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歌之下

    
    最近碎叶城里发生了一件奇事，神异非常，引来许多人围观讨论。
    原来，不知从哪里来了一个老和尚，他衣衫褴褛，身无分文，只随身带着一幅山水画卷，就这样孑然一身地走进了碎叶城。
    他的到来，初时就像是平静的湖水里落进了一颗小石子一样不显眼。
    可是等到这颗小石子落在湖面之上时，却是激起了巨大的波澜。
    老和尚盘腿坐在街市上最热闹的地方，身前就放着他随身带着的那一幅山水画卷。
    他似乎并不是为了化缘而来，因为他一坐在那里，便紧紧地闭上了双眼，不发一言。
    起初，路过的人以为老和尚是要买卖他身前放着的那一幅画。
    于是就有人凑上前去查看并询问价钱。
    “大师，这幅画怎么卖？”来人问。
    老和尚紧闭着双眼，没有说话。
    他似乎是有些耳背，所以并没有听到来人的问话。
    “大师，这幅画怎么卖？”来人见老和尚不说话，心里一动，也是提高了音量再次发问。
    老和尚还是没有说话。
    “大师！这幅画到底卖不卖？”来人有些烦躁起来，声音之中也开始出现一丝戾气。
    “卖。”
    这次，老和尚终于听到了来人的问话，他轻轻睁开双眼，看着来人回道。
    “那不知大师准备卖多少钱？”来人语气缓和地问道。
    老和尚没有说话，抬手伸出了三个手指。
    “三十两？”来人猜测道。
    这可有些贵了，不过倒也在他的承受范围之内。
    他是个懂画的人，说实话，老和尚的这幅山水画其实并不是很出彩，顶多也就值个二十五六两银子。
    不过胜在他看上了眼，十分喜欢，所以贵就贵吧！
    那四五两银子就当做是给老和尚庙里的香火钱了。
    “三万两。”老和尚冲来人摇了摇头，脸色平静地说道。
    “什么？！三万两？大师，您不是在开玩笑吧！就这幅画，它顶多也就值二十五六两，三十两您已经是赚了，现在您竟然要卖三万两，您这是不是有些狮子大开口啊？”
    来人显然是被老和尚开出的价钱给惊到了。
    三万两，这都够他在碎叶城盖栋大宅子了，顺便还能再娶上几房小妾美姬。
    “阿弥陀佛！出家人不打诳语。”老和尚诵念了一声佛号，一脸平静。
    “不是，大师，关键是您这幅画，它真的不值这个价钱啊！”来人有些无奈地摊了摊手。
    老和尚这价钱喊的，真是有些狮子大开口了。
    “算了，咱们也不玩这些虚的，这样，我再给您加几两，三十五两，您把它卖给我，您看成吗？”
    来人也实在是看上了这幅画，所以宁可再吃点亏，也想把这幅画买下来。
    “施主，三万两已是有些便宜了，不信，你可以再好好看看这幅画。”老和尚伸出手，叫来人再仔细地看看他这幅画。
    来人有些搞不懂老和尚的心思，所以他怀着疑惑的心情，再次打量起了放在老和尚身前的画。
    来人再次低头一看，这次他可是看出了画里的门道。
    原来，这幅画表面上是一幅山水画，可是仔细看去，就能发现，这哪里是什么山水画啊！
    这分明是一幅佛陀垂钓图。
    可是，佛家讲慈悲为怀，从不杀生，佛陀垂钓，这又是什么意思。
    来人心中刚一产生这个疑惑，他便感到一阵头晕目眩，接着他便觉着自己的身子在慢慢地腾空而起，并且越来越轻，越来越轻，仿佛随时都要乘风而去一样。
    “大师，救我。”
    情急之下，来人不由得大喊救命。
    可是，当他低头一看，这才发现，原处早就没了老和尚的身影。
    而他整个人则是不知何时来到了一座山水之间。
    此刻的他正盘腿坐在山间，手中持着一个鱼竿，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垂钓。
    他低头看时，只能看到潺潺流水，蜿蜒而去。
    “这是怎么回事？我怎么会在这里。”看到眼前的一幕，来人赶紧抬头打量起了四周。
    可是当他环顾四周后，这才发现，他竟是不知何时来到了一处陌生的地方。
    “大师！大师！”
    看遍四周，没有见到一丝人影后，来人忽然有些慌乱起来，他大声地呼唤起老和尚来。
    可是四周除了他的回声之外，再无一丝声音传来。
    “我，我这是中邪了吗？”
    来人顿时有些失魂落魄地瘫坐在了那里。
    此刻，他的脸色苍白无比，眼中神情惊恐，身子颤抖个不停，完全是一副被吓坏了的模样。
    “这是怎么回事？人呢？刚才还在这里呢！怎么一眨眼就不见了。”
    站在老和尚周围看热闹的人，看见眼前的这一幕，皆是有些惊奇起来。
