
何莞尔一下子哑火,嘀咕着:“哪里就那么严重了?难道他们以为我喜欢钱傍大款就很好听吗?”
“那你觉得,是横亘在你的竹马和他老婆中间当第三者的声誉难听,还是人往高处走难听?后一个不过是价值观问题,前一个可是人品问题了。”莫春山慢条斯理地回答。
何莞尔本是理直气壮地诘问,被他三两句话就消解了怒气,只好一言不发,眼睛定定地看着前方。
“你是怎么知道冯昔的?”
汽车又开了十来分钟了,她才问。
莫春山刚好遇到红灯停了下来,侧眸看她,认认真真地说:“从我准备找你做这笔生意开始,你的资料就已经在我桌面上摆着的,所以你大事小事都瞒不过我的,以后最好老实一些,省得又发生今天这样的事。”
何莞尔顿时炸毛:“你居然调查我?莫春山谁给你这个权力的?你凭什么查我!”
“凭我给了钱,”莫春山相当淡定,“怎么,又要打爆我的狗头了?”
刚好只剩几秒的红灯过去,绿灯亮起,莫春山侧过脸:“打不打?不打我开车了。”
声音相当淡定,就好像在菜市场随口一问这葱多少钱似的。
何莞尔憋得一口老血快要喷出来。
明知道她就是说说而已哪里可能动手真打,他还一而再再而三拿出来气她!
她气了好一阵子,横着眼问他:“你是不是昨天就已经打算要来了?
“你看我,像跟踪狂吗?”他意味深长地笑着。
何莞尔瞥了他几眼,脸色愈发难看,咬着牙说:“像!”
莫春山摇头叹气:“还记得你之前把你家钥匙交了一把给才嘉的事?她今天找人帮你收拾屋子,发觉你早上穿着出门的衣服脱在那里,我就知道你要搞事。我要不是看着时间不够来给你送衣服,你今天可真的会把事情搞砸。至于围观你被人欺负,那实在是意外,我也不想那么高调的。”
何莞尔紧抿着唇,目露怀疑:“真的?”
莫春山眉梢上扬:“你要不信,可以回去问问才嘉。”
说着,一掰方向盘潇洒地变了个道,接着就要在前方的路口掉头。
何莞尔听到后方出租车尖锐的急刹车声音,看着前方明显禁止左转以及掉头的标记,忙打着哈哈:“好了好了,先别管那些无关紧要的事了,我先抓紧时间补妆,好完成今晚的任务。”
她早上出门本就是淡妆,现在补起来也容易。
莫春山开车的技术比起她来也好很多,踩刹车也是轻轻的,于是不到十分钟的时间,何莞尔已然全副武装。
她在小镜子里看了看,清淡透薄的底妆,并不明显的内眼线,两颊淡粉的腮红。眉毛本来就浓没必要再补,一会儿下车时候补个口红就OK。
她喜滋滋合上小镜子,忽然察觉车在街道边停了好一阵了。
“我画好了,可以走了。”她说。
莫春山淡淡地看她一眼,回答:“已经到了。”
“诶?”何莞尔看着窗外一片普普通通的居民小区,“就这里?”
“对,”莫春山关掉引擎,“愣着干嘛?下车吧。”
和嘉南老公馆和临江名门不同,莫春山小姨妈厉如晶的住处,并不是什么别墅,而是普通的小区。
房子够大,但也就堪堪两百来平,小区也算不上江北特别高档的住宅,这让何莞尔颇有些费解,直到她无意间从窗户望到不远处屹立的庆州大学医学院附属医院的综合大楼时,才想通这个问题。
厉如晶住在这里,大概是为了方便就医的原因。
何莞尔和莫春山到的时候不到五点,阮世东和阮梦琪都不在,据说是去安排晚饭了。
他们在客厅里等了十几分钟,才听到里面一扇房门有了响动。
片刻之后,身穿粉色工作服的护工,扶着位五十来岁的女士走出来。
何莞尔深吸了一口气,跟着莫春山站起身,趁着厉如晶离得还远,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她。
她本想从厉如晶的脸上找到些和莫春山相似的地方,却未曾想厉如晶实在是有些瘦,轮廓嶙峋形容枯槁,实在看不出与莫春山有哪些地方像。
厉如晶渐渐走近,满脸和蔼的笑,对着莫春山喊:“山小子,来了。这位就是——”
说着,她视线转向何莞尔,满眼惊喜:“你就是小何了吧?”
“是的小姨,我今天带她来看您。”莫春山语气恭谨。
何莞尔一副乖巧柔顺的模样,喊了句:“小姨。”
厉如晶笑得两眼弯弯,一直说着:“乖,乖了。”
说笑间,莫春山从护工手里接过厉如晶的手臂,扶着她坐上沙发,又体贴地拿带垫子塞满她后背的空间,让她可以靠得舒服一些。
厉如晶似乎早已习惯莫春山的照顾,一坐下就拉着何莞尔的手,仔细地端详起来,眸子晶亮表情极其认真。
在她目光灼灼之下,何莞尔很有几分紧张。
她就怕自己一时疏忽给演砸了,被厉如晶看出来是她这个李鬼不是李逵,那可真没法和莫春山交代了。
尽管一开始被莫春山找上门,软磨硬泡让她演一出戏,何莞尔当时是不情不愿的心态。但几天过去了,她莫名产生了种食君之禄为君分忧的担当,想着既然答应了莫春山,不管当初的动机如何,也应当帮他干好这件事。
于是有了担当的责任感,就产生了此时的患得患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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