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降临,花海内星月灯齐燃,蟾宫金桂飘香,身着喜服的紫霄真君与罗曦元君在万众瞩目中登场,他们携手踏过铺在会场中央的同心莲,最后跪在了主婚的天帝天后面前。
“吉日良辰,月圆花好。”
天宫久未有喜事,如今两大仙官联姻,邀三界众仙共饮,天后心情自是极佳,平日极少见笑的脸今日也是喜笑颜开。她挥挥手,早已等候在一旁的仙侍立刻捧着托盘跪在紫霄真君与罗曦元君身侧,将托盘内两把精致无双的玉如意呈上。
“凡人常道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你二位青梅竹马、佳偶天成,开情窦于凡尘,结仙缘于同年,修正果于今日,缔三界难得之佳话。今宵百仙共同为你二人见证,未来千年,你二人必要同心同德、琴瑟调和,再续佳话。”
紫霄真君与罗曦元君接过玉如意,深深叩首:“臣领命。”
群仙共同举杯,祝福新人白头偕老、恩爱不移。
美酒饮毕,朱湘放下酒杯,探头看着仅有珞麒一人的宴台,无比诧异的问:“表兄哪里去了?”
岐心尘与岐凰相视一眼,同时回答:“不知。”
春/宵/一刻值千金,花有清香月有阴。歌管楼台声细细,秋千院落夜沉沉。
璃书钰自朦胧梦境中悠悠醒来,思绪还沉陷在似真似幻的蜜意中拔不出来,好半晌,她有些涣散的目光才渐渐变得清明,方才发生的事情一股脑冲进她脑海,原本还满是懵懂的脸瞬间涨得通红,五脏六腑的血齐齐涌入大脑,差点撅翻她的天灵盖。
“醒了?”
岐凤带着笑意的声音幽幽飘来,璃书钰不敢看他,只羞恼的低号一声,拎起被子就想把自己埋进去。
“怎么,吃干抹净就想赖账了?”
岐凤一把拽住被子,俯视着璃书钰那张比红蛋还要艳几分的小脸,挑眉道:“你若不想看到我,那我便回花海继续宴饮……”
“不许去。”璃书钰睁开眼睛,拽住他手腕,轻哼一声说:“你表妹还在,不能让她看见你。”
她吃醋吃得如此理直气壮,岐凤不禁失笑,松开被子说:“好,先不回去。”
他的长发依旧披散着,雪白内袍松松垮垮搭在身上,方才欢/情的余韵还未完全散去,他的脸颊上依旧飘着抹淡淡的粉红,原本庄严不可侵犯的俊美容颜,此刻也因温暖的烛光映照而透出几丝温情柔软。
璃书钰看得有些痴,嘴里不自觉的轻喃:“我不是做梦吧。”
“你说呢。”岐凤在她脸上掐了掐,笑道:“你自己掐几下,看看疼不疼。”
璃书钰也笑了,咧嘴傻乎乎的说:“疼。”
宴会已经进行一半,待会儿结束后紫霄真君会与罗曦元君回到紫霄宫,璃书钰身为徒弟要和师兄弟们一同迎接,还要协助完成剩下的礼节,所以不敢在床上赖太久,只好红着脸让岐凤转身,说自己要穿衣服。
岐凤觉得她既好笑又有些莫名其妙,方才明明是她饿虎扑食将他扑倒,这会儿反倒又娇羞起来,好像耍流氓的人是他了。
想归想,他也赶时间回去宴席,便也没继续捉弄她,转过身等她换好了衣服,然后耐心的帮她梳好头发。
一前一后回到花海,璃书钰乖乖去与师兄弟汇合,岐凤则悄无声息在珞麒身边坐下,端起酒盏轻抿一口,点头说:“嗯,不错。”
珞麒侧头瞟他一眼:“这酒跟你之前喝的是一杯。”
“是么。”岐凤心情极好,他又给自己斟上一杯,仰头一饮而尽。
他这幅满面春风、心满意足的模样实在太过可疑,珞麒盯着他看了好半晌,突然说:“睡得应该不错。”
“噗——”
岐凤口中的酒尽数喷了出来。
看他这反应,珞麒已经知晓答案,不禁在他肩上撞了下,揶揄说:“红绡帐暖,美人在怀,你还舍得回来。”
岐凤黑着一张脸将他推开,强自镇定道:“你若再乱说,我便将你埋进这花海里。”
“来啊。”珞麒不怕他,“你我均为千年祥瑞,打起来孰胜孰负还不一定呢。”
两人这边正在斗嘴,朱湘已经发现岐凤归来,她双眼一亮,搁了酒盏就想跟过去,起身之后却又停了下来,定在原地动也不动,仿若生根。
岐凰敏锐察觉到她的异样,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见岐凤已经回到宴台同珞麒正喝酒,不由问:“怎么了?”
