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仵作这些年

    
    我操！我听见他的话后犹如被万箭穿心，他作为一个行业精英也太不懂得尊重人了吧，他真是毫无成功人士的气质和涵养。
    算了！人生虽然有太多的不如意，但生活还是要继续。接二连三的受鄙视，说明我的穿着确实没品。我利索的掏出手机打开手机淘宝，打算去网上淘几件阿玛尼同款来穿穿，买不起正版，高仿我总买的起吧。
    正当我淘的兴起，一个电话突然进来了。不用想，肯定又是二舅那只苍蝇，你说烦不烦人？这瘪犊子为什么总是在关键时刻来坏人雅兴？
    “喂，您好！梁先生，有何贵干啊？”我接通电话，很不耐烦的说道。
    “少他娘阴阳怪气的，你在哪？赶紧回来！”二舅那边的声音有点着急。
    “我在健林家和马爸爸谈点生意，有什么事吗？”我承认我当时表达的方式有些含蓄。
    “我建议你还是说点人话吧！这样对你有帮助！”二舅很不耐烦的说道。
    靠！没文化人讲话就是粗鲁，所以我也懒得跟他遛弯，十分坦白的回道：“我在弘基，没什么事，正拿手机淘宝购物呢。”
    我承认我的回答确实有点雷人，也很不幸的引起的二舅的暴怒，他在电话那头骂道：“那你还不赶紧死回来！真是吃饱了撑的，一天到晚嘴里胡咧咧没个正经真是。”
    靠！这都要挨喷！二舅这人真是一点都不解风情，无趣的很。况且我还没开始吃饭呢！啥时候吃饱饿撑着了？迫于他的淫威，我赶紧草草吃完饭菜，然后结账往回赶。
    听他的言语那么慌张，我感觉事儿肯定不小，所以一路上我没少督促出租车司机，按那师傅的话说，如果我再催他，他非得脑溢血不可。
    可事实上是我高估了二舅的操守，完全是以君子之心度小人之腹，本以为事情很急，可我到家后发现他正坐在家里的藤椅上悠哉悠哉的抽着烟，吞吐的相当悠闲。
    看见我回来，二舅赶紧把手上的烟掐掉，“你可算回来了，要是再晚些就要错过几个亿了。”
    “啥？几个亿！二舅你这是要去解救世界首富还是给某国总统续命？”我惊呆了，几个亿啊！听着胆儿都发颤。
    “嘿嘿！夸张了点！看来还是二舅的修辞手法过于浪漫！其实就是李家巷那边一女娃高烧不退，烧的十分邪性，医院束手无策，所以庄上的人叫我们过去瞧瞧。”二舅尴尬一笑。
    电话里十万火急，事实上就是鸡毛蒜皮，我真是服了他，于是我很不爽的说道：“这不就是一个寻常不过的小活吗？你自己一人去就是了！为什么要硬拉上我？你到底是哪根神经搭错了？现在做起事来越来越莫名其妙了。”
    没想到我合情合理的抱怨，倒使得他老人家不乐意了，他一脸严肃的回道：“我就不要面子的？作为华东六省一市第一仵作，出活身边没个助理，那不一点排场都没有吗？这事要是传出去以后我还怎么在道上混？”
    不得不说树不要皮必死无疑，人不要脸天下无敌，二舅这样的歪理都能整出来我心里是彻底服气的。我迅速取出车钥匙启动他的破四轮，没办法谁叫我寄人篱下靠他赚钱，大树底下好乘凉嘛，尽管二舅是颗不成器的歪脖子树。
    目的地在李家巷，是我市一个比较偏远的山村，这村子有点来头据说是当年大唐盛世的皇家遗脉。太子李建成的后裔，为躲避太宗李世民的追杀来到此地隐居。当然，这个全靠一张嘴代代相传，没有任何实捶的东西，所以至今都无法考究。
    李家巷很穷，而且还穷的远近闻名，名副其实的穷乡僻壤，山高水远，无政策依靠。据说当地人还编了首有趣的歌谣：“李家巷地多不打粮,磙子一住就逃荒。只见李家女出嫁,不见新娘进李家。”
    当然这也只是听闻，有没有穷到这地步我也没亲眼见过。不过最近这些年李家巷靠着劳务输出村里发生了不小的变化，最明显的就是光棍少了许多。至于光棍减少的原因，可能大家也听说过类似事件，就是有钱了他们组团去越南买媳妇。当然这些都是题外话，与我接下来要分享的故事无关。
    事主家是个普通的农户家庭，前些日子他的女儿不明原因的突然高烧不退，曾一度烧到44度之多，不开玩笑的说，这种高烧简直闻所未闻，听起来甚至有点滑稽。
