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圣僧

第五章 白衣卿相

    
    “陈白衣,你说弱者都是强者的附庸,我看你才是智昏了!”陈三才冷冷道,“殊不知我大唐便是由无数的弱者构建而成,从而兴旺发达。你身为一国宰相,万人之上,现在却大肆宣扬弱肉强食,岂不谬哉!强者又岂能强一辈子!”
    除了少数几个官员,其他大部分人都低着头,不敢插嘴,甚至不敢有眼神的交汇。
    “你说的不错,不过盖帽子就不必了。”陈白衣笑笑,轻轻摇摇头,“老尚书,今时不同往日。在陛下的英明带领下,大唐蒸蒸日上,百姓安居乐业,弱者变强,强者更强。所以老尚书你东绕西绕,还是没有说这个大争之世对于百姓的作用。”
    陈三才冷哼一声,没有接话。
    看来陈三才还是那样的一个偏执老头啊……
    皇帝陈若笑了下,道“不错,陈尚书,你不要避开这个问题。将其中的利害说与朕听听。”
    这其中的弯弯绕绕,陈若上朝前早已思索得七七八八,哪还需要陈三才来说?
    他无非就是刺激一下这个越老越“年轻”的老尚书罢了。
    自从陈三才坐到修部尚书的位置,一晃几十年过去了,皇帝都换了一任,宰相不知道换了多少任,他还在原地。
    陈三才被迫出列,道“禀皇上,老臣还没想好……”他
    面部肌肉僵硬着,眉毛轻颤,想必对自己先前的冒失开口,欠缺考虑的动作充满了后悔。
    陈三才的年龄越大,越是不肯对一些东西放手。诸如地位,党派,权势……
    “那你先回列吧,白衣卿,请继续说。”陈若轻叹一口气,很轻,但是落在陈三才耳中无异于雷鸣。
    这一刻,他一直挺直的腰似乎弯了些,丧失了一股子精气神。
    有时候,人会因为一件小事,积蓄的情绪猛然决堤。
    陈白衣整理了下衣衫,现在事情进入了一贯的节奏。
    他缓缓道“首先,必须将这件事大白于天下,广而告之。”
    “这……”
    群臣吸了一口冷气,陈白衣这是要颠覆民众的一贯观念啊!
    “这点恕在下不能苟同,先前汉帝国的存在便是为了稳定民心,封锁了消息。如今再将这个消息抛出,更具震撼性,怕是要天下大乱——不是所有人都能冷静思考。”
    陈白衣看了下声音的来源,笑道“光楠兄,你所言非虚,不过且听我逐字逐句道来。”
    是大理寺卿赵光楠,站出来反对了陈白衣的第一句话。
    不过,不知道宰相大人喊他的对手喊这么亲是为了什么,群臣心底开始疯狂揣测起来。
    难不成是他们联合了,要对付陈三才?
    “直接将这则消息告知于百姓,没有缓冲,无异于将久在阴暗的菇暴晒于正午阳光之下
    。那我陈白衣便会真成了天下大乱的祸首,青史留骂名了!”
    “你知道就好。”陈三才冷哼一声,见缝插针地说了一句。
    陈白衣没有理会,继续道“首先要让文人,担负起一些责任。”
    文人?责任?陈白衣这次提出的观点倒是让许多人耳目一新。
    因为除非是为官的文道,单纯的文人向来是与放荡多情挂钩的。
    能正常点就是天道庇佑了,更别谈让其担负起什么责任了。
    “大量杜撰充满戏剧,志怪,诗词,尽量贴近三千世界这个方向。那样有一天,哪怕是证实了如此多世界的存在,也不会引起前所未有的波澜。”
    “就这么简单?”
    陈三才斜着眼看他,目光充满质疑和不屑。
    “就这么简单!”
    陈白衣的笑容充满了自信。
    哪怕他这个观点,极为大胆和不靠谱,但信任的惯性,让许多官员潜意识中就认同了他这个想法。
    “赵卿呢?”陈若在问大理寺卿赵光楠的意见。
    赵光楠思索了下,疑问道“那为何一定要告知百姓,不可一直封锁下去?就如汉帝国的存在,数月过去了,民间也无丝毫风声,可见可行性。”
    “纸保不住火,一代新人换旧人,早晚知道的人会越来越多。光楠兄,你不必装作短视藏拙。陛下都说了,现在只是讨论,不是政论。”
    我信你的话才有鬼!
    被揭破的赵光楠不知道该怎么回,只能草草应答,然后回归队列。
    怎么今天的陈白衣,如此的不按常规,且一连揭破两位大佬伪装的面具?
