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卢韵姮怒气未消,看着低着头一言不发的何莞尔,心口剧烈地起伏。
一阵沉默后,卢韵姮呼吸平顺了点,对着何莞尔说:“我知道你们年轻人不听劝,但是外面那个莫总是何等的人才,你觉得他真看得上你?”
何莞尔本来打算不管卢韵姮说什么都不还口,也不理论,摆出什么“非暴力不合作”的态度熬过这一关,结果听到她的问题,一怔:“妈,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这么大了也不是不知人事的小女孩,我什么意思你听不懂吗?”卢韵姮语速极快,“你是不是跟他上了床讨了他欢心,才答应娶你的?我告诉你,这不过是他一时脑袋发热而已,等他玩够了你以为你能得什么好处?”
何莞尔一阵委屈,只觉得心口到指尖,都是冰凉的。
别的母亲都恨不得自己女儿能嫁得好过得轻松,物质上不吃亏是最底线,而且大多数母亲都会认为自己的儿女千好百好,嫁再好的人都说不上高攀。
她妈妈,却在质疑男人为了骗色才看上她。
虽然,她和莫春山这番假结婚确实有背后难以言说的原因,但是,自己妈妈竟然抱着这样完全质疑的态度。
原来在她眼里,自己就是个不配好男人、不配有幸福婚姻的角色,就该被人辜负,就该一辈子孤苦无依。
卢韵姮似是发泄够了,情绪好了些。
她叹了口气,继续说:“笑笑,听话,做人还是脚踏实地的好,不贪心,才不会吃大亏。”
她强忍住在眼眶里打转的泪,吸了吸鼻子,勉强牵起笑:“妈,我信得过他的,也请您相信我。至于你说的什么头脑发热,我和他根本没有那层关系,何来的始乱终弃?您放心,我知道分寸。”
听到何莞尔的澄清,卢韵姮的脸色稍微和缓了点:“那也不是这个道理,既然他没得手,那这说什么结婚的目的就更明显了。他就是为了骗你上床讨你欢心而已,等他新鲜劲儿过了,吃亏的始终是你。”
何莞尔深吸一口气,强调:“妈,我知道分寸,也不会笨到被人骗了还给人数钱。再说,我是成年人,有些事情我自己做主、自己负责,不是小孩子了处处都需要您操心。”
她固然在为了莫春山和她之间的关系辩护,其实其中还有更深层的意思。
她一贯都是男女平权主义者,所以从不觉得在亲密关系上男女有别,有谁是吃亏谁在占便宜的区别。所以男女都有享受的权利,只是应该作好防护措施。当然这样的想法她没办法也不会去和卢韵姮解释,因为她知道说不通的。
听了何莞尔的话,卢韵姮忽然面色一沉,声音尖利:“何莞尔,你是翅膀硬了要自己飞了吗?什么叫你是成年人能自己做主,还有没有把我放在眼里了?反正,我今天告诉你,我说了不许,就是不许!你不能嫁给他,你不能上当受骗!”
何莞尔被她忽然大起来的音量惊了下,差点后退一步,待看清楚她的表情,更是一怔。
即使卢韵姮对她不如对何一笑那样地好,但是,也从来没有过今天这样情绪失控的时候,最多就是对她冷言冷语而已。
她低头垂眸,手心攥得紧紧:“妈,我都二十九了,我的事可以自己做主。我和他的婚礼,如果您能来,我很高兴您能够祝福。但如果您不同意,就当我是来通知一声而已。”
何莞尔从来没有这样对她说过话,卢韵姮也是异常生气,几乎是咆哮着:“你怎么就这么不知廉耻呢!”
她说完,颓然地捂着心口坐在床尾,微喘着气:“你真是气死我了!你怎么比一笑还不让人省心?”
何莞尔看她心口疼,本来想上前去安抚一下,听到卢韵姮说她比何一笑还差劲,她咬了咬唇,转身几步开了门。
正巧看到莫春山刚从卫生间里出来,她奔过去,拉起莫春山的手臂就走。
“怎么?”他问了句,另一只手往外套兜里拢了拢,不知道在放什么。
何莞尔面黑黑,声音很冲:“走了!”
她拉着莫春山出了门,进了电梯,按下了一楼。
知道电梯门合拢之前,她还能听到门内卢韵姮怒气冲冲的声音:“何莞尔,你给我回来!”
————
几分钟后,小区外路边的临时停车位。
何莞尔早已放开莫春山的手,一路上一言不发,直到回到莫春山的车旁边。
莫春山开了车门的锁,在何莞尔伸手去拉车门的时候,却又按下门锁。
“是不是该交代一下?”莫春山问道。
“谈崩了。”她方开车门,低着头,踢了踢脚边的小石头。
“吵架了?”他又问。
何莞尔眼睛飘来飘去,好一会儿才心不甘情不愿地嗯了一声。
莫春山“所以逃了?”
“才不是,是暂时——避其锋芒。”何莞尔敷衍道,重重地叹了口气。
莫春山看着她耷拉的眉眼,问:“还有什么牢骚要发么?”
“反正,我妈不同意的。”她回答,“我搞砸了。”
他看了她几秒,声音轻缓:“其实你刚才不该跑的,也许我去劝一劝,会有效果。”
“你劝?”何莞尔闻言抬头,对他瞪眼睛,“你以为你表演个徒手开根号,我妈就不骂你了吗?”
莫春山皱了皱眉,徒手开根号是什么鬼?何莞尔对奥数的理解就停留在这个层次?
好吧,他还真的会。
他忍不住笑了笑,按下启动键,说:“别气了,先上车再说吧,要不一会儿你妈下楼来追着咱们骂,多不好看。”
何莞尔一个激灵,马上上了车。确实,大庭广众被妈指着鼻子说不知廉耻,实在太没面子了。
莫春山跟着上了车,抬腕看了看表,说:“该吃午饭了。”
何莞尔听到这句话,唉声叹气:“怎么在你眼里,我就只会吃吗?”
“当然不是,”他笑着摇头,“还很会骂人打架。”
“你!”何莞尔跺了跺脚,却又耷拉着眉眼,不想和他吵了。
“早上吃得太多,不想吃了。”
开玩笑,早上那满桌子的东西她吃了一大半,其中还多是碳水化合物,现在还被起了一顿,一点想吃东西的意思都没有。”
“既然你不想吃饭,那要么我们先找个地方玩一玩?”莫春山说着,放开了刹车,汽车缓缓移动。
“玩什么?”她心不在焉地回答,托着腮,看着窗外逐渐倒退的树。
莫春山打了半圈方向,车缓缓汇入主干道的车流,才回答:“你没玩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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