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府这两日始终被一层厚重的愁云包裹着,而这愁云的根源就是李员外,自那日回光返照之后,翌日凌晨,身体就如同决堤的大坝,迅速崩塌了下来,要不是李四娘依然还用极武温养他的筋脉,估计现在已经在操办白事了。
今日夜里,李员外忽然将李家家眷都召集了起来,无论是直系,还是旁系,大有交代后事的感觉,老爷子这时候倒也不含糊,从自己的枕头下面拿出一张羊皮来,交给了李四娘,示意她念给大家听。
李四娘接过那羊皮,展开一看,竟是一份遗书,但很显然这份遗书是李员外亲手所写,但何时写的,就让李四娘感到颇为好奇了。
里面详细说明了李家产业的分属,指名道姓地指出了谁负责哪一块的生意,就李四娘这些年来所了解到的李家亲属,竟没有一个遗漏了的,当然最大的那块蛋糕,还是留给了李玉,这其中当然还包括她那个离家出走的兄长的那一份。
李四娘念完后,李员外便让除李玉和李四娘之外的人都离去,等到众人离开之后,才轻声道:“玉儿!”
李玉慌忙来到床边坐下,握着李员外苍老的手,应了声:“女儿在。”
李员外拍了拍李玉的手,似在安慰,“爹是等不到你出嫁的时候了,不过唯一让爹欣慰的是,爹给你留下的那份嫁妆还算拿得出手,到时候去了婆家,也不至于让婆家人瞧不上咱们。”
虽然这两日哭的时候有些多,好像眼泪早就哭干了,但这个时候,还是有些忍不住,李玉摇了摇头,不知道是想宽慰李员外,还是想要抑制已经无法忍住的泪意,想要说话,但被李员外摆手阻止了。
“你别说话,就听爹说,晚些可能就说不完了。”李员外顿了顿,有些空洞的眼眸中闪过一些遗憾,“若有机会,去把你兄长找回来,毕竟你迟早要嫁人,我老李家也得有人继续开枝散叶。”
这话李员外虽是无心,但落到一旁的李四娘耳中,又别有一番滋味,毕竟她入门李府也有七八年了,这些年虽然与李员外之间的房事不多,但没能为其怀上一男半女,这在李员外心理多少还是有些遗憾的,若在以前,李四娘可能会心生愧疚,但现在,李四娘能感觉到的,除了些许的愧疚之外,又夹杂着其他的情绪在里面,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如何表达。
那边父女两的对话还在继续,而这边的李四娘却将心思逐渐转移到其他地方去了,直到李玉来到她面前,伸出纤细的五指在她眼前晃了晃,她才反应过来。
“四娘,爹叫你呢!”虽然见到李四娘走神,但李玉并未做多想,只道是这些日子连续损耗极武为李员外温养筋脉,过于疲惫了。,
李四娘缓缓来到李员外身边坐下,对于这个对自己有救命之恩的人,心中充满了感激,但除了感激之外,李四娘在他身上找不到任何其他的感情,如果硬要说的话,或许就是这些年相处下来的亲情吧,长辈与晚辈之间的亲情。
这也是为什么那日李员外回光返照的时候,来她屋内寻欢,她却坚
定地拒绝了的原因之一,她能感受到李员外当时的失望,但有些事情,确实是强求不得。
就在李四娘胡思乱想的时候,李员外那边又在自己的枕头下摸摸索索一阵,拿出了两张地契,对着李四娘道:“四娘,不知道刚才你在读遗嘱的时候,有没有发现那上面并没有你的名字和安排。”
李四娘点了点头,虽然她有发现,但她的性子,对于这些向来都是看得极为淡薄,所以也没有在意,此时见李员外刻意问道,才稍稍疑惑起来。
“我知你性子,对这些向来淡薄,而且相比于这个纷繁复杂,处处充满勾心斗角的社会,你更喜欢深居简出,濯濯于世,所以我若为你安排那些恼人的事情,反而是将你捆在了李家,于你肯定不会开心,于我也不会安心。
所以我这里有两份地契,一份是城南的一处宅子,不算很大,但胜在位置不错,另一份是城西郊的十里庄,离十里亭不远,我知你喜欢那里的景色,另外城南那处宅子的地窟中,我事先也已经放了一些东西在里面,不出意外的话,足够你富足生活一辈子了,若你有再嫁的打算,也能当是一份厚实的嫁妆。”
李四娘没有想到李员外会为她考虑这么多,虽然她并不在乎这些东西,但却从这些东西上面,感受到了李员外对她的情谊。
李员外继续道:“我知道你其实对我这个糟老头子并没有什么感情,只是为了报答我的救命之恩才委身于我,到现在我也可以向你坦白,当初之所以花那么大的代价救你,其实最主要的原因还是被你的美貌所诱惑使然,不然以我一个商人的身份,如何肯做那亏本的买卖?”
