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宁没开口道谢,挎着篮子脚下生风往家走,拐了个弯,杨宁只顾着低头赶路,脑子里还在思索怎么把自己的生意做大做强,冷不丁撞到了一个油腻腻、臭烘烘的肉山。
嘴里说着不好意思,抬头看面前人的脸,杨宁的脸就黑了半分。
面前的不是别人,正式她穿过来第一天,就碰过面的黄屠户。
杨宁对黄屠户实在无话可说,甚至恨不得暴揍这家伙一顿,才能解恨。可是她前世于武学一道的了解就十分有限,今生更是一个身体瘦弱不懂打架的小姑娘,根本打不过吃的脑满肠肥的黄屠户,只好暂时避让,先积攒力量,再求后期爆发报复。
不过黄屠户并没有要放过她的意思,杨宁朝左边闪,黄屠户就往左边挪,杨宁朝右边走,黄屠户就往右边动,不偏不倚,严严实实的堵住她的路。
“呦,小宁儿,你是舍不得我吗?我去哪,你都堵着路。舍不得大爷,就嫁过来,大爷保证让你过好日子。”黄屠户不怀好意的咧嘴笑着,露出一口大黄牙,也不知道那牙多久没清理了,离着好远都熏得杨宁直想干呕。
“滚开!”杨宁对黄屠户半分耐心也无,挎着篮子就要走。
“别给脸不要脸!老子的钱还在曹氏那里,我告诉你,甭管谁给你说亲都没用,你蹦不出我的手掌心!”黄屠户说着,就要伸手去摸杨宁,杨宁后退两步,不小心踩中一个小石头,眼看就要狠狠的摔下去,却被一双温热的手拉进了一个同样温暖的怀抱里。
软软的怀抱里有股淡淡的檀香气息,很好闻,让人忍不住心生眷恋。
“哪来的小白脸,敢坏爷爷的好事,看我剁了你!”黄屠户瞧见自己就要到手的美人儿被别人抱着,顿时火冒三丈,不管不顾举起自己手里的杀猪刀就要砍下去,明晃晃的刀上沾着猪油和没洗完的深红色血渍,朝着杨宁劈过来。
杨宁担心连累了抱着她的人,赶忙要推开这怀抱,谁知她这一推,那人不仅没放手,反而搂她搂的更紧了,带着她轻轻一闪,避开黄屠户的这一击,随后利落的一脚踹在黄屠户的肚子上,把黄屠户踹到墙上,疼得嗷嗷直叫。
杨宁见这人如此利落的一招打败黄屠户,心里琢磨,乡野间居然还有这等高手。抬头一看,搂着她的却是叶涵。此时的叶涵正如他们第一次相遇时,冰冷肃杀,如同一柄嗜血的宝剑,正欲择人而噬。
“下次再见,杀。”短短五个字,从叶涵的嘴里吐出来,似有千斤重,在黄屠户身上,让这个平日里杀猪不眨眼,自与胆量过人的黄屠户吓得浑身发抖,瑟缩在墙角捂着肚子,连一声痛哼都不敢发出来。
“多谢。”叶涵搂着杨宁走出老远,才放松了自己的手臂,让杨宁能从她的怀里挣脱出来。杨宁离开他的怀抱,第一句话就是多谢。
“嘴上说说没诚意,要不你以身相许?”叶涵半真半假的笑问。
“不不不,小女子样貌粗陋,配不上您。”杨宁一本正经,这样说着,在叶涵的陪伴下,朝家里走去。
两个人一路上都在逗嘴,不知不觉就走到了杨家门口。
还没进家门,就瞧见杨家门前又满满当当围了许多了人,杨宁心中暗叫不好,担心是不是家里又有人吵架了,惹得众人围观。
根据以往的经验,杨家人吵架,最后遭灾的,十有八九都是他们三房。
拨开人群,挤了进去,就瞧见地上坐着一个头发乱的像鸡窝,衣衫凌乱,三分像人七分像鬼的女人,正拍着大腿哭天抹泪的嚎,尖锐的哭泣声震的杨宁脑子都嗡嗡作响。
凝神细看,才发现地上坐着的不是别人,正是她那个惯会被人当枪使,三天不闹幺蛾子就难受的二婶朱氏。而朱氏身边,杨孝义面露凶光,扯着身旁杨孝忠的衣领,青筋暴起,似乎随时都要把身旁的杨孝忠撕成碎片。
而身体明显比杨孝义健壮的杨孝忠,脸上似乎已经挨了一拳,半边脸肿得老高,上面还有丝丝血迹,但他却没有还手,而是脸色焦躁,想说什么。不过一转头看见杨宁也站在人群里,却只是张张嘴,所有的话都咽回了肚子里。
杨宁瞅着这场景,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此时人群里有人喊了声,“呦,杨老三的闺女回来啦!”