    “高烧44度？是人家那女娃烧高了，还是你二舅是你烧坏了？这么高的烧人还能活吗？都烧熟了。”我觉得二舅的话相当荒谬，高烧44度这是什么个概念！
    “不会说话就不要打岔，这样会让你显得正常点。”二舅很粗鲁的回道。
    我很识时务的闭上了嘴，二舅清了清嗓子继续往下讲。为了让孩子退烧，孩子父母也是想尽了办法，打针吃药土方样样都来，但全都无济于事。后来没办法只得花重金住进重症监护室，可结果同样让人失望，烧没退下来，钱倒是花了不少。医院的资深专家也是纷纷摇头表示束手无策，说自己从医几十年还没见过如此顽劣的发烧。
    在重症监护室每天要花费一万多，显然不是一个普通的农户家庭所能承受的。万般无奈之下孩子的父母只好给她办理出院手续，换句话说就是让她放弃治疗自生自灭了。
    落后的农村虽然有重男轻女的思想，但好歹也是条鲜活的人命，特别是为人父母天天看着自己的孩子半死不活哪有不揪心的，但苦于自身的经济能力有限，只得眼巴巴看着孩子受折磨。
    当然，世界上有种说法叫天无绝人之路，也许是看着这女娃实在可怜，有个乡亲向他们推荐了二舅，说二舅是个专治各种疑难杂症的神棍，神通广大！也许人就是这样，走投无路后就容易产生死马当活马医的想法，所以说到底他们找二舅也是无奈的选择。
    “靠！啥叫走投无路？啥叫死马是当活马医！这叫弃暗投明！选对方向好不好！”我也懒得顾及个人节操了，装作很气愤的说道。
    “嘿嘿！大外甥，你这话说的我爱听，没错！这叫弃暗投明。”我显然高估了二舅的人格，想不到他会以这样一种方式不羞不臊的应承下来。
    “其实我也是真服了外边那些人以讹传讹的本事，我明明是个高大上的仵作，怎么就被讹传成神棍了呢？有时候这种事真叫人无奈！”二舅停了停后又继续补充道，言语里有诸多的不满。
    我强忍住笑意继续埋头开车，二舅这话我怎么听着有一股欲盖弥彰不打自招的意思，当然我不敢说透，因为我怕挨喷，只能边打哈哈边开车。
    大概3小时车程，我们驱车来到了李家巷。事主老王长相很憨厚，眼角布满皱纹,像大波斯菊一样裂开了一样，脸上满满都是岁月的痕迹。
    老王很热情的接待了我们，斟茶、倒水、点烟面面俱到，搞的我们都有点不好意思了。从直观上看，他家确实不太宽裕，住的是矮小简陋的平房，家中连件像样的家具都没有。
    女孩的母亲是个淳朴的农妇，双眼红肿的厉害，看得出来这些日子没少为女儿的病流泪哭泣。看见我们的到来，她礼貌性的对着我们笑了一下，不过有一说一，这笑容是我迄今为止见过最勉强的笑容。
    不过见怪不怪，将心比心的想要是自己的孩子病成这样，换做谁怕是都难笑的出来。
    二舅做事向来风风火火，他屁股还没坐热，就叫老王带自己去看看他女儿情况。
    老王领着二舅和我来到里屋，我们见到了传说中那个发烧的女娃，她看起来年龄不大，大概十一二岁的样子，长得很清秀，她十分安静的躺在床上，额头上放着一条厚厚的湿毛巾。
    不过这女娃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里目光却是呆滞的，浑身都透着一副病态，而且精神状态看起来不是很好，两块小脸烧的通红。另外我觉得她好像失去了对外界的感知，我们几人进来她像没看到一样。
    “这就是我家丫头，前些阵子不明原因突然高烧不退，说来也是邪门，时好时坏！体温有时候就像坐过山车一样，一下升高到44度，一下突然又降至35度，时而精神亢奋时而精神恍惚！让人琢磨不透，连医院的专家都说没遇到过这种事。”老王语气十分无奈的说道。
    里屋的空气很不好，所有的门窗都关的严严实实的，没有一点光线照进来，更让人难受的是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呛鼻的腐臭味，让人有些喘不过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