朱湘方才还红润俏丽的脸蛋此刻一片灰白,她死死盯着岐凤垂在背后的柔顺长发,无比艰难的说:“表兄方才……分明是绾发的……”
虽然平时不喜绾发,可岐凤在出席正式场合时为表尊重都是会好好束发的,今日自然也不例外。可方才与璃书钰一番亲密之后,他顺手将绾发的簪子送给了璃书钰,自己依旧如以往那般简单将头发系在背上,想着宴会已经过半,宾客们只顾着交谈饮酒,无人会注意到这等小事。
可惜他失算了,痴迷如朱湘,自然不会放过他身上的任何一件小事,他不过放下了头发,朱湘立刻便能联想到如今朝圣宫众口相传的无名女仙,莫非那名女仙就在天宫之中,而且还是某位仙官?
思及此她立刻低头问岐凰:“表姐,你可知天宫中还未婚配的女仙有哪些?”
“那可多了去。”
岐心尘一瞬就猜到了她的心思,冷笑几声嗤道:“仙职高有宫宇的不下百位,仙侍千位,低阶仙娥万余,你可需要名单?”
他的态度无疑火上浇油,朱湘本就生气,被他这般冷嘲热讽,自然是恼羞成怒,抄起桌上的酒盏,对着岐心尘那张笑脸用力泼了上去。
隔壁几桌的宾客们都被这突然变故吓一跳,有几位女仙还没忍住惊呼出声,惹得整个宴会会场的客人们全都看过来,一时间朱湘和岐心尘都成为靶子,集中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岐凤和珞麒听到骚动探头看过去,见岐心尘一脸水痕面色不善,而朱湘则紧紧攥住酒盏,瞪着一双泪眼恨恨的看着他。
“我去看看。”岐凤作势要起身。
“等等。”珞麒拉住他,眯眼道:“你看凰儿的表情。”
岐凤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只见岐凰正面向他们这边,一脸无奈的摇头,示意岐凤不要过去。
“八成是因为你吵起来的。”珞麒觉得好笑,“你的堂弟和表妹看起来都不是省油的灯,你这当兄长的可要悠着点。”
“我悠着点有何用?”岐凤自嘲一笑,“他们俩关系本是不错,可自从我父亲动了让朱湘与我成婚的念头,他们便互不服气、势同水火。心尘知道我心意,所以处处防着朱湘,朱湘却当他故意捣乱,俩人针尖对麦芒,这才彻底杠上了。”
彻底杠上的二人僵持半晌,眼看就要剑拔弩张大打出手,坐在对面宴台的敖契敖桀兄弟终于看不过眼,其中一人朗声道:“今日大喜,我等均是前来捧场庆贺,二位是想为大家助兴吗?”
另一位则将腰间的宝剑一宵寒亮出来,凉凉道:“若要舞剑,可用我的。”
岐心尘:“……”
朱湘:“……”
三界第一剑非常成功的震慑住岐心尘和朱湘,帮他们将发热的头脑冷静下来,在坐宾客跟着松下一口气,继续像什么都未发生一般互相寒暄、谈笑饮酒。
宴会散场时已是深夜,紫霄真君与罗曦元君送别所有宾客,终于长长呼出一口气,离开花海回到紫宵宫。
碧嫣和秋尘早已端着汤圆和合卺酒等在屋内,璃书钰跟子瑜则在门口拦住想要凑热闹的师兄弟和其他仙宫赶来看热闹的仙童仙侍,拥挤间璃书钰的簪子被碰落,碧玉发簪落地顷刻便碎成了两半。
璃书钰忍着被踩的疼痛将簪子捡起,还没来得及心疼一下,便感觉到子瑜体力不支,殿门终究没守住,被那群人冲了进去。
“我说怎么顶不住,原来连移山宫的仙童也来了。”
子瑜指着冲在队伍最前头的小胖子,一边揉捏疼痛的腰腿屁股,一边呲牙咧嘴的说:“这可怪不得咱们俩,他们宫中年纪最小的都可举起千斤大石,师父和师娘都不一定拦得住。”
璃书钰完全没心思考虑拦门的事情,她低头看着手中断成两截的碧玉簪,既生气又心疼,可又无奈自己打不过移山宫的小胖子,只能打碎牙齿和血吞,差点没憋出内伤来。
好半天没等到她回话,子瑜这才注意到她手中断成两截的玉簪,不由瞪大眼,难以置信的问:“不会吧,这不是你新得的簪子吗?就断了?”
“你自己不会看啊!”
璃书钰正在气头上,听他如此问,没忍住拎起断掉的一截往他身上可劲戳了几下,恨恨的说:“断了!断的干干脆脆、彻彻底底!”
她用的并非尖头,所以子瑜并不觉得疼,他歪头想了会儿,突然兴奋的击了下掌,抓住璃书钰手腕说:“有了!你去趟珍宝阁,天宫最好的能工巧匠都在那里,说不定能帮你将簪子修好。”
“真的?”璃书钰眼中重燃希望。
“当然是真的。”子瑜信誓旦旦的点头,然后补充说:“不过你得用其他宝贝当辛苦费。”
璃书钰眼中的希望再次黯淡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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