    不少官员嗅到了一丝要出事的味道。
    “那接下来呢?”陈若对陈白衣的看法不置可否,继续问道。
    “接下来,便是按既定计划往前发展,不要被这个所谓的‘大争之世’影响。不过要与诸多道境打好关系。
    “据定王的消息,这次受天道召唤回来的道境有接近二十位,甚至还在增加。他们对世俗的看法如何,是极其重要的。大唐建国以来,只有玉中歌一位道境,而蛮族还有两位先祖在世。其中的劣势不言而喻。”
    “如果他们飘飘然脱俗,那是极好的。我们便加速撤军,救援各地灾情。”
    虽然想法有些简陋,但总体的大纲方针已经给出,具体的实施只需下面的官员完善即可。
    一时间也没什么人反对他的看法,于是朝会便继续向下进行,到了自由发言的时间。
    “诸爱卿有事启奏,无事退朝。”陈若懒洋洋地说道。
    他也是按程序说这一句,因为昨晚并未有奏折呈上,也就是说,这一个环节并没有人要发言。
    看似自由发言,实际上是需要经各位大佬审核后才可“自由”。
    “微臣秋尘根有事启奏。”
    嗯?
    陈若已经半闭的眼睁开,锐利的眼神看向擅自开口的那人。
    不仅是陈若,队列前面的大佬也都吃了一惊,转头看去。
    秋尘根,户部侍郎,与李忧是同等位置的同僚。据京中传闻,其因李忧的原因,搭上了陈白衣的大树,现在混得不错。
    现在他突然出声,是要做什么?
    只见秋尘根脚步沉重,亦步亦趋地走出队列,对皇帝稽首道“微臣斗胆妄言,不敢上疏奏折,以防留中,只敢今日在朝会中直言所想。”
    “秋卿但讲无妨。”陈若意识到了什么,觉得会有好戏上演,坐正了身体,饶有兴趣道。
    秋尘根的头依旧紧紧压在手上,手被地和头挤压得有些失了血色。
    “微臣要弹劾一人。”
    “谁?”
    果然是有大事!
    不知道这陈白衣的新手,要抓向哪个人?一时间朝会百官竟人人自危起来。
    “大唐宰相,陈白衣。”
    一字一句,仿若有着千钧的力量,把整个朝会压得没了声响。
    陈若歪了歪头,觉得自己是不是听错了,道“谁?”
    “陈,白,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唐之相。微臣要弹劾其七大罪。”
    秋尘根直起身子,仿佛充满了正气。
    “没想到卿家你修炼得还是罕见的正气,朕对你所说的有些感兴趣。”
    文道的正气若非真有大理想,是无人会选择修炼的,几乎所有人都选择的浩然之气。
    所以众人这也就对秋尘根产生了一个初始印象有大志向的君子。
    “第一条,骄奢淫逸。”
    “第二条,恃才放旷。”
    “第三条,把持权柄。”
    ……
    一连七条说下来,秋尘根还没停止自己的阐述。
    每一条都展开陈述,有理有据,语气激昂,文气斐然,令每一个人都对其有些信服。
    陈白衣闭目站在那,背对着他,没有说话,也没有反驳,更没有气势外露。
    仿佛秋尘根说得是别人,甚至没有说话一般。
    陈若越听,手便攥得越紧。
    待到秋尘根最后一句“当剥其职位,去其骨肉,抄其家产”落下,他勃然大怒“岂有此理!”
    “竟敢如此污蔑我大唐卿相!来人,将其拖下,关入刑部大牢,听候发落!”
    侍卫大步走过来,要拽秋尘根走,结果他一用力,挣开了侍卫的挟持。
    他大声道“微臣所言,字字属实,但凡有虚假之处,愿自我了结姓名,遗臭万年!皇上万万不可听信小人谗言,以误大唐啊!”
    言罢,他流出两行血泪,直挺挺地往前一倒。
    侍卫上去摸了摸,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跪地对皇帝道“禀皇
    上,此人已自尽。”
    “晦气。”陈若皱眉,“白衣卿你怎么看?”
    “是忠志之士,不过被蒙蔽了双眼,当厚葬。”陈白衣终于开口说了话。
    难不成是这位白衣卿相为自己造势?
    但他已经位极人臣,此举并不会对其有任何好处啊!
    陈若点点头,迅速恢复了冷静,道“白衣卿说的对。这样,将秋卿的遗体好生安葬,追封光禄大夫。此事便由礼部操办。”
    “是。”礼部尚书出列应命。
    陈若到结束都一直面无表情,哪怕是朝会散去后也无人敢接近。
    他一步一步朝朱雀门走去,周围没有同行者。
    走到广场的正中间,他终于是回头看了一眼万事殿,然后深深叹了一口气。
    天愈发地阴冷了。
    ……
    万事殿。
    殿门和窗户都关上了,里面有些阴暗。
    侍从宫女也被皇帝赶了出来。
    陈若望着桌上的烛光摇曳,轻轻道“陈白衣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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