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混的迟早要还,何莞尔一直把这句话当真理。
所以她一直担心自己目前被莫春山“圈养”的日子,总归有被戳穿的一天,于是格外地提心吊胆,每天上下班以及中午见面的时间,紧张地像特务接头一般,飘过片叶子也能把她吓一跳。
好在几天过去,她渐渐麻木,也渐渐习惯了。
不过正式上班过后不到一周,又有另一件麻烦事找上门。
因为好些日子不在一起吃午饭,小雷有一天专门跑到何莞尔办公室,满眼怨气地质问何莞尔是不是嫌弃她的为什么午饭都不和她一起吃了。
对付小雷何莞尔自觉手到擒来,于是回答:“你不是有王安了吗?我孤家寡人一个人吃就好,犯不着看你们撒狗粮。”
“狗粮个毛线!”小雷拍着桌子,“老子发现他居然开始养备胎,我决定让他和备胎过去。”
何莞尔差点一口茶水喷向天际:“备胎?我没听错吧?小安子怕是好容易才能装上轮胎出厂的,居然有备胎?你是不是搞错了?”
小雷捧着脸万分惆怅:“要不是他亲口承认,我也不相信的。他春节时候回老家相亲了!这不是养胎,是什么!”
何莞尔听了,恍然大悟:“总是拗不过家里人嘛,也没什么的。他肯和你坦白就很好了。”
“不行,我忍不下这口气!”小雷继续拍桌子,恨不得把那一个角给拍下来的架势,“我宣布我和他完了,谁来说都没用!”
在男女感情问题上,除了她确确实实当成亲人一般的顾念,在其余人等上,何莞尔一向很明智。
她深知这时候劝和劝分都不合适,干脆不劝,任由小雷折腾去,打胎还是保胎全凭自主。
反正年轻嘛,大把的时光,不折腾干嘛?等死吗?
谁知道这一折腾,又折腾出另外一件事。
事情是这样的——既然要结婚,那必然有一系列的前置动作,比如什么看场地、找婚庆、订婚宴、发请帖、试婚服。
前几项工作有才嘉代劳,何莞尔一点心都不用操的,但是试婚服这一件事,才嘉就帮不上忙了,只能她本尊亲自到现场。
因为是中式婚礼,所以凤冠霞帔是少不了的,这一类的服装倒是好办,只要有了尺寸就有专门的婚庆公司去搞定,而且本来衣服就大且不那么合身,所以马马虎虎也就过去了。但是,敬酒时候穿的旗袍只怕得量身定做了。
拿莫春山的原话——一米七五的大傻个穿的旗袍,只怕庆州城里是没有现货的,要做得精巧能见人,非出自名家之手不可。
说起来庆州城三千万人口,然而订做手工旗袍的地方不多,数来数去就那么几个有名的师父,还都需要预约至少半年以上,何莞尔这一番临时插队的,自然是给了大价钱的。
才嘉说给她安排的是一位做旗袍四十余年的焦师父,从没对外做过广告,全靠老客人的口口相传,据说在他那里做过旗袍都就再看不上别家,收费也不是特别贵。而几十年来焦师父那里说不上客似云来,也是因为他亲手裁亲手缝,一针一线都是亲力亲为,于是一年里只有功夫做出二十件旗袍,算起来一个月做不到两件。
所以这焦师傅还有个“焦二十”的妙称。
何莞尔从才嘉口里得知焦二十这名号的时候,莫名地觉得耳熟。她总觉得以前似乎有人和她提过这么一个人,但一时半会儿又想不起来,只记得确实有这么一个怪脾气的旗袍师傅,做生意看心情的。
才嘉也和何莞尔说,焦二十的预约时间,据说已经到了后年,且现在已经不接新客人的生意了,紧俏得不得了,她也是托了好几个人才说服焦师傅的。
何莞尔当时一听就觉得这是位喜欢走饥饿营销的怪脾气裁缝,一年肯定不止做二十件旗袍,甚至还能猜到他哪里是没精力多做旗袍,那只是因为客人给的价钱还不够高而已。
何莞尔乖巧地不去戳穿,也不去八卦旗袍多少钱插队又需要多少钱,只管听才嘉的安排到时候上门量衣服就是。
莫大佬财大气粗,也不知道到底给了多少钱插队,反正庆州稳坐第一把交椅的焦二十和她约了周六下午量尺寸。
莫春山自然不会那么闲陪她去,又是才嘉代劳陪何莞尔一同前往焦师傅的铺子。
本以为会见到个怪脾气的山羊胡老裁缝,何莞尔万万没想到,大名鼎鼎的焦二十看起来也就五十来岁,穿一身老式的西装,胖乎乎的温和又客气,脖子挂着条量尺寸的软尺,一笑就没了眼睛。
他知道是何莞尔要量衣服,殷勤地把她和陪同一起的才嘉迎接进了专门接待贵客的小房子里,还给上了好茶,一而再再而三地称赞何莞尔这样难得的美人能穿他做的旗袍,那是衣服的幸运。
何莞尔更加笃定了这哪里是什么傲娇的怪裁缝,明明就是精明深谙女人心理的生意通,否则哪里能混成什么庆州旗袍届的大佬。
焦二十的手脚利落,经验老到给出的建议也很实在,何莞尔和才嘉只花了半小时时间,就已经选好了一长一短两件旗袍的款式和面料,焦师傅还拿了件何莞尔能穿的样品让她试穿感受一下旗袍之美。
免费试穿这种何莞尔从来不拒绝,于是欣然换上,一出试衣间就收获才嘉大大的赞叹,一直夸她哪怕是低调古典的靛蓝色也能穿出女王范儿,气场两米八。
被人夸总是高兴的,何莞尔兴致高涨,成功怂恿才嘉也量了尺寸做了一套,这才心满意足去换回来时穿的衣服。
等她换了衣服再一次出来,就听到外间有人吵得翻天覆地。
只听见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的声音交杂在一起,其中有一句“凭什么给钱就能先插队”清晰可闻且重复多次,听起来那口气还莫名有些耳熟。
何莞尔下意识认为这句话一定和她脱不了干系,正想问问有没有后门可以先溜,小房间的门已经被谁一把推开。
焦师傅脖子上搭着软尺,一头汗:“这位客人,电话里不是说好了明年的旗袍不收费吗?定金也已经双倍退了,怎么能不讲信用上门来吵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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