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杨头的鼻子都差点被气歪了,还想说点什么,一旁的里正看不下去,大喝一声,“都别闹了,一家子吵吵闹闹像什么样子!”
这样说着,里正也恶狠狠地瞪了老杨头一眼,这个老杨头,一天到晚,什么本事没有,明明事事都要靠着三房,居然还总是想坑害三房,搞得家宅不宁,连带着他也没有安生日子过,天天过来给他们调解家里的事情。
“都送到县衙去,由县大老爷裁决。”里正说完,一挥手,几个膀大腰圆的村里人驾着老杨头和朱氏就要走。老杨头吓坏了,一边哀求里正放他一回,一边给自己的儿子使眼色,想让儿子把他从村里人手里抢出来。
可是杨孝义一看里正要抓人去县衙,立刻脚底抹油,溜之大吉。而杨孝忠对老杨头死心了,一眼都不看老杨头,任由他被拖着走。
而朱氏一看杨孝义跑了,知道自己没了靠山,一想到要被押送到大牢,心间慌了神,于是扯着嗓子大吼,“我错了,我错了,我没用绿色缎子做肚兜,这是我扯谎的,我没有绿色的肚兜!”
里正一听这话,眉头皱的更紧,又是一挥手,周围的人顿时停了下来,放下老杨头和朱氏。
“那你说我爹偷了你的肚兜,也是扯谎了,是不是!”杨宁站到惊魂甫定的朱氏身边,厉声质问她。
此时朱氏满脑子想的都是不要去大牢,其他的什么事情都顾不上了,于是赶忙说,“老三没有偷,是我说谎,我瞎说的!”
众人听见朱氏这么说,顿时一片哗然,而杨孝忠满腔怒火和不平,此时都如决堤一般,吼了出来,“你为什么要坏我名声?二嫂,我自问平时对你不错,你为什么这样对我,你们为什么这样对我!”
他是在吼朱氏,可是心里却在质问整个杨家。
他在这个家里,干的活最多,吃的苦最多,他的妻儿吃的用的也都是最差的,他自问为这个家已经做到了仁至义尽,那为什么,家里人还这样对他?
为什么,又凭什么?
朱氏见平时对她温和有礼的杨孝忠此时突然暴怒,也被吓了一跳。不过,人在把欺负一个人当成习惯之后,如果这个人开始反抗,而反抗的招数又不是那么有效的话,这个欺负别人的人,第一反应不是害怕,而是会愤怒,他会恨被欺负的人为什么要反抗,并且指责被欺负的人,此时的朱氏,就是这个心理。
朱氏面对如同困兽一般的杨孝忠,不仅没有半点的愧疚,反而自己越发气氛,反而去质问杨孝忠,“你还好意思问我!我昨天问你要兔子皮,你闺女是怎么做的,泼了我一身水,一句道歉的话都没有!我把这事告诉你,你为什么没有打杨宁那个死丫头?啊?”
朱氏越说越生气,跳起脚居然拿出来了骂娘的架势,“再说了,我今天也没有怎么着你,不过是说你拿了我点东西,你生什么气,至于吗!我不过是想问你要那几亩地,你跟弟妹身强体壮,多干点活,还怕以后赚不出来那几亩地?”
“我和孝义都不是干活的料,以后肯定只能靠租地过日子,你把那几亩地给我们,我们才能好好地活下去,你不愿意把地给我们,就是要了我们的命!你还有脸说我,你自己瞧瞧,你对得起我们二房吗!对得起你的亲兄弟吗!你......”
朱氏还要再说下去,杨孝忠也不听,直接上去啪的一下打在脸上,打的朱氏半边脸瞬间肿胀起来,朱氏捂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这个平时在她面前大气不敢喘的小叔子,居然敢打她,实在太过震惊,一时间竟然忘了有反应。
杨孝忠一巴掌打下去,也不再多说什么,一双平日里都圆圆的,看着很喜气的眼睛,此时居然成了三角形状,扫视了一圈周围的人,扶起还跌坐在地上的妻子,穿过人群走回了屋子里去。
而朱氏还要在闹,却被杨孝忠的眼神吓住了,不敢说话。曹氏指着杨孝忠的背影要骂人,被一旁看热闹的妇人们狠狠讽刺了几句,抬不起头,只得气哼哼的回屋子里去了。
抓着老杨头的人已经放开了手,老杨头面红耳赤,就想赶紧回屋子躲起来。这个时候,里正冷冷的说了一句,“老杨头,你家再这么闹下去,谁都不好看,不如我做主,早点帮你们把家分了!”
老杨头一听这话,心里立刻慌了。老三可是家中的壮劳力,如果把他分出去,就靠着杨孝义那个好吃懒做的过日子,得饿死人!