这话虽然说得有些调笑的语气,但李员外知道他其实说得都是实话,当时从那几个歹人手上救下李四娘,自己聘来的客卿都折损了十多名,若不是后来那贺寿和诸葛先生及时赶到,说不得他自己都要交代在那里。
李四娘有些愕然,她没想到李员外当初那么拼命的救自己,其中还有这样一层因素在里面,这让她微微有了点被骗的感觉。
“有没有感觉有点被骗了?”李员外呵呵一笑,接着便是一阵咳嗽,“咳咳咳……,所以你不要有任何的负罪感,你并不欠我什么,可以放手去追求你心中所想,这也是我不想将你捆绑在李家的原因之一。”
李员外的话语中似有所指,但落在李四娘的耳中,也仅仅是微微一怔罢了,因为她向来就是个敢作敢当,敢爱敢恨的人,就像是当年为报恩而嫁给李员外的时候一样,既然做了,就不怕别人怎么去说,怎么去想。
李四娘点了点头,收下了李员外给他的那两张地契,就在她要退下的时候,李员外却忽然开口道:“四娘,我还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四娘可否应允。”
“你说!”
李员外瞟了瞟站在一旁的李玉,唤道:“玉儿过来。”
待李玉走了过来,李员外则拉着李玉的手放在李四娘的手中,“我走之后,虽然留下的家大业大,但她终究只是一个人,难免会遭人
欺负,希望你能把她当做自己的妹妹一般,帮我好好照看一下,可好?”
李员外此时已经将李四娘的身份定义成了李玉的姐姐,也就是说,他已经完全解除了他与李四娘之间的夫妻羁绊,这让李四娘的心中顿时轻松了不少,承下这份情,自然也就不好推迟照顾李玉的这份责任,况且她本人其实也一直是将李玉当妹妹来看,今后两姐妹相依为命,总好过孤身一人。
见李四娘答应,李员外则欣慰的笑了笑,闭上眼睛道:“你们先出去吧,明日一早再过来,说了那么多话,乏了!先睡会儿!”
李玉和李四娘对视了一眼,轻轻为李员外掖好被角,悄悄退了出去。
关好门后的两人并肩往中间的亭子走去,李四娘是要回自己的小院,李玉则是紧跟几步,想要与她再说说话。
只是在她们刚走出不远,一个人影便出现在了两人面前,只见此人阴沉着一张脸紧紧盯住李四娘,手上一把萦绕着浓郁紫氲的长剑显得格外森冷。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两人朝思暮想的锦鸿,只是此时的他,眼中蕴含着一股浓浓的杀意,让李四娘不禁心中一颤,暗道难道是上次婉拒了他,而让他怀恨在心了么?
可是不等她有任何机会开口询问和解释,锦鸿突然剑锋一指,李四娘根本没有任何反应的时间,锦鸿手中的长剑便刺了过来。
但预料中透体的疼痛并没有出现,反而是柳腰上被一只有力的手搂住,身体也顺势贴在了那人的怀中,李四娘这才发现,那把剑是贴着她的面颊刺向了她的身后,而与此同时,她也感觉到了身后有一股强烈的灼热感,灼得人背上生疼。
锦鸿揽过李四娘,与她互换了位置,然后一剑横扫,逼退了想要欺身上前的那个火红身影,将李玉和李四娘两人护在了身后,此时又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来到了锦鸿身边,手中拿着一把湛蓝的寒光长剑,与其并肩站着。
短暂的停歇,才让两女搞清楚了方才发生的一切,原来方才锦鸿冷眼所对的,并不是李四娘,挥剑刺过去的目标,也不是李四娘,而是李四娘身后火耗子。
李四娘心下一松的同时,又再次紧张了起来,她看了看李玉,发现李玉也正在看她,显然两人都感觉出了那个浑身冒火的怪物,比之前在子母河中遇见的那条巨蛇还要可怕。
孔文生抬手一挥,那盏原本消失在他手中的河灯,又再次出现,这河灯缓缓浮空罩在李玉和李四娘的头上,一道淡淡的蓝色光影逐渐覆盖住了两人的身体,这时孔文生才道:“你俩就待着这里,无论看到什么,都不要离开这个范围,否则后果自负。”
锦鸿听后一阵不爽,斜瞪了孔文生一眼,这话咋就这么不怜香惜玉呢,不是你的相好是吧?怪不得你到现在还是个老处男!
孔文生没理会锦鸿的怪动作,目光一直直视着对面的火耗子,哼笑一声道:“妖孽,看你今日如何逃出老夫的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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