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梦春山

285 虎兕相逢

    
    因为春节之前那个白廷海介绍了一个莫名其妙的副教授,何莞尔其实有一点生气的,潜意识里也害怕见到白廷海被他问起那一次所谓的相亲。这样的缘故之下,何莞尔仅仅是在除夕前给白廷海打了个电话拜年,都没想过到这边来看一看。
    没想到这个春节她过得不顺,白老师更是凄凄惨惨,听说大年三十那一晚他卧床不起,还在发烧,身边却只剩一个老花匠照顾。
    白廷海反而不以为意,说起生病的事轻描淡写面色轻松,眼见何莞尔有些自责,还一再宽慰她北往心里去。
    他久未见到何莞尔,心情愉快之下一顿晚饭倒是吃了不少,喜得秦姐一直说何莞尔一来,老师连饭都要多吃一碗。
    吃了饭,陪白老师说了会儿话,何莞尔看着他有些泛白的唇色,略有些担忧:“老师,您的感冒还没好吗?”
    白廷海咳嗽几声,轻声回答:“你白老师快五十的人了,早不是年轻时候的国防身体,又能有什么办法呢?已经在吃中药调理了,你放心吧。”
    “还是要好好将息,要不您的手术约好了又推后,再排期毕竟麻烦。”何莞尔还是不放心。
    她知道年后白廷海就要进行股骨头置换手术,这一番缠绵病榻的,只怕手术又要延后。
    白廷海苦笑:“这还是怪我,以前你劝我去做手术,我要面子不觉得自己是病人,硬挺着不去,现在挺不过了每天靠吃止痛药过,结果一而再、再而三地推迟,我心里想起这事就后悔啊。”
    何莞尔乖巧地劝慰他:“好事多磨嘛,再养一养,做过手术就好了嘛。”
    送了白廷海进卧室休息,何莞尔进了厨房,帮秦姐洗碗。
    秦姐认识了她好些年,也不和她推来推去的客气,两人一人洗碗,一人把洗好的碗搭在沥水的架子上,愉快地聊着天。
    秦姐不知道从哪里得知何莞尔年前被白老师介绍男人认识的消息,十分八卦地打听那位医生怎么样,何莞尔不好回答,只含含糊糊地说见过一面之后没了下文。
    秦姐倒像是早就料到一般,神秘地眨着眼:“我陪老师去医院的时候见过那人两次,夹手夹脚的一点都不大气,我就知道你看不上。”
    何莞尔抽了抽眼角,暗叹果然八卦是女人为人处世的第一要务。
    从这话题开始,秦姐就开始格外关注何莞尔的个人问题起来,热心地问:“莞尔,我知道你眼光高,凡夫俗子都看不上的。不过你喜欢啥样的给我讲讲,下次老师再点鸳鸯谱的时候,我也好敲敲边鼓省得他再找些二不挂五的人来。“
    何莞尔哭笑不得,都不知道该怎么应付过去。
    好在门铃恰逢其时地响起,她忙在围裙上擦了擦手,忙不迭朝着门口跑去,一边跑一边喊:“我去开门!”
    十几秒后,何莞尔看着眼前瘦高的人,嘴里结结巴巴:“你你你你怎么来的?”
    “坐车啊,总不可能徒步二十几公里。”莫春山扬着眉,不着痕迹地看了眼她的身后。
    何莞尔是一个人来开门的,身后的客厅里空空荡荡,半新不旧的装修和家具,满眼温暖但是稍暗的色调,和刚刷过的外墙形成强烈对比。
    秦姐听到声音也已经出来,看着门口陌生的面孔,问:“您是来找老师的吗?请问您贵姓,我好去去请老师出来。”
    莫春山客气地微笑:“不打扰白老师了,我是莫春山,是来接何莞尔下山的。”
    秦姐怔住,眼里闪着两个问号,莫春山马上体贴地解释道:“我是她未婚夫,天太晚了路又黑,您知道,这里打车也不方便的。”
    此话一出,秦姐的嘴圈成个夸张的O型,何莞尔则忍不住扶额,心里一千遍地想要把莫春山摁在地上捶。
    这人什么意思?装男朋友装上瘾了?还“未婚夫”?
    这么老套又肉麻的词都说得出口,看来她真的低估了他脸厚心黑的程度。
    何莞尔迅速地脱掉围裙抓着莫春山的手臂往外拉,一面回头和秦姐说着:“秦姐我走了啊这是我朋友他和你开玩笑呢他这个人就是幽默哈哈哈哈哈……”
    秦姐被她炮仗一样的笑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都不知道该回答些什么,更不知道此时此刻该不该留人。
    她犹豫之间,身后已经传来了熟悉的男中音。
    白廷海转着轮椅悄无声息地过来,微笑地出现在秦姐身后,眼里是些微的陌生和疑惑:“莞尔,有客人来了吗?”
    莫春山淡定地扯开何莞尔紧紧箍在他臂上的手,皱了皱眉,挺直了腰:“白老师您好,我是莫春山。”
    十分钟后,别墅一楼的会客厅里。
    在何莞尔硬着头皮的简单介绍过后,白廷海和莫春山,算是彼此认识了对方。
    莫春山注意到白廷海听到他名字后的略微一皱眉,更注意到何莞尔那一副尴尬至极生无可恋的表情。
    刚好白廷海的手机响起来,趁着他被秦姐推到门外接电话时,莫春山斜睨何莞尔一眼:“这么心虚?看来你以前在这里说过我不少坏话。”
    何莞尔捂着额,半是恳求半是责怪:“你来捣什么乱啊?警方曾经怀疑你,不是我的错也不是老师的错,还不是你自己古古怪怪的。你今天是来找茬吗?”
    莫春山微笑起来:“不是找茬,我就是来装模作样感谢一下你的白老师,毕竟如果不是他,我们也不会认识的。要不再顺便请老师帮我们主婚?我觉得这样能更逼真一点。”
    何莞尔恨不得拿针把他笑得分外可恨的嘴给缝起来,几乎是咬着后槽牙说:“你要是敢的话,我马上去江北一五一十告诉你姨妈你做过的坏事!我何莞尔言出必行的!”
    “好吧,言出必行的何莞尔,”他摊了摊手,摆出从善如流的表情,“不请就不请,那我今天就是单纯地来接你回家。”
    何莞尔气闷至极,不知该怼他什么,也知道怼他什么都没用,只好默默咽下一口老血,牙痒痒地缩在一边脑补着自己狠虐莫春山的场景。
    不过短短一分钟时间,白廷海归来。他客气地和莫春山寒暄了几句,便有了端茶送客的意思。
    莫春山当然不是听不出弦外之音的蠢人,站起来说:“今日就不叨扰了,改天我正式拜访,感谢您对笑笑的恩情。”
    何莞尔生怕他说出来什么请白廷海主婚的话,退后半步的位置,狠狠掐在莫春山的后背上以示警告。
    莫春山浑然不觉,和白廷海道别后,一边系着西装的一粒纽,一边回身看着何莞尔,轻言浅笑:“走吧。”
    何莞尔紧抿着唇,但只好也和白廷海告别,跟在莫春山的身后,走向门厅出口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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