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起风声

    
    “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一个在西宁的故友告诉臣的。”于莫雪说着朝四周看了看，“臣实不宜久留，皇后娘娘，臣只是将这件事告知于您，并没有别的心思，毕竟禹成大人是您举荐的人……”
    “臣告退。”说罢，于莫雪拱手离开，走向那宫殿，留下明蔚然一脸的茫然与不解。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禹成为什么会失踪？
    明蔚然想到这里立刻转身离去，进了永怡宫的大门就直奔含芳园去。
    青玉见明蔚然一脸的急色匆匆，停下手里修剪枝叶的活：“怎么了？”
    “禹成失踪了。”
    青玉皱了皱眉头“你怎么知道的？”
    “刚才我遇见于莫雪，他告诉我的。”
    “你果真去找他了？”
    “对。”明蔚然点点头，又道，“这个不是重点，重点是禹成失踪了。此事是于莫雪在西宁的朋友告诉他的，而且于莫雪还说因为这件事被西宁巡抚压下来了，朝中的人几乎都不知道。”
    “你是说徐茂昌将此事压了下来？”【前文中提到过，西宁巡抚是徐茂昌】
    “对啊。”明蔚然思索着“禹成挡了他的发财路，你说是不是就是徐茂昌让禹成失踪的？”
    “他不至于胆大至此吧，禹成虽然不是皇帝派去的人，好歹也算是半个钦差。他也敢绑？”
    “要我说还是那句老话，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是他准没错了！”
    “的确，他的嫌疑是最大的。”
    “那现在怎么办？如果禹成失踪，那么徐茂昌他们多半会把粮款给贪了，西宁就会饿死人。这样一来，不仅没有绊倒徐茂昌他们，说不准还会搭上禹成的性命。”
    “嗯。”青玉点点头，“现在，禹成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要不……我去将此事告诉景申。”明蔚然似乎是憋着气说得，他前几天还那样对自己。
    “那如果他问起来你是如何知道此事的，你该怎么说呢？”青玉首先否决了一个答案，“你可千万别说这是于莫雪告诉你的，不仅于莫雪会受重罚，你也脱不了干系！”
    “我当然不会。”说着，明蔚然似乎是想到什么一般得皱起了眉头：“于莫雪为什么不把这件事直接告诉景申呢？”
    “这不难解释。”青玉分析道：“要我说于墨雪也是料到此事是徐茂昌干的，他要想把这件事告诉景申只有两种途径，一上朝的时候直接上疏启奏，如果这样的话，所有的大臣也都会知道，朝中依附徐田的人就会立刻通知徐茂昌，这样一来就会打草惊蛇；二就是秘密上疏，可是这样的奏章都会由内阁审阅后再交给皇上，徐田为了护着自己侄子，很可能把奏疏给淹了。”
    “可是于莫雪也是内阁的人，阁员的奏疏怎么能被随便拦下来。”
    “这更是问题的关键所在，于莫雪虽然是阁员，可是年龄与阅历最浅，说起来主要的决定权还是在首辅徐巳和次辅徐田那里，他这一上密疏不要紧，就会得罪徐田，如果徐巳也倒向徐田的话，那于莫雪还要不要在内阁混，在朝廷混了？”
    “而且徐田还是会知道，会告诉他的侄子，然后打草惊蛇，对吗？”明蔚然接着补充道。
    第二条途径还不如第一条呢。
    这两条官方的途径都行不通，怪不得于莫雪没法告诉皇上。
    青玉点点头。
    明蔚然悠悠道出一句：“原来一切都始于内阁。”
    “是啊。”
    “还有其他方法吗？”
    青玉看着明蔚然摇摇头，不语。
    他也想不出来其他方法，毕竟内阁的徐田在那里挡着就是一面墙。
    “其实这件事告诉景申，作用也不大。”青玉道。
    “怎么说？”
    “景申知道这件事以后，多半会交给内阁的人去办，说不定还会交给徐田去办。”
    “那他还真就是个昏君。”明蔚然听到青玉的话，在一旁应和着。
    青玉立刻否认道：“不然，谁都可能是昏君，但我认为景申一定不会是，虽然这点朝中的很多人都没有看出来。”
    景申宠妾灭妻；又因直言上谏一事，罢黜魏自清，冷落徐巳这些老臣；再加之总是摆着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所以很多人，尤其是朝中的一些老臣，对这位皇帝的评价就是：你景申就是个任性妄为、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
    他们当然不会直接说出来，可是心里就是这样想的。
    青玉起初也是如此认为，可是当他明白这位皇帝的成长经历的时候，青玉就认定景申会是个明君，最起码对他的江山社稷来说是这样的。
    “你说他是明君，那你为什么又认为他会把这件事交给内阁？”这分明就是昏君的做法。
    “历代君王都很倚重内阁，尤其是在这几代皇帝……景申把事情交给内阁也只是照例行事，说起来他还犯不着为了一个赈灾使伤了自己与内阁的情分。”
    明蔚然点点头：“可西宁的百姓呢？”
    “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皇帝为了巩固自己权利还真不一定会把这样一个穷乡僻壤的百姓放在眼里。况且景申又是那样一个残酷冷血的人。”
    “他不是明君吗？”
    “明蔚然，你可以懂得明君与仁君的区别啊。”
    明蔚然沉默了。
    明君不一定是仁君，或者说明君一定不是仁君，朱元璋和朱棣就是最好的例子。
    看样子只有一个办法了。
    “青玉我想去西宁！”如今只有自己亲自过去，也许才能看清西宁那一滩浑水。
    “什么？”
    “去西宁！”
    “明蔚然，不要忘了你的身份，你是皇上的妻子，怎么能随便抛头露面的？”青玉立刻否决了这个提议。
    “微服私访还不行吗？我不说，谁知道我是皇后？”明蔚然的脑海中浮现出《康熙微服私访记》、《铁齿铜牙纪晓岚》中的画面，乾隆不仅上街遛弯，卖艺摔跤还做过牢呢。
    历朝历代，汉成帝，宋徽宗，朱元璋不都微服私访过吗？
    想来出宫也没有那么难吧。
    可是明蔚然没有意识到的是，微服私访针对的是皇帝而不是皇后。
    “可是大永朝从来没有过这样的先例。你要想微服私访，只能是随行，也就是说只有景申去西宁，你才有可能去西宁。”