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不系舟打工的那些日子

    
    自二人和好之后，两个人讨论最多的不是任务，而是朴有穿，就是破烂。
    小八当初看见他和千寻一块逃跑，觉得这个人既然和千寻有这种机缘，猜测可能是这次任务的目标，但是这种想法遭到千寻一脸鄙夷。她可不是为了找目标才离开他，按照小八之前的说法，目标人物是不会主动上门，千寻觉得破烂属于倒贴门，是见谁漂亮，就跟谁走。
    就比如有一回在廊下，她还没和他打招呼，破烂像看见鬼一般逃走了。可是当小八在她身边时，这人似乎刚刚吃了颗熊胆，敢不远不近的瞧着他俩。
    显而易见，破烂已经折腰在小八的石榴裙下，忘记千寻和他之间过命的友谊。对此，她十分恼火，这导致之后见到破烂，都没给过他好脸色。
    反正友谊的小船已经翻了，她不介意在船底再砸两个破洞。
    而小八竟然将破烂留下来，理由是他们需要有个了解当地社会和文化的人帮忙做事，他们只需要安心寻找目标就可以。重要的是，小八通过破烂的描述，对千寻出走之后的经历有了详细的了解，他又挑出一些重点，讲述给千寻听。
    当千寻得知自己差点被人买回去给一个老头子冲喜，气的她摔了5个茶碗。
    小八好不容易从她手中挽救出第6个，顺手给她倒了一杯水。
    “我要去把那个人贩子窝掀个底朝天！”她越想越气，拉开门就要出去。
    原来，那夜千寻是被东日教掳去。
    在这种自然灾害频发的年代，人们对于食物和金钱的信仰要比鬼鬼神神忠诚的多。东日教作为一个落地不久的外来教会，信徒较少不奇怪，但是这些信徒十分忠诚反而说不通。他们不仅齐心协力帮助教会盖房，甚至在城外有一波人专门负责粮食等农作物的耕种。难道那些传教士洗脑技能满级了？
    当然不是，这背后就有点复杂了，用一句话概括就是各取所需。
    教会给这些人提供住宿工作和食物，而这些人大多都是水灾的流民，身无分文，是东日教给他们继续活下去的希望。所以，即便住着破草屋，大多时候吃不饱，经常把他们当成奴隶一样使唤，他们还是从心底感激这个教会，感激这些外乡人信奉的神明，甚至还去学着信仰他们的神。那拐卖人口又是怎么回事？东日教专门有人负责“抓鱼”，所谓的抓鱼，就是趁着月黑风高，敲晕街上无人作伴的行人，然后带到教中，听话强壮或者有某项手艺的留下，其余人会挂到黑市上贩卖。在艾美利，贩卖奴隶是合法的，前提是那人本身就是奴籍，要是一个平民被贩卖，买卖双方需要偷偷摸摸。
    像千寻这种不能自证身份的人，是东日教的头号目标。
    小八了解千寻的心情，他没有制止千寻的动作，只是问道：“你打算怎么掀翻？”
    她能怎么翻？她又不是孙悟空，随口说：“放一把火烧光光。”转瞬，觉得自己的主意挺不错。
    “烧光之后呢？那些无家可归的人怎么办？”
    千寻被问住了，她颦着眉，想不出来，换了个办法：“那就报官，这总行吧！”
    确实，城中冒出这么大的一颗毒瘤，判府总不会坐视不管吧！
    小八听到这话笑了：“你觉得城里人口频繁失踪，这里的判府会不知道吗？”
    “你的意思是他们狼狈为奸？”千寻瞪大眼睛，不敢置信。
    “倒也不一定，”小八将她拉回来，继续说“如果我是这里的判府，对于东日教的这种行为只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他们不作出太过分的事情，比如绑架皇亲国戚之类的事，丢失一般的平民或者几个无关紧要的奴隶，不会太放在心上。”
    “为什么啊？”千寻不明白，东日教的人明明是在犯罪，为什么这的地方官反而不管不顾。
    “这一路走过来，你都看到了什么？”小八不回答，反而抛出一个问题。
    尽管有点莫名其妙，但她还是老老实实回答道：“这里很穷，感觉大多数人都吃不饱饭。”想了一会儿补充道，“一路上我遇到很多乞丐，他们见人就抢。说到这我就来气，当时我搭了一个老伯的驴车，我们俩差点就被那些乞丐生吞活剥。”
    “如果城里也有乞丐烧杀抢掠，判府会怎么做？”
    “当然是该抓的抓，该关的关啊！”千寻白了小八一眼，觉得他有点智障。
    “这就是问题了。”接收到千寻鄙夷的眼神，小八不再卖关子，“牢狱能不能关押这么多人先不说，怎么才能从根本上杜绝这种事情再发生？”
    千寻颦着眉，许久不说话。
    “只有一个办法，就是将这些乞丐全部杀死。这个法子残酷且矫枉过正，有损判府的名声。所以，这个时候东日教的做法正好帮助县官解决这个问题。他们给乞丐提供食物，加以看管，从一定角度上说还提供就业机会，相比之下，城中丢几个人就算不上什么大问题了。”
    “况且，”小八顿了一下，把最后一点抖出来，“那些人不一定愿意离开那种地方。你放把火烧光，或者判府把东日教抄个底朝天，他们不仅不会感激，还会怨恨。”
    千寻骚骚头：“这么复杂啊。”
    “现在你还要去吗？”这堂课终于上完了，小八提问，看看自己的学生有没有学到什么。
    “不，不去了。”她摇摇头，还没有蠢到家，一个人去对抗一群人，做这种里外不讨好的事。
    不过想到她丢失的银子，她就心疼气愤，尤其是自己昏迷中被人摸遍全身，比吃了苍蝇还恶心。想到此，她牙关紧咬，捏紧拳头。
    小八瞧着千寻的神情动作，眼皮微动，心下猜来猜去，嘴上却笑着问：“你想不想去看看公主游街？”
    千寻抽回思绪，语气很平常，问：“就是那个海选的公主？”
    小八点点头，他的猜测没那么十拿九稳，有些事情她不愿告诉他，或许没那么重要吧！眼下首要的事情是完成任务，不过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他打算带着千寻多走走，看看瞎猫能不能碰上死耗子，目前，没有比这个更好的方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