“做爹的偷弟妹的肚兜,那做闺女的是不是就该偷男人裤衩了。”一个和杨孝忠不和的男人站在人群中调笑着,若是以往,大家都会觉得这话说得过分,不会搭理。可是墙倒众人推、鼓破万人捶,杨孝忠自己的名声不好在前,别人调笑他的闺女,似乎也成了理所当然,众人只是觉得这话应景且好笑,阵阵笑声,淹没了杨孝忠的辩解。
杨孝忠气的面红脖子粗,挣着身子像是要冲过去打那个调笑杨宁的男人,却被杨孝义拉了回来,又在另外半边脸上重重一拳,打的杨孝忠吐出一口血沫子。
杨孝义待要再打,挥出去的拳头被人在半空中捏住。杨孝义只见面前多了一个眼生的男人,男人生得极美,美到让一向好女色厌恶男风的杨孝义都被他惊艳到,有了那么一瞬间的愣神。
不过也只是一瞬间,他随即反应过来,想连带着面前多管闲事的人一起打,才发现面前的美男子握住他拳头的手看似毫不费力,可是他用尽全力都抽不出来。男人随即手上一发力,杨孝忠整个身体都不受控制的朝着一边跌倒,不偏不倚倒在刚刚调笑杨宁的男人身上。那男人冷不防被正值壮年身材健壮的杨孝义砸到,重重摔在地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看热闹的人群本来都在七嘴八舌的说这些什么,而见到这美男子似乎很讨厌别人胡乱议论,甚至会打那些胡乱议论的人,纷纷闭了嘴,气氛一时间陷入诡异的沉默。
这名美男子,自然是叶涵。杨宁瞧着他出手为自己和父亲解了围,心中对叶涵多了几分感激。不过此时并不是她处理感激、、情绪的时候,她只是收起情绪,静静打量着周围人的举止动作。
猛一看,这会觉得朱氏哭的肝肠寸断,还时不时嚎两嗓子说自己的名声坏了,日子过不下去,要上吊。可是眼珠子却转个不停,根本没有哀伤的意思。
此间有诈。杨宁皱紧了眉,清清嗓子,站到杨孝忠面前,蹲下、身子,问摊坐在地的杨孝忠,“爹,怎么回事?”
杨孝忠原本面如土色,放弃了挣扎。他以为所有人都在看他笑话,所有人都认定了他是个垂涎自家二嫂,偷了自己二嫂肚兜用来的意yin的丧心病狂的变|态。此时有人愿意相信自己,杨孝忠的脸上立刻有了血色,双眼满是期冀,半个身子挺值了,对杨宁说,“我早上去地里干活,中午一回家,就瞧见你二婶在屋子里闹,说我偷了她肚兜啊!可我没有,闺女,你相信我,我绝对没干过这样的龌龊事啊!”
他死死抓住女儿的衣服下摆,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杨宁是个在商场上摸爬滚打过的成功女强人,经历多心思灵,此时立刻明白杨孝忠所言不假,他真的没偷那肚兜,而是被算计了。
她安慰了杨孝忠几句,才回头拽住人群中一位和田氏交好的媳妇,问道,“我娘,还有我的爷爷奶奶,他们去哪了?怎么这里闹得不成样,也不见他们出面?”
已婚小叔子偷嫂子肚兜,这在古代可是大事,如果事情属实,那这个小叔子一家是要被逐出村子,从此当没有户籍的流民,四处流浪生活。而这个嫂子,以后也是名声毁了,以后走在村里免不了被指指点点,甚至被逼自杀。所以这样的事情,必须家长出面解决才行,此时此刻,老杨头出面才是正理。
“唉,刚刚你爷爷被气晕过起,你那个奶奶拉着你娘在屋里照顾他,刚刚大夫还来看了,说你爷爷气狠了,说自己头晕下不来床!”那妇人长叹一口气,对杨宁说。
杨宁一言不发,转身打帘子进屋,只见老杨头虽然躺在床|上唉声叹气,可是面色红润,杨宁凭借自己前世行医的望闻问切的能力,一眼就看出来,这个老杨头虽然表情不好,但是十分健康,哪里会下不来床,不过是在装病!
而一旁的曹氏恶狠狠的扯着田氏的耳朵,呵斥田氏,“快写,按手印,我家二郎只管你们要十亩一等田,这事就过去了。你按了这手印儿,有了字据,二郎就会松口说原谅三郎,不然,二郎和田氏可要报官了,到时候县太爷要是把你们赶出去,当没有户籍只能四处流浪当乞丐的贱民,我们家可不护着你们三房!”
杨宁上前,二话不说劈手夺过那字据,就瞧见上面白纸黑字,写着杨孝忠夫妇欠杨孝义夫妇十亩一等良田,限期十年内还上!下面还附着许多文书条例,看着十分齐全,绝对不是随手写的,而是早就准备好的文书!上面杨孝义和朱氏的名字下早已签字画押,只等杨孝忠和田氏签字画押。
今天的这一切,都是提早布好的局,只有杨家三房,像是个蠢兔子,陷进局里而不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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