“分家的事不急,我得慢慢考虑。”老杨头说完,忙不迭回屋子了,只留下满街看热闹的人,在窸窸窣窣的说着闲话。
今个儿这么一闹,老杨家的名声,除了三房和远在城里的大房,算是彻底臭了。老杨家也算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而从头到尾,都没有露面的杨锦秀,一颗绣花针扎到手指尖上,血珠子滴下来,染红了帕子的一角。气得她把帕子扔到地上,面露凶光,嘴里喃喃,“一个两个都不让我顺心,让我不顺心的东西,都该毁了!”
此时院子外看热闹的人逐渐散去,老杨头和曹氏眼看着事情功败垂成,心中怒火烧了三丈高,却无处发泄,只得恶狠狠地瞪了杨宁几眼,然后互相推搡着回屋子里去了。
而刚刚还趾高气扬的杨孝义和朱氏,此时也看人不注意,灰溜溜的回了自己的屋子。只剩下杨宁,还站在路边,跟叶涵道谢。
“今天的事情,多谢您提点。”杨宁真心诚意的跟叶涵道谢,虽说她知道叶涵不出手,她也能把这件事摆平,可是不得不说,今天没有叶涵帮忙,她少不得会被杨孝义打几下子。
“嗯,滴水之恩,你要记得涌泉相报。”叶涵点点头,开口回答。
不得不说,这个男人的不仅长了一张好脸,一副好身材,就连声音都自带魅惑,随随便便说句话,连半点感情都不用掺杂,也能说出动人心神的效果。
不过这话的内容,实在不怎么讨人喜欢。话说一般遇到这样的情况不是该说,区区小事不足挂齿吗,这家伙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杨宁心中刚刚对叶涵升腾起的几分感谢之情,被叶涵的一句话浇灭了,她无语的在心里吐槽了叶涵几句,然后心中暗暗下定决心,一定多弄点药材,低价处理给叶涵,还了叶涵的人情。还有,从此以后,再也不要欠这个臭男人的人情了。
“有机会,我一定报答。今天家里事情烦乱,就不留您做客了。”杨宁一扬手,做出个请的姿势,这已经不是送客了,可以算得上赶客人走了。
“我不认路,你送我回去。”叶涵双手抱在胸前,似笑非笑的看着面前的小丫头,脸不红心不跳编了一句谎话。
杨宁此时已经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个家伙不要脸的程度,远远高于她的想象啊。当初两个人一起从树林里出来时,那道路七拐八拐,连上辈子号称活导航、从不转向的杨宁都差点迷路,可是叶涵走的顺畅无比,可见他不仅不是路痴,而且对记路很有一套。
而这样的叶涵,居然说自己不认识回家的路,这样的谎话,也亏得他能说出口。
“出门右转直走,走到村头,左右看看,会看见一颗大桃树,桃树下就是里正家。”杨宁忍住直接质问叶涵为什么撒谎的冲动,好心的把这个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路指了一遍。
“我不分左右,”叶涵瞧着面前的丫头随时有可能炸毛,心中笑意更胜,嘴角都不由自主的勾了起来,“你送我回去,就当报恩了。”
杨宁此时已经不止是翻白眼了,就连牙齿也咬的咯咯作响,可是旁边不止何时窜出来一个张媒婆,喜滋滋的看着两个人,嘴里还叫喊着,“哎呀,宁儿,这叶涵可是刚来村子里的,送他去吧!”
嘴上说着,周围的一群大妈也不知从什么地方窜了出来,一股脑笑嘻嘻的撺掇杨宁去送叶涵。叶涵在大妈们的纷乱撺掇中,最后妥协,踏上了送那个“不认路”的叶涵回家的路。
一路上,叶涵心中只觉得杨宁这丫头奇怪的狠,似乎天不怕地不怕,可是只要大爷大妈对她唠叨几句,她就会投降。而杨宁则在心中奇怪,大爷大妈真是一群神奇的物种,你可以天不怕地不怕,舌战群儒纵横捭阖,可是一旦那些大爷大妈真心实意对你好,他们开始唠叨你,你就会不由自主的想要听从他们。
这世界上,最可怕的不是皇帝,是大爷大妈们。杨宁心中暗想。
就在她醉心于思考大爷大妈的事情时,一个好听到有些虚幻的声音突然问她,“我们成亲吧。”
“成亲?”杨宁后知后觉的重复着这两个字,抬头去看站在自己身边的叶涵。
他的凤眸漆黑,深不见底,此时里面闪烁着坚定认真的光。
“大哥,”杨宁看着这双眼睛,莫名心慌,赶忙移开视线,“你喝多了,撒酒疯呢?”
“我说的,你不妨考虑一下。我可以给你荣华富贵,名声权利,让你飞上枝头,成为人中龙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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