    他们刚才分明看到那个要买老和尚画的人，就站在老和尚身前。
    可是只是一个眨眼的工夫，人就不见了，消失的无影无踪，一点痕迹都没有。
    这也太诡异了吧！
    围观的众人看着老和尚，眼中皆是露出了一丝的畏惧之色。
    “大师，刚才那个人呢？怎么不见了。”围观的人中，有个胆子大的人开口问道。
    “阿弥陀佛！他不就在这里吗？”
    老和尚诵了一声佛号，然后右手指向他身前的那幅山水画。
    “哪里？”
    这个胆子大的人凑上前去，低头看向老和尚右手所指的地方。
    “啊！”
    这人顺着老和尚手指的方向定睛一看，顿时吓得倒退了几步，一屁股坐在地上，脸色变得煞白。
    刚才，他竟然在那幅山水画上看到了那个买画之人。
    这太不可思议了，实在是把他给吓坏了。
    “大牛，你怎么了？”
    人群中有跟这个人熟识的人，他们看到大牛被吓的蹲坐在地上，顿时是有些担心地冲上前去。
    几人把大牛从地上扶了起来，可是，大牛的身子依然是颤栗不止，抖得像个筛子一样。
    “喂！老和尚，你对大牛做了什么？”
    几人看到大牛这副模样，顿时是有些愤怒地看向了老和尚。
    他们几个摩拳擦掌，好像只要老和尚一句话说的不对，他们就要好好地教训一下他。
    “阿弥陀佛！贫僧只是问答了他的问题而已，哪里有做什么呢？”老和尚平静地说道。
    “还不承认，你什么都没做，大牛怎会变成这副模样？看来是要我们好好教训一下你，你才肯说实话啊！”
    几人显然是不相信老和尚的话，他们一步一步地走向老和尚，就要好好地教训一下他。
    “画！画！人，人在画里！！”
    就在这时，身体战栗不止的大牛忽然大声叫了起来。
    “大牛，你没事吧！你在说些什么啊？什么人在画里。”
    这几人听到大牛的叫声，立马是停下了脚步，转身走到大牛身边询问起来。
    “人，人，那个买画的人，在那幅画里。”
    大牛这时也是恢复了一丝冷静，他伸手指向那个放在老和尚身前的画，嘴里喃喃自语道。
    “大牛，你在胡说些什么啊？什么人在画里啊！人怎么可能会在画里呢！”
    这几人都以为大牛是被吓傻了，所以开始胡言乱语起来。
    “施主，还不出来吗？”
    就在这时，盘腿坐在那里的老和尚忽然大喝一声。
    接着，一道白光自画上闪过，刺眼至极，照耀的周围一众人都是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刺眼的白光一闪而过，然后那个要买老和尚画的人，便再次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只不过这时，这个人却是一脸的萎靡不振，整个人就好像没了骨头一般瘫坐在了地上。
    “这……”
    围观的人虽然没有看清楚刚才的状况，但是当他们看到眼前这一幕后，他们还是忍不住有些震惊起来。
    一个活生生的人莫名其妙地在他们眼前消失，然后又莫名其妙地再次出现。
    这种事情，若不是亲眼所见，实在令人难以相信。
    “大师，这是怎么回事？”
    一众人这时终于是觉察出了老和尚的不凡之处，皆是一脸恭敬地问道。
    “阿弥陀佛！”
    老和尚只是淡淡地诵念了一声佛号，并没有作出什么解释。
    “大，大师，我，我刚才是进到这幅画里了吗？”
    那个要买画的人这时也是恢复了过来，他抬头一脸恭敬地看向老和尚。
    “施主刚才在画里看到了什么？”
    老和尚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是开口问起了他。
    “佛陀垂钓。”这人老老实实地回答道。
    “阿弥陀佛！施主看到的是佛陀垂钓，贫僧看到的却是山水怡人，幻由心生，这一切只是施主心中的幻象而已，此画可鉴人心，不同之人，看到的景象自然也会不同。”老和尚淡淡地解释道。
    “原来如此，谢过大师教诲，这画只怕我是无福消受，就此告辞。”
    这人经此一事，也是没了再买这幅画的兴致，转而抱拳离去。
    一众围观之人听到老和尚的话，又看了看转身离去的买画人，顿时是对老和尚和他身前的那幅画产生了深深的敬畏。
    一幅可鉴人心的画，那可真是能让无数人望而却步。
    毕竟，谁也不想让别人窥探到自己内心的想法。
    这幅画对在场众人来说，实在是让他们有些